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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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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姓顾名常问,据说小的时候,不负此名,经常东问西扯,连“蚂蚁为什么是黑的?”这种问题都拿来烦师父,师父终于招架不住,一天下山捞了三个小子回来,常问兄专注着他的师弟们,师父耳根终于落得清净,结果是徒弟们一个比一个寡言。
试想,当有人一天从早到晚在你耳边讲个不停,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空气都被他吃光了。直让师父以为自己开的是聋哑门。直到近年,大师兄才改了这个恶习,突然变得文静起来。于是院里便忽然寂静了起来,几乎可以听到空气中鸟拍翅膀的声音。我正纳闷呢,老四在我耳边偷偷嚼舌根:“这叫‘发春’。”我眨眨眼看他,再装模作样看一眼窗外,白皑皑一片,“不会呀,现在是冬天。”老四便嘭一下倒了,骂我白长了一脸聪明相。
我白眼他。这老四,舌头长到可以把自己绊倒了,真不知道他以前不出声时,话都憋哪去了?
可惜就连老四消息这么灵通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事后大师兄去了哪里,只知道整件事与一个叫“芸茹”的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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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冬,大雪封山。
师父命我取出琴来,说是将有贵客到。
我瞥了一眼他的神色,师父站在皑皑的大雪中,苍茫茫的似乎陷入回忆里。自从大师兄走后,他似乎消瘦了些。
我心中一动,去琴房取了“碧血”来,那琴看来普普通通,只有一条通体浑碧的玉纹在琴面上横贯而过,在光影之中便如一条极细的银蛇蜿蜒匍游。
是大师兄的爱琴。他走的时候,没带走任何东西。
师父抚摩着琴身,并未责骂,却也没法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来。
一直在我心中蠢蠢欲动的怨怒便在那一瞬间涌了上来,“师父……东西是死的,您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到……有些却是活的,等您想的时候,他可不一定在那。”
话一出口,我自知失言,便转过头去,错过了师父的反应。
心中一半先软了下来,想起干干净净的大师兄的房间,想起师父对着我们错叫常问,想起师父失神时的侧脸。
另一边却是冷着笑,这半年,大师兄却是如何过的,为何是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问师父?他只当是老年重听提前报到,神色冷淡,三缄其口。有这么做人家师父的吗?何况大师兄还是他从小带大的。
回头见师父正深深地凝视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欲言又止。哎呀,我心里一个哆嗦,忙睁大我的无辜的双眼,心中暗恼,怎么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我眨,我眨,我眨眨眨。师父啊您别挑这种时候耳朵利索起来呀。我知道您神通广大武功盖世好为人师有教无类所以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罚我抄道德经啊,想当年一部三字经可抄死我了。
师父的嘴角抖抖,我的眼皮也跟着抖抖,快抽筋时,终于等到从那张好看而无情的唇中吐出一句,“……这样的性子……当初怎么会觉得像呢……”
我松口气,虽然有听米懂,但似乎没有罚我的意思。正在这时,一个低朗的声音不意由远而至,带着笑意:“华,几年不见,你就威严扫地啦。居然被个黄毛小子训话~~”
啊!挑拨离间!我狠狠瞪向门外。
忽然就一室风雪耀眼地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