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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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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夏侯府门口守夜的夏侯弟子见门主居然在天还没亮便赶回来了,惊讶之余一个立即围上来嘘寒问暖,另一个就要进府里喊来夏侯韬。夏侯彰赶紧叫住那名弟子,道这深更半夜的没必要将二老爷叫起来,夜里太凉于他身体无益,打一些热水送到后院卧房,记得再拿一些金创药便可。那名弟子还有些犹豫,见门主语气坚定也只好做了罢,扶着夏侯彰回到卧房,又让另几位负了伤的弟子也回去弟子房疗伤休息。
夏侯彰刚刚洗去一身血污准备给自己上药,他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很熟悉,他认得。
夏侯彰终是叹了口气,此时房门也被轻轻敲响。
“大哥。”
“二弟,进来吧……门没栓上。”
夏侯韬轻笑一声。夏侯彰有点尴尬,握着装有金创药的精致瓷瓶一时间无言。
“你料到我会过来?”夏侯韬问。夏侯彰点头,过了一会又摇头,夏侯韬看着奇怪,便问:“怎么了?”
“我没让人去打扰你。”夏侯彰道,“但是我又觉得你会过来,所以门就留着了。”
夏侯韬觉得有趣,又道:“那我要是不来呢?”
夏侯彰哦了一声,道:“那说明你最近睡眠不错,对身体好。”
夏侯韬垂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又抬起头接过夏侯彰手中的瓷瓶,道:“大哥,你行动不便,我来给你上药吧。”
夏侯彰欣然同意。他的二弟是个读书人,那双手惯常握着毛笔,干什么都很轻柔,极有分寸,比他自己这个舞刀弄剑的大老粗来得细致许多。
“伤口挺深的。大哥,我尽量轻些,疼的话告诉我一声。”
“你尽管弄就是,一点小伤罢了。”
“唉,早知道你会受伤,我就不催着你赶回来了。”
“那些海匪留着总是个祸害,与其让明州百姓撞上,还不如我先吃了这苦。”
夏侯韬眼神一黯,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夏侯彰疑惑地要转头,就听夏侯韬又道:“那些海匪是你离开的这两月里突然兴起的,但一直没什么大动作,又有海沙帮与巨鲸帮互相制衡,我就想着待瑾轩过完生辰再说,却没想到偏偏让大哥遇到了。”
“这不怪你,他们没做伤天害理的事谁也不能冲过去喊打喊杀,但眼下既然做了这事,就得付出代价。”夏侯彰叹气,“瑾轩生辰在即,我也不想再见血腥。”
夏侯韬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经此一役,那帮海匪势必会躲一阵子风头,最近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海沙帮也会警醒许多,倒是不必忧虑再有百姓受到伤害,我们还是先安心过完瑾轩的生辰吧。”
“二弟说的是,我明日就只派几名弟子先行过去查探一下。”夏侯彰心情终于轻松些许,又道,“瑾轩呢?”
“在屋里睡着。知道你这两天会回来,一直都兴奋得很,晚上闹了许久才肯睡觉。”
“哼,作息如此之差,不成体统!”
“大哥你啊……”夏侯韬叹息一声,“明日见到瑾轩,记得万不可一开口便训斥他。”
“你就是宠着他。”夏侯彰不满道,“那皇甫家的小子不过比瑾轩大一岁,礼数却要比那姑娘家还要周全。若皇甫家生的是个姑娘便好了,我定要瑾轩将她娶进门。”
夏侯韬笑起来:“这话也千万别说与皇甫门主听,我还想着平平安安给瑾轩过完这个生辰。”
夏侯彰愧疚道:“今次真的麻烦你了。”
“往年不都这样,不打紧的,你我是兄弟,瑾轩更是我一手带大的,谈何麻烦。”夏侯韬摇头,收起手中瓷瓶,“药都上好了,我又施了气疗术,明日便会好许多。”
“你不要随便用你的灵力——算了,反正我说了这许多年也没见你听过。”夏侯彰起身穿好衣物,想了想又道,“对了,二弟,我受伤这事不要告诉瑾轩。”
夏侯韬笑道:“那是自然。”
夏侯彰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屋休息吧。”
夏侯韬就道:“我再去弟子房看看其他受伤弟子。大哥,你快躺下吧。你放心,一点治疗法术用不了多少灵力。”
夏侯彰也是着实拿自己弟弟没办法,只得答应。他无奈地躺到榻上,因为受伤外加日夜赶路,很快便沉沉睡去,恍惚间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他也无力探究那是什么。
待他第二天清晨醒来,他就看到夏侯韬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他床边睡着。估计是守了一夜,他那一向睡眠颇浅的二弟居然没听见他弄出来的声响,兀自睡得香甜。夏侯彰心情不可谓不复杂,那种无奈又高兴的感情再次将他的心填得满满当当——夏侯韬偶有几次劝他续弦,他都拒绝了,而眼下,他更是丝毫不会考虑这件事。
夏侯瑾轩读完早课后才晓得自己父亲回来了,来不及埋怨陪他练字的夏侯弟子,脸上还带着些许墨水便跌跌撞撞地跑向别院。他绕过假山荷塘一边喊着爹一边要推门进入,恰好撞进了夏侯彰怀里。
夏侯彰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的墨水与一脑门的汗便皱起眉,训斥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夏侯韬一胳膊打了回去。才及他腰高的小孩子抬起红扑扑的脸笑得无比开心,连声喊着爹。夏侯彰心念一动,不顾身上的伤便将夏侯瑾轩抱起来。
“怎么跑得这样急,摔到怎么办?”夏侯彰严肃惯了,关心的话也说得像是训斥,幸好他脸色还算柔和,声音也不严厉,因而夏侯瑾轩并不害怕,而是笑嘻嘻地蹭自家老爹下巴上的胡子,脸颊痒痒的,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夏侯彰见儿子这样开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叹气。他放下夏侯瑾轩,又悄悄牵住儿子小小的手。
“瑾轩,早课完成了吗?”
“完成了,爹。我写完最后一个字他们才告诉我您回来了,我还有些生气呢!”
“生什么气?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一月前我离开家,那时你的字写得还像是爬虫一样,等一下我要检查你的作业。”
“嗯!我现在字有进步了,二叔还夸我写得好呢!”
一旁的夏侯韬笑着用衣袖抹掉夏侯瑾轩脸上的墨水,一边道:“大哥你就是对瑾轩太严厉了,瑾轩的字本身练得就要比同龄孩子还要好。”
夏侯彰看着儿子那张挺骄傲的小脸,又想起皇甫家那个小娃娃一板一眼的模样,两相比较一下,觉得还是自家儿子顺眼些——但是小皇甫少主也确实不错。
恨呐!夏侯彰长吁短叹,怎么皇甫一鸣这老家伙就不能再争点气生个姑娘家!
“爹,怎么啦?”夏侯瑾轩奇怪地看到他老爹捶胸顿足的模样,心里琢磨着他这两天也没惹什么事儿怎么老爹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呀!”夏侯彰语重心长道,“记得要向皇甫家那个小子学习!”
夏侯瑾轩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脆生生地道:“爹也喜欢阿卓吗?”
喜欢?那自然是喜欢的,小娃娃礼貌又可爱,比皇甫一鸣那老家伙看着顺眼多了。夏侯彰心里嘀咕,随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过两天他们就会过来——不许直接叫名字,成何体统。”
“那我……那我叫他皇甫兄?”夏侯瑾轩不太乐意,叫皇甫兄也太见外了,他与皇甫卓关系那么好,每次见面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呢。
夏侯彰一听这称呼也有些牙酸,想到自己平日里便称皇甫一鸣为皇甫兄,但是话又说回来,礼数这东西还是须得从小熏陶……
“就叫皇甫兄。”夏侯彰做了决定。
夏侯韬好笑地看到夏侯瑾轩顿时无比失落的一张小脸,弯腰悄声安抚道:“瑾轩,只在你爹面前这么称呼皇甫少主便可。”
夏侯瑾轩又开心起来。夏侯彰无奈,又不好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只得摇头,低声念叨着“你啊,你啊……”
夏侯韬便也弯着眼睛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