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叶》姜羽晗

6、豆豆

　　林叶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发觉自己的左脚被一条铁链锁住了。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一个红衣男人坐在桌前看书。

　　“醒了？”他听到铁链的声响，放下书走过来，虽然看起来上了年纪，却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肖羽白……”林叶认出他。

　　“三小姐别来无恙啊。”肖羽白坐在床边。

　　“放我走。”林叶侧过头不愿意看他。

　　“可以，铁链的钥匙就在房梁上吊着，你拿到钥匙，就可以离开这里。”

　　林叶抬起头，看到钥匙。她目测了一下铁链的长度，眉头微蹙。铁链根本不够长，如果用内力或者暗器，还有可能拿到，可惜她什么都没有。

　　“我不会武功，拿不到钥匙，你这是故意为难我。”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肖羽白笑得很嚣张，“你这恩将仇报的小东西，是我让你有机会当堡主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感激我呢，竟然联合我仇人的孙子想要对付我。”

　　“堡主之位我根本就不稀罕，我只想要你死。”林叶狠狠瞪着他。

　　“好啊，你若是能从这里出去，我就接受你的挑战。”肖羽白站起来，提起放在床边的水桶，“不过考题太简单了，要加点难度才刺激。”

　　肖羽白话音刚落便举起水桶，将满满一桶冷水全泼在林叶身上，床上的被褥也跟着一起湿了，一瞬间整间屋子连个暖和的地方都没有。

　　林叶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水，低着头不想说话。

　　肖羽白将水桶一扔便走出房间，在门口随意挂了一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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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傅念暄、阿七、踏雪便开始找人。

　　在城里跑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傅念暄和阿七返回布行，见踏雪已经回来了。

　　“吃点东西再继续找吧。”踏雪已经准备好糕点，显然她也什么都没找到。

　　傅念暄和阿七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屋内的气氛尴尬极了。

　　踏雪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叹了口气。她在想，如果是自己失踪了，傅念暄会不会是这幅样子。应该不会吧，毕竟他眼里没有她。她又想，阿七说要保护林叶一辈子时，心里是怎样想的呢？一辈子都跟着林叶，他自己不用娶妻生子么？他没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么？

　　“三小姐的味道！”阿七突然站了起来，几步跑出布行，又跳上屋顶。

　　傅念暄和踏雪紧跟着上了屋顶。

　　“在哪里？”踏雪问。

　　“布行后面的那间屋子。”阿七指着某个民宅的屋顶。

　　“怎么可能，有人绑走了叶子，然后放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踏雪有些怀疑阿七是因为太担心，所以脑子坏掉了。

　　“那是普通民宅，我们冲进去找人，万一弄错了，会很麻烦。”傅念暄说道。

　　“我很确定，就是那间屋子。而且你看院子里，地上有很奇怪的东西。”

　　傅念暄和踏雪仔细看那院子，果然很可疑。三人立刻翻进了院子。

　　地上的东西是一些碎瓷片和绑着碎瓷片的布条，上面用血写了两个字“阿七”。

　　阿七看到布条，疯了一样砸开门锁冲进屋，看到林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小姐！”阿七冲过去抱起林叶，她正在发烧，左脚被铁链锁住。他用内力将链子震断，抱着林叶返回布行。踏雪紧随其后，只有傅念暄还留在屋子里东看西看。

　　上次林叶发烧时买的酒还剩下很多，踏雪和豆豆熟练地帮林叶退烧。阿七守在门口，傅念暄拿着院子里捡来的布条沉思，方聿飞在店里绕来绕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豆豆和踏雪从招待贵宾的小房间里出来，脸上表情都十分复杂。

　　“叶子醒了。”踏雪说，“只是她不认识我们了。”

　　阿七听到林叶醒了，立刻冲进屋。傅念暄和方聿飞也跟了进去。

　　“你们是谁？”林叶笑着问。

　　“我是方聿飞，这是傅念暄，那是阿七。”方聿飞赶紧回答，想知道林叶记不记得他们三个。

　　“聿飞哥哥和阿七我认识啊，可是姓傅的哥哥我不认识。”林叶回答得很清楚。

　　“天啊，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方聿飞双手捂脸。

　　“依我看失忆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他知道方兄和阿七。”傅念暄分析道。

　　“三小姐，老夫人睡了，我们去花园玩好不好？”阿七赞同傅念暄的推测，试探着问了一句。

　　“阿七你骗我，这里是杭州。”林叶撅起嘴，很不满地望着阿七。

　　“额……或许比失忆还要复杂一些。你们出来一下。”傅念暄叹了口气。

　　“不要出去了，进来说吧。”方聿飞推来密室的门，傅念暄和阿七跟了进去。

　　“阿七冲进去的时候，屋内的情况是这样的。叶子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湿，床上的被褥也是湿的，地上有一个水桶，证明有人故意往床上泼水，想让叶子生病。她脚上的铁链很细，就算是我们之中武功最差的踏雪也可以用内力将链子震断，可叶子完全不会武功，只能一直被锁着。而铁链的钥匙，就在房梁上挂着，铁链不够长，叶子够不到。这些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却刚好戳中叶子的弱点，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屋内有很多碎瓷片，窗子破了一个洞，院子里有碎瓷片和绑着碎瓷片的布条。证明叶子中途放弃去拿钥匙，想了其他办法自救。她用茶壶或者花瓶之类的东西砸破了窗子，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布条，用碎瓷片割伤自己，用血写字，将布条绑在碎瓷片上扔出窗外，直到身体支持不下去。很明显，云幽宫的人想让叶子死，还要她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慢慢死掉，这事做得未免也太狠了。”傅念暄将他想到的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小叶子的脑子可能是烧坏了，也可能是受了打击，不想面对那些，所以把自己保护起来了。”方聿飞又捂脸，“总之她就是变得不正常了，这回我和阿七惨了。不过林家堡的鞭子比较厚道，二、三百下大概也要不了阿七的命。我就死定了，我爹一拳就能把我打残。”

　　“咳咳，现在可能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傅念暄很无奈，“大敌当前，我们的军师傻了，如果云幽宫继续这样各个击破，恐怕这间店里所有的人都活不过这个月。”

　　“那现在怎么办？”方聿飞继续捂脸。

　　“我觉得叶子一定知道一些对付云幽宫的方法，否则她不会主动把我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事。我们给她一些时间，三日之后，如果叶子还是这样，我们就来这里重新制定计划。这三日大家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傅念暄说道。

　　“好，就这样吧。”方聿飞赞同。

　　阿七一直没说话，只是在听到傅念暄的提议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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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傅念暄来到布行时，阿七正在陪叶子下棋。

　　“情况怎么样？”傅念暄走到阿七身旁小声问。

　　“三小姐现在的样子，和被诱拐前差不多。”阿七答道。

　　“说具体些。”

　　“就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啊。”

　　傅念暄听了阿七的话有些无奈，待他看了一眼棋局，才明白阿七话中的意思。此刻的林叶虽然会下棋，但看起来没什么章法。当中确实耍了些小聪明，可暂时还成不了气候。

　　“莫非云幽宫在林叶身上试的药，可以让人变得更聪明？”傅念暄觉得这个推测很可怕。

　　“我以前也没留意，现在觉得确实很有可能。”阿七表示赞同，“三小姐被诱拐之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大概因为她个性突然变得很别扭又爱说谎，所以大家都在想着怎么才能不得罪她，没人留意她有没有变聪明。”

　　“叶子一定恨死肖羽白了。”傅念暄想到叶子原本可以很快乐地长大，肖羽白却让他变得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了。她原本可以习武的，原本可以不这么柔弱也不这么寂寞。肖羽白毁了她的一切，比常人多看透一些东西并不会变得更快乐，相反，这是一种负担。她甚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要继承林家堡，要承担那么重的责任。她其实只是个小女孩。

　　“三小姐恨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喜欢老夫人。在林家堡，除了老夫人，她谁的话都不听。”

　　“我倒真想看看你们老夫人是怎么治住她的。”傅念暄是知道林绮遥的，但很多事传来传去就变得不那么可信，就连最初讲故事的人大概也记不清楚了，所以会想要亲眼看看。

　　“啊！如果云幽宫的药可以让人变聪明，那肖羽白会是个很难缠的敌人。”阿七突然想到这事，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你们在说什么？”林叶心里想着棋局，并没留意他们对话的内容，看到阿七表情变了，才觉得有些异样。

　　“傅兄在称赞你。”阿七温柔地看着她。

　　“谢谢念暄哥哥！”林叶笑得十分天真无邪。

　　傅念暄很喜欢这样的笑容，他甚至希望林叶永远都不要恢复，永远可以这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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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大家都觉得林叶真的傻掉了，除了“阿七我饿了”、“阿七我困了”、“阿七陪我玩”之外，她很少主动去说其他的话，只是问一句答一句。

　　方聿飞一个头两个大，一大早便在布行里唉声叹气。

　　“聿飞，”豆豆今日穿戴得格外整齐，站在方聿飞面前，“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踏雪会帮我顾店的。”方聿飞继续唉声叹气。

　　“如果……如果我活着回来，你愿意娶我么？”豆豆说得很小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方聿飞猛地站起来，抓着豆豆的肩膀。

　　“你愿意娶我么？”豆豆显得有些羞怯。

　　“愿意！愿意！”方聿飞原本也计划着要找个机会和豆豆说他想娶她，只是叶子出事，他实在没心情。如今豆豆竟自己提出来，他简直高兴得快疯了。

　　“那我走了，等我回来。”豆豆转身出了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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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聿飞一直等到快打烊，也没有等到豆豆回来。

　　“方老板，我来拿货。”布行一位常客走进店里。

　　“柳兄，平常不都是一大早便来拿货么，今日怎么这么晚？”方聿飞认出来人是蓝帮负责采购的柳三，虽然蓝帮是比较隐秘的江湖帮派，但生意做久了，对熟客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柳三也只是负责买买东西，对帮内的大事知之甚少，所以也不大在意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今日开香堂，杭州的弟子都要去看。”柳三答道。

　　“啊，对了，贵帮有人要办喜事么？我这有上好的红布，刚到货。”方聿飞炫耀着自己刚弄到的红布，豆豆说要嫁给他，他便迫不及待连成亲要用的布料都准备好了。只是用不了那么多，卖出去一些赚点小钱也不错。

　　“别别，我看到红色的东西就心惊。你是不知道，今日开香堂，处罚了一个女弟子。她就那么趴在地上，惨兮兮地挨打，拖出去的时候留下一大片血痕，也不知是死是活。”柳三似乎是被吓坏了。

　　“什么罪名？怎么罚得这么重？”方聿飞边点货边问。

　　“她想退帮。”柳三接过方聿飞点好的货，放在一边，“也不知为什么，罚得格外重，平常若是有人要退帮，先打二十杖再废去武功就可以走了。今日竟是先废了武功才打的，还打得特别使劲儿，分明就是把那小丫头往死里整。”

　　“她多大年纪，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梳什么样的发髻？”方聿飞突然觉得心慌，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个女孩子可能是豆豆。

　　“十七、八岁的样子，青色衣服，只绑了条辫子。”柳三仔细回忆了一下。

　　方聿飞听到柳三的描述，整个人傻掉了，手上的布乱七八糟掉了一地。想起豆豆对他说“如果我活着回来，你愿意娶我么”，她为什么要去送死呢？就算她是蓝帮的人，他也会娶她的啊！他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些？

　　“那她现在……在哪里？”方聿飞颤声问道。

　　“百袖搂。”

　　“什么！”方聿飞失声大叫。百袖搂是杭州城里有名的妓院，前几日他还和阿七开玩笑说要去逛逛。天哪！豆豆到底犯了什么错？他已经完全失控了，疯了一般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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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聿飞抱着豆豆回到方宅的时候，傅念暄和阿七正等着他讨论新计划，他们在店里等不到方聿飞，只好让踏雪先关了店，到方宅来等。

　　方聿飞将豆豆放在床上，叫踏雪进来上药。踏雪看到豆豆满身是血吓坏了，赶紧帮豆豆清理伤口，一刻也不敢耽误。

　　方聿飞走出房间，靠门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聿飞哥哥怎么了？”站在阿七身边的林叶不合时宜地问。

　　“豆豆受了伤，你的聿飞哥哥担心她。”阿七很有耐心地回答。

　　“豆豆……受伤……”林叶一双迷茫的眼睛突然清明起来，“药！我准备了药！”

　　“你说什么？”傅念暄看出了林叶的变化。

　　“是我劝豆豆退帮的。豆豆在帮中负责打探消息，蓝帮的人不会允许她活着出去。他们怕打不死豆豆，一定又偷偷喂了毒！我准备好了救命的药，在豆豆的首饰盒里。”林叶语速极快地说着，方聿飞听懂了，立刻冲进屋里找药。

　　“三小姐……你恢复正常了？”阿七试探着问。

　　“嗯？恢复……正常？”林叶有一瞬的迷惑，之后立刻明白过来，“天啊！我还没来得及把药的事告诉豆豆。如果豆豆死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啊！”

　　阿七突然想起，那日林叶当了首饰买的药，确实放在豆豆房里。

　　“三小姐，你怎么知道如何解毒？”阿七怕林叶还没完全恢复，谨慎起见，还是问了一句。

　　“我……就是……”林叶环顾四周，有一瞬犹豫，想到豆豆一刻也耽误不得，一咬牙解释道，“我以前偶然得到过他们灭口用的药方，留着给自己用的，又怕自己后悔，解毒的法子也一并记下了。”

　　什么叫留着自己用？阿七的脑子被这句话搅成一堆浆糊，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明白这事定然是自己错了。

　　“三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药的用途，我不应该和你吵架……”阿七突然跪下来，“三小姐的事，还有豆豆的事，都是阿七的错，请三小姐责罚。”

　　“责……罚？要怎么罚？”林叶低头看着阿七，她什么时候罚过他？确切的说，应该是阿七什么时候犯过错？

　　“按林家堡的规矩罚。阿七忤逆三小姐，鞭二十。阿七未能尽责保护三小姐，鞭五十。一共七十，三小姐如果觉得不够，可以再加，阿七不会告诉堡主的。”

　　林叶蹙眉看着阿七，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对傅念暄说：“念暄哥哥，帮我找条鞭子来。”

　　“好。”傅念暄想都没想，当真找鞭子去了，剩下主仆二人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

　　“叶子，找到一条马鞭。”傅念暄很快便回来了。

　　“念暄哥哥可以帮叶子执鞭么？”林叶笑着问。

　　“可以。”傅念暄似乎听话得有些过头。

　　“阿七，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林叶很认真地看着阿七，“阿七要罚七十鞭，若在处罚之前，被长老们发现不是阿七的错，是三小姐的错，那要怎么办？”

　　“翻倍，罚三小姐……”阿七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三小姐你……”

　　“阿七，我跟你认错。”林叶面对着阿七，缓缓跪了下来，“对不起，我太自己为是，阿七一直那么努力保护我，对我那么好，我却说那样的话。我总是不服气，总是觉得不公平，觉得爹娘对不起我，觉得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异类看待。小时候常常想到去死，我趁你洗澡时，拿刀子割自己的手腕，可是还没开始流血，就已经痛得晕过去，等我醒来只好骗你说是我玩刀子不小心弄伤自己。我藏了好些个毒药的方子，想趁别你们不注意喝下去一了百了，可平日里我吃的药都是由冯长老亲自检查，根本掺不进毒药。我真的不想骗人，可是如果我告诉你们，活着好痛苦我很想死，你们能理解么？如果我说，除了杀肖羽白，我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你们会不会觉得我疯了？林家堡里人人都想知道为什么我只听绮遥一个人的话，因为绮遥想过去死，她能了解活着只会拖累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我一直都相信自己没错，我觉得是你们不了解我，不爱我。我想既然你们都不帮我，我就自己来做。我以为自己可以看穿一切，安排好一切。我甚至故意让爹发现我有能力继承林家堡，打算掌握林家堡后，利用它灭云幽宫。可是当我被关在那间屋子里，无论怎么努力都够不到钥匙的时候，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想起了阿七的好，爹娘的好。林家堡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想伤害我，可是我把他们的心都伤透了。阿七，你说得对，我太任性了，不只是任性，还很自私。阿七是愿意保护我一辈子的人，也是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所以我一定要跟你认错，请你原谅我。”

　　“三小姐……”阿七听着听着，逐渐明白，原来自己眼中的林叶，和真实的林叶完全不一样。

　　她早已不是个孩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事。他是那么脆弱，却又偏执地不想拖累任何人。

　　“阿七你放心，以后我心里想什么都会告诉你。”林叶知道阿七在意的是什么，“念暄哥哥，一百四十下，你打吧。”

　　林叶闭上眼睛不再看阿七。

　　“不要！”阿七见傅念暄真的要挥鞭，突然将林叶搂进自己怀里。

　　“阿七你做什么？”林叶伸手想推开阿七。

　　“阿七会保护你一辈子，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阿七抱得很紧。

　　“听到阿七这样说，我好开心啊。原来靠在阿七怀里是这么温暖的，好可惜，以前阿七每次抱我，我都是迷迷糊糊的。谢谢你肯一直保护我，可是我犯的错要自己负责，如果豆豆真的撑不住了，就让念暄哥哥打死我吧。”林叶没有再挣扎，放任自己靠在阿七怀中。

　　“你们在做什么？”方聿飞从豆豆房里走出来，满头是汗，衣服上又多了好几块血迹。

　　“没什么，他们之前吵架，现在和好了。”傅念暄笑着把手里的鞭子递给方聿飞，“你家马鞭，收好，别放在叶子能看见的地方。”

　　“啊，对了，小叶子啊，我忙着照料豆豆来不及出来告诉你。你放在她首饰盒里的字条她也拆开看过了。你嘱咐她回帮之前吃的药，瓶子已空，她是服了药才回去的。盒子里剩下的解药已经让她服下了，你留的外伤药也很对症，而且全都是上等货，比我家里的管用多了。我是等到豆豆脉象平稳了才出来的，怕你们在外面担心。”方聿飞边说边擦汗，“你哪来那么多钱？”

　　“药钱要还的。”林叶的声音闷闷的，眼中噙满泪水，只是她靠在阿七怀里，没人看见。

　　她想只要阿七没松手，她就窝在阿七怀里不出来。

　　“喂喂，你在我家白吃白住这么久，有点良心好不好。”方聿飞又捂脸，不过这次只用了一只手，因为另一只手拿了一条莫名其妙的鞭子。

　　“是你自己乐意让我白吃白住的，我可没逼你。”林叶揪起阿七的衣服抹了把脸，扭头朝方聿飞得意地笑，“我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当了买药，你不但要还我的钱，还要帮我把东西赎回来。阿七，抱我回房间好不好，我怕方少爷不想还钱，杀人灭口。”

　　“好。”阿七横抱起林叶，走到傅念暄身边，开口说道，“傅兄，能问个问题么？”

　　“你要问我是不是真的会打叶子？”傅念暄猜到了。

　　“嗯。”阿七点头。

　　“我去拿鞭子的时候就知道叶子想罚的是自己，原本想一鞭子把她打晕，谁知你……咳咳……总之今日真是没白来，好戏一出接一出。”傅念暄看看阿七，又看看方聿飞，“看完戏回家睡觉喽。”

　　“别得意得太早，早晚让你也演一出给大家看。”林叶笑道。

　　“我突然觉得你知道得太多了，很想杀你灭口。你猜，我和方兄联手，打不打得过阿七呢？”傅念暄开始挽袖子，好像真要打一架似的。

　　“你省省吧，打不过。”方聿飞继续擦汗，“阿七可是林家堡排位第一的护卫。”

　　“那为什么要叫阿七？”傅念暄一直以为“七”就是阿七的排位。

　　“因为他在每年一次的排位战中连赢了七次，后来我爹觉得阿七参加排位战根本就没有意义，准他以后都不用参加了。”林叶十分“善解人意”地解释了一下。

　　“那个什么……我还是觉得应该回家睡觉了。”傅念暄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