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乱猜与回话 ...
-
费公公是败兴而归，而苏公公却是又高兴又郁闷。显秀只叫杜落送他们出景阳宫，待她再抬眼与人说话时，杜落倒是将一堆银子拿了进来。“春知呢？”月例银子都被拿了进来，可显秀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宫女。“今儿的果子，多给她一份。谁没规矩，我也看在眼里的。叫她别委屈，我都记下了。”
杜落颔首应了话，却有些无奈着笑道，“您宽心吧。春知的也同您一样，这会儿没心没肺的。方才在院子里还笑的出来。我也以为她少说要红一红眼眶的，可到了近前发现，这妮子根本没有委屈上。她倒是悄悄与我说了，费公公怎么想她管不了，可她就要许愿让小主您财源滚滚，别在银子上委屈。”
显秀闻言，就在目光中透着一喜。若非她有一边手臂不能乱动，可真是要拍手称快。“这才像是咱们静观斋的人。”见姑姑又要与自己翻白眼，忙笑道，“姑姑，不在银子上委屈，这是天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您笑我就在意黄白之物，可那没银子的滋味才难受。银子什么也不是，却是底气。”
杜落却摇了头，“再是底气，您也是个贵人。有多少闺秀和妇人敢染铜臭味儿？”说罢瞧着显秀便奇怪起来，“正白旗的出身，怎么都不算差。能过了选秀，也算是万里挑一了。怎么就这么喜欢银子呢？小主府上也不是没用过没见过的人家。”姑姑百思不得其解，实在不懂什么人家会这么教孩子。
姑姑又摇了头，却叹上了气。“您回内务府的那些话，听着是没什么错。可按照费公公这人的性子，只怕要记恨上您。”再瞅一眼殿门那边，隔着明窗瞧了一眼院子里就只有罚跪的春知，才压低声继续道，“内务府与敬事房同时上门，说的好听，可不像是谢您恩情的意思。这问话也是丝毫不客气。”
显秀自是点头应着杜落的话。“姑姑的意思，我省的。之前我还想，若是有人真问到眼前，兴许就是最着急的的那一个。可内务府和敬事房一起来了，倒叫我不好猜。该说的我都回了他，问我，我能怎么说。只是，最大的得益者也未必就是真凶。这些手段，我都能想到，太后和皇后自然也都清楚。”
姑姑在一旁却是将笔墨纸砚都收拾了出来。“明儿照旧要有人上门拿书信。可您这手，也动不得笔。要不还是奴才叫夏书来给您代劳了？”见显秀摇头，杜落又道，“今儿送走的那封书信，鬼画符一样的字而，比猫儿狗儿爬的都不如。皇上要是看到了，一回还能新鲜着，再多了，就该怪您失礼了。”
显秀顺着杜落的话一想，瞬间笑了起来。“难看是难看，可透着真呀。不这么写，怎么能叫他知道宫里到底什么样儿。今儿只能我自己来，还得好好同皇上赞一赞内务府和敬事房，这才是把皇上嫡子的事儿当了事儿的做法。亡羊补牢是不大成，可咱们也得同皇上暗戳戳的告个状才行。又非就他内务府会说。”
杜落见显秀已经想好要在皇上面前告一回费公公的状，倒是不劝了。在一旁细心瞧着显秀，不免问了起来。“您昨儿也忒大胆了。您当时就不怕没做成好事儿，反惹一身腥臊？”想了想贵人往日为人，又道，“我是盼您有一儿半女，盼您能安享太平，可就是不盼着您为了出头之日拿自己的命去搏。”
显秀不料姑姑竟然想了这么多，惊讶之余忙摇头道，“紧要关头，哪儿能想那么多。不说是他，便是其他皇子公主，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就是姑姑或是咱们静观斋的奴才也遇到这样的事儿，像护他一眼护你们是不大可能，可伸手拉一把，这还是得做的出来。都是命，心若不坏，就不能那么做。”
显秀见姑姑磨着墨，又道，“内务府和敬事房这一来，还是得同皇后娘娘那边通禀一声。正好，今儿受了坤宁宫的好些照拂，也得谢恩。姑姑一会儿亲自去一趟，您肯定知道怎么说。若是娘娘那边事忙，您就同冯嬷嬷说。费公公如此做派，我想娘娘他们也心里有数，倒是苏公公，瞧着不好糊弄的。”
说罢，显秀又思忖了一番。“姑姑，我也是乱猜的。”也同方才杜落压低了声一样，又留意了一眼窗外。“苏公公瞧我的那眼神，有点儿不同。也不是我得罪了他，倒像我破坏了他什么好事儿一样。还是叮嘱春知他们一声儿，内务府得罪不起，可敬事房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就关起门来过日子吧。”
杜落领了显秀的话，自是要前往坤宁宫去说话的。出了景阳门往西去，才绕到了永祥门那边，倒是引得不少太监们留意到了姑姑。对于旁人的打探，不管是笑脸来的，还是嘲讽来的，姑姑都是不卑不亢着应话。“娘娘体恤，小主也不能不知好歹不是。贵人身上有伤，就叫我先来坤宁宫给娘娘磕头了。”
冯嬷嬷此刻就在皇后跟前服侍着。正劝皇后再饮一小盅的燕窝，卫公公倒是也回了坤宁宫。见皇后欲要与小卫子说话，嬷嬷才不得不停了劝用的话。不等皇后发问什么，小卫子便行礼道，“奴才回来了。”而后，也就将出去这一遭所见所闻都悉数讲与了皇后知道。自然，南三所的事儿也没被他漏掉。
知晓费公公在外头的做派，皇后果然不觉得稀奇。只是听了小卫子提到内务府与敬事房的不和，才稍稍点了头。便又顺着小卫子的话问道，“敬事房如今还是苏公公说话算话，你瞧着，会有旁人能顶下他的差事来吗？在你跟前，费公公都能不忘扎针上眼药，可想而知，苏公公心里也未必没有不满。”
小卫子自是先与皇后摇了头。“敬事房里的公公多，但能用的可用的奴才不多。一时要想寻个顶了苏公公的人，怕是很难。您瞧着觉得他说话算话，其实也不尽然。奴才以为，只是他爱弄权术了一些。敬事房里，也不是没有其他人可用。只是敬事房的人，还是比较齐心的。主子若需要，奴才去留意。”
冯嬷嬷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是蹙眉道，“若按你的话说，苏公公也并非软柿子。只是内务府的人，如今都是这么蠢笨的？”嬷嬷一问，却又马上想起了鱼爷。“鱼公公不问事儿，可真是叫他们这些猴崽子称霸王了。主子，内务府这是故意与人扮相，才叫人以为蠢的人就做不出南三所的事情？”
经嬷嬷一问，皇后也不得不斟酌起来。“内务府，敬事房，又或者南三所和璟儿跟前的人，一个人成事儿，多方人联合，这都有可能。这会儿扮相在咱们面前，不过都是各自奴才洗清自己的嫌疑罢了。敬事房的账，咱们见过了，就看内务府如何应对。小卫子，敬事房那边，你觉得可有异常之处吗？”
卫公公又是摇头。“该盘问的都闻过了，至少如苏公公所言。他过手的账倒是清白。底下人若是收了黑银而图谋什么，这个就要再查。娘娘，他们提了几次辛者库和宝蕴楼，奴才想今儿就再辛苦一夜，好好问问暂关在辛者库的那些人。旁的都好说，奴才得同您提一样，葛公公当差当的不太像样子。”
见卫公公又说起了南三所的事儿，冯嬷嬷却冷笑起来。“小主子跟前的人物，倒是也能叫他头疼。可这怕的到底是得罪皇子，还是得罪太后和皇后。在南三所掌着所有皇子公主的事儿，却如此不顶用。主子，咱们可是错信他一回。”葛公公这给人留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竟叫卫公公与嬷嬷皆不悦。
皇后方才都没有蹙起眉头来，只道面前的奴才说到葛公公，这才变了模样。不过，皇后又多问了一句。“若如你所言，内务府和敬事房能查出些不义之财，也是寻常。南三所，在几个孩子跟前的奴才也能得着好处，这就不能不慎重。没得叫他们将风气带坏，还影响到所有皇子和公主。他可有话说？”
见皇后问起葛公公，小卫子虽然摇了头，却还是说了公道话。“瞧着他也是忙了一夜，只怕有人齐心的事儿，他也没料想到。该过的板子都已经打下去了，等慎刑司那边再加一把柴，葛公公那边就能知道一些事儿。没有弄明白眼前的事儿，他也不敢说话。轻易到您面前来，要说不明还得将您气着。”
冯嬷嬷见小卫子如此说，才将大皇子在时隐下的话重新说起来。“你若是今夜要去再问话，仔细一个人。那边也是有人去过南三所的，只怕银子也会有他一份，这人本事大，在咱们内务府总管大臣的面前都能被抬举。底下宫人是没少传言，说他是巴罕的亲信。眼线和亲信，这可是不同的。当心些。”
小卫子正应着嬷嬷的话，外头奴才就进来请示了。“启禀娘娘，景阳宫的掌事姑姑杜落，正在宫外求见您。杜落姑姑说，若是娘娘宫事多，见一见冯嬷嬷也是可以的。是全贵人打发她来与您谢恩的。奴才问可有旁的要紧事儿，杜落姑姑回话说，只求奴才帮着传个话，她也是才得空出了景阳宫来的。”
冯嬷嬷眼瞅着皇后要传见，忙拦下了。“说了这会儿话，您再不歇歇，这精神可怎么好呢。奴才去见见，若真是要紧的事儿，奴才再将人给您领到面前来。”一心都是皇后的嬷嬷，并非是要故意拦着。她又叮嘱了卫公公几句。只是她这一去，才用了没多会儿工夫，却是又亲自领着杜落姑姑进殿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8章 乱猜与回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