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稻花香甜

1、穆素和小素

　　这是裴倘清第三次自杀。
　　他站在洁白的走廊上，握着手里悄悄藏起来的药，看着窗外的世界，总生着一种恍若隔世感。
　　没有成功，这次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这是裴倘清入院的第二年，最初那一年刚入院，是被家里的亲戚送来的。
　　没有一个人想管他，最后大吵一架，决定每年的钱平分供他进了这个很不规范的医院。
　　第一年他两次割腕自杀，后来医院没办法给他安排了一件只有床和一些日常用品的病房，但是整个病房白的吓人。
　　他不被允许外出，在一个房间里吃药，睡觉，吃药，睡觉，挨过了第一年。
　　他开始变得很乖很乖，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他开始悄悄的攒药，每天假装吃了药，把药攒起来。
　　他趁着值班的人打瞌睡，一个人跑到了走廊。
　　走廊的另一头是精神病区，但那里裴倘清从来没有去过。
　　只是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人从那里走出来，那个人对他说，
　　“你在干嘛？”
　　裴倘清回头看他。他满脸的病态，脸色十分苍白，与那白的吓人的环境仿佛天生一体。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裴倘清答了一句：“在看外面。”
　　裴倘清听到他轻轻笑了一声，
　　“好巧，我也是。”
　　疾风鸣人，树摇叶坠，天色渐晚。
　　裴倘清看见他走向封着铁栏的窗，张开手，里面铺着一些面包碎。
　　他伸手出去，有一只鸟从远处飞来，停在他手中，一点点的吃着。
　　一人一鸟，竟也不觉得奇怪。
　　“小素，飞的越来越稳了呢。”说完又伸出另外一只手顺了顺它的羽毛。
　　微黄的阳光打在他脸上，裴倘清却一点不觉得晃眼，反倒十分温和宁静。
　　“它还有名字？”裴倘清问。
　　“当然有，你我有名，万物皆有名。”他轻声道。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穆素，穆静的穆，朴素的素。”说完又草草加了句：“你呢？”
　　“我叫裴倘清，事裴成锦的裴，单人旁一个尚的倘，清楚的清。”裴倘清也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好寓意。”穆素马上点头称赞。
　　“过奖了，不值一提罢了。”
　　穆素笑着摇了摇头，刚好鸟吃罢飞走，他把手又伸了进来。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在这我给你弹琴好吗？”是恳求的话，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没等回答，他自己先离开了。
　　许是生出来一些期待，裴倘清把药丢到了垃圾桶里，晃回了病房。
　　刚巧赶上吃药的点，不是平常面无表情的肥胖护士，换了一个年轻瘦小的小姑娘，正在推车那里照着单配药。
　　“诶，你好，今天的药你快点过来吃。”小护士说。
　　“新来的？”裴倘清问。
　　“是！”
　　“挺有干劲的……”裴倘清嘀咕着。
　　“快来吃药！我要看着你吃下去。”小护士把药和水杯推给他。
　　裴倘清照做，小护士才放心离去。
　　“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