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尘_生死》弱水行程

33、第二十九章 急转直下

　　奇云还是没有说通流裳云，不仅如此，流裳云还做了件大事。她突然留书一封说是去参军，结果全院人出动，到处寻找她，我们猜测裳云可能会回千部国，所以火岩驱车向千部国寻去，奇云则留下来安排人在常勤附近打听，同时和顾管家处理关闭火商行的善后事宜。
　　常勤遍布各种流言，据说越国国君和长老们被乱民所杀，越国的雇佣军团跑到千南国，开始大肆抢掠，斯若国的内战祸及千部国，布族和岩修族又开始混战，西部有些国家开始出现杀人喝血充饥的情况。罗思兰国趁飞岛国欲吞并商雀国，派大军一举攻下飞岛国都城，飞岛国灭亡。
　　火岩追到边境时，由于战火蔓延，边境关闭，三天后就回来了，他带回一条消息，火云盟发生了分裂，一部分人不愿再受莫城控制，逃往了明南国和罗思兰国，云骑护商队解散了。
　　“火云盟与莫城的渊源颇深，云骑护商队是火云盟十多只护商队中实力最强的，没想到竟然解散了，看来火云盟里的人对莫城的做法也很是不满。” 火岩说道。
　　流裳云彻底失踪了，火岩估计她应该还在欣国，只是在故意躲我们，奇云每天闷闷不乐，很少开口说话。卫大娘则忧心匆匆，每天都在为流裳云祈祷。

　　各国的奴隶都开始逃往商雀国，因为商雀国的奴隶义军举起了解放奴隶的大旗，号召各地奴隶到商雀国建立自己的国家，院里的奴隶逃走了一部分，其实火岩已给了他们自由文书，并按月给他们工钱，但自由的号召仍然将他们吸引走了。
　　后来火岩召集剩下的仆人，问他们谁还想走，他可以提供路费和粮食，又有几个人走了出来，其中包括一直照顾奇云的丫鬟维兰。
　　临走前，维兰向我道别，我问她为什么走，她告诉我，她不想握着自由文书告诉别人自己不是奴隶，她想堂堂正正不借用任何证明宣告自己是自由人，再说她的心上人也逃往了商雀国，她要去找他。我只能祝福她。

　　一个月后，军少爷带来流裳云的一封信，信中说让我们不要再找她，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并要求奇云和火岩尽快搬去沫城，等战争结束，她会去找我们。
　　奇云拿着信沉默不语，火岩追问军少爷这信从哪里来，军少爷只说是一个朋友的朋友送来的，更多情况也不知，我们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火岩跟踪了军少爷，在常勤的军营找到了女扮男装的流裳云，但流裳云不愿意回来，并且说如果强拉她回去或透露她的身份，她就自杀。
　　后来奇云和火岩又去了一趟，仍没能将她拉回。
　　回来后，奇云大骂火岩是缩头胆小鬼，连裳儿一个女子都比他强，奇云暴躁的向火岩大吼着，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他的眼睛充着血，狂怒的像一只野兽，火岩将他打晕，派顾大叔把他看管起来，自己则一言不发的回到莫园。
　　随后奇云整整三天不说话，也不愿意见火岩，火岩托我陪着奇云，并开始安排下人随着购粮商队去明南国，卫大娘和一些仆人先期离开。
　　我也收拾了东西，准备过几天出发。

　　火岩每天都很忙碌，经常深夜回来，不知在忙什么，对于火岩这段时间的行为，我很是不解，他看上去冷静的超乎寻常，虽然他一直把自己当旁观者，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化在他嘴里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但我觉的他瞒着些事，在平静的外表下，我能感觉他身上压抑着一种力量，一种冲动，我不相信他能做到如此超脱，自从流裳云参军后，他的眼神更加深沉，如一潭深水，却又似埋着一座火山。这种压抑，让我为他心痛，奇云可以狂吼着自己的愤怒和不满，而他只能默不作声。
　　流裳云的行为让我惊讶，也让我敬佩，战争在她童年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她告诉奇云，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就让它早点结束，她参军，是因为不愿意在想象中煎熬，她希望能尽一份力，让战争尽快结束，她的理由听上去很矛盾，可奇云和火岩都无法说服她。
　　“她骨子里带着疯狂的偏执，很像以前的我，我和哥哥都忽略了。” 奇云失望的对我说。
　　流裳云的偏执也许源自其童年独自存活的半年，她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可我们都忘记了她的这种坚强和疯狂只有一步之遥。

　　奇云很失望也很伤心，他无法原谅自己没能让流裳云忘记过去的痛苦，也为自己没能说服哥哥留下而失望，他的病和高度近视的眼睛让他无法洒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他一直寄希望于哥哥，他相信哥哥能做到这些，他试图让我去劝火岩留下，他认为以火岩的人脉和本领一定能从莫城打探到其他人无法获知的信息。奇云对莫城怀有强烈的不满，他认为现在这样的乱局一定是莫城在捣鬼。
　　“火少爷有自己的打算，你作为他的弟弟应该信任他。”我也不知道火岩在做什么，但我内心里却不认为他是一个能冷眼旁观的人。
　　欣国的形式急转直下，欣国西南边的阶酋国在边境上聚集了大军，彻底中断了欣国通往明南国的商道，西边的玱国不断有流民涌入，有些流民为了能闯过边境，不惜冒险踏过死亡沼泽。
　　欣国的粮价开始飞涨。我们的撤离计划被迫中断。家中的仆人仅剩下三个，加上奇云、火岩和顾大叔，偌大的宅院只住着六个人，所有人都搬进前院居住，只有火岩和君侨仍旧留在莫园。
　　奇云已很难静下心来看书，每天坐立不安，火岩带回了流裳云的消息，她随驻军前往了西南边境，据传阶酋国准备攻打欣国，理由是欣国与莫国狼狈为奸，操控粮价，并且搜刮晶珠，扰乱天下贸易，据说此檄文一经发出，剑海西平原的很多国家都开始响应。我们被彻底困在了常勤。

　　军少爷也去参军了，临走前，来向奇云道别，并托付奇云照顾自己的妹妹——香莫。
　　军少爷的其他家人都已搬到明南国，他这个妹妹不愿意走，中途偷偷跑了回来。
　　香莫我见过几次，性子和军少爷有点像，大大咧咧，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她对奇云一见钟情，经常缠着军少爷来找奇云，据说暗地里找奇云表白过两次，是个胆大的女孩。奇云则经常躲着她，为此，流裳云还笑话过奇云，说自己的小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
　　军少爷走后，香莫就和我们一起住了，她性情开朗，虽不会做家务，帮不了什么忙，但却招人喜欢，我和她很谈得来。
　　入冬后，火岩告诉我们找到了前往明南国的办法，他买通了滞留在欣国的明南国使臣，使臣正准备回国，答应将我们带到明南国沫城。

　　出发前往明南国的前一天傍晚，火岩避开所有人把我叫到他的卧房。
　　“费南，明天就要出发，奇儿就拜托你了。”他开始嘱咐。
　　“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我很是疑惑。
　　“我要找裳儿，而且——还有其他事。”他略有迟疑。
　　“好，只是明南国使团都撤离了，看来大战在即，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我一直在猜测他是否在帮明南国做事，否则使团为什么愿意带上我们，但我不想挑明，他不说，自有他的理由。
　　火岩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可能在猜测我为什么会提到明南国，随即嘴角微微上挑微笑了一下。
　　“奇儿是个可托付终生的人，他小时候脾气暴躁了些，但现在平和很多，你如果嫁给他，他定会好好待你，费南你身世奇特，在这里又没有亲人，成个家，就不用如此自苦，忘掉过去吧。”
　　“我为什么一定要选齐少爷，是你帮我选? 还是齐少爷让你帮他选？”我很恼火就要离开了，他竟然还在说这个事。

　　“是因为他是你弟弟，对吗？可你考虑过我的想法吗？还有，你为自己考虑过吗？你我其实是一样的人，都是被命运抛弃的人，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认为这代表了什么？不要装作不懂，你自己也是动了心的，我能感觉出来。”我气愤的说出压在心头的话。
　　火岩怔住了，他没预料到我会把话挑明，他看着我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费南，有些话，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他是我弟弟，我不能——。”
　　我觉的心在一滴滴的流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的话，却一句不能就顶了回来。我笑自己竟然渴望在这个世界找个依靠，我的痴心妄想被给予了一个把兄弟之情看的高于一切的人。
　　“你总是想保护他，爱护他，可你忘了他已经成年，他必须学会自己面对生活，你以为这样把他罩在羽翼下，就能让他长大吗？苦也罢，甜也罢，只有让他自己去尝，才能真正知道里面的滋味，‘护犊越深，误之越深’，这可是你说过的话。”我仍然不甘心的说道。
　　“费南，你不要逼我，奇儿其实对你很好。你——”他试图继续劝我。
　　“够了，我不要听。”我大吼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其实我早就猜测有这样的结局，可我仍然想试一试，把心交给一个人需要勇气，很大的勇气，因为收回来的过程异常痛苦，可我仍然想试一试，试的结果是支离破碎，我想自己不知要找多少的针和线来一点点的缝补。
　　“费南——你不要怨我，如果，如果——。”他犹豫的说着，眼神中透着不忍和愧疚。
　　“没有关系，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忘记过去的理由，来这里之前，我就告诉自己，如果你愿意接收我这颗心，我就忘记过去，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我止住眼泪，轻笑一下，“你看，老天爷不让我忘记，所以，你不用愧疚，我不过是有些乏了，想找个肩膀靠一下，可这个肩膀不愿意我靠，所以我只好孤零零站在这。我会好起来的，不要忘记我可向老天发过誓，要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所以，我会没事。”说完深吸一口气。
　　“我猜你叫我来，不只是说齐少爷的事吧？还有什么事？”我神色平静的问。
　　火岩见我这么快就平复了心绪，竟有些发愣，呐呐说：“你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
　　“你也一样，咱俩彼此彼此。”我仰着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