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日夜莺》柚天光

11、chapter11

　　“当然不如付先生，怕是谁知道你的秘密，被分尸无数段，流落在食肆，垃圾场，维多利亚港。”她有心与男人斗个高下，未知有一天如此小肚鸡肠。

　　他竟然点上一支烟，谦让：“不会。”

　　林京看着他吞云吐雾起来。

　　“若我我那日不跟朱师爷离开，独自回去，会有什么意外，绑架，杀人，还是强*？”她突然反问。

　　付梁没有回答，一张脸在蓝色烟草里若隐若现，暗处，他似乎眼里闪着不明的光，太具迷惑性。

　　“我自然有能力，护你周全。”

　　林京冷笑一声，

　　“你自己都没有答案，叫我怎么相信你？”

　　“那天是谁要杀你？”

　　付梁看她一眼，倒是没有隐瞒，

　　“周家，昌富死对头，今天不过借周家明的手，做一场戏，点把火。”

　　“你们三合堂还要搞分裂。”

　　“利益不对等，很正常。”

　　“正常？警署对着你们这四分五裂，居然束手无策，这才叫不正常。”

　　“只知道我们烂，他们才是烂到入根。”

　　付梁继续说道：“三合堂名存实亡，只剩昌富和龙虎帮势力，周家意图明显，想做话事人，第一步要吞了昌富，今年打算推一哥，打造自己的后台。”

　　“所以你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九小姐太看得起我，我未够格让周家劳心费神。”

　　“我看未必，说不准他们不像林群英那么蠢，信你做戏，一早看出你的野心。”

　　“只有九小姐你才能明察秋毫。”还假装听不出讽刺。

　　不探究他的滔天谋略。阴谋诡计，算计实在令人可憎。

　　懒的再说一句，否则被指幼稚。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京转过身，

　　“今夜六姐不知道你回来，没有煮你饭，麻烦你大发慈悲，出去那里鬼混都好，不要打扰我做功课。”
　　她直接驱逐。

　　避开烦人新闻，她调到金曲频道，一曲Smoke gets in your eyes，萨克斯与钢琴流淌，林京心情难以平静，她余光看见男人勾起一抹笑，皱起眉，刻意去无视他。

　　再一会，转头，早不见人影。

　　又几天的不见人影，林京乐得安稳，心里却不自觉的空荡荡，有些不好预感。

　　距离上次见面有段时日，想他会不会因参与□□斗争，有天曝尸荒野，连个亲人辨认都没有，最后她十八岁年纪，还要帮个□□立墓碑。

　　那种人，罪有应得。
　　她想着，却总有惆怅难以驱散。

　　有人为生活奔波，底层打拼，吃尽生活赠予的苦楚，有人又开始担心风花雪月，纠结选择今晚穿那条靓裙，总有烦恼未解决。

　　学生心情丰富又多情，何况再加一个前提，性别是女，更加多愁善感。

　　李诗蓓最近上课走神，走得天马行空，遭到老师提问，基础问题回答得一塌糊涂，连林京主动举手也无法拯救，偏偏这个女孩被罚在走廊面壁思过后，竟然还毫不在意，惩罚之后若无其事问一句：
　　“今晚去吃朱古力的可丽饼，好不好？”

　　放学时间，她对着水果摊的士多啤梨都可以脸红红，走神半天，林京都呼唤不回来。
　　太反常。
　　好奇问她，也不讲真话，急忙转移话题，只要你不傻，轻易便估出，女学生堕入爱河。

　　人人大谈恋爱，留她一人在红尘，冷眼相待
　　未有时间再为情发愁，十八岁的她永远不止一件烦心事，生活厄运上门，就要学会变成熟。

　　林京在深水埗街角腊味档门口坐落，一碟猪肠粉上桌，沾住xo酱汁，黑红浓稠，飘着几颗白芝麻，无数人用过座椅碗筷，烟油浮在上层，怎么也擦不干净。

　　郑芳娟坐在她对面，有些局促，却迟迟不动筷。

　　她白发又生了几条，手腕上尽然是青青紫紫，惨不忍睹。

　　林京说不出来最近还好这四个字，现状向来都是残酷，没有想象美好。

　　郑芳娟声音带上凄凉：“你海叔最近手头紧，被高利贷缠身，我想求求你，看看有什么法子或者套路……”

　　“我知道……那天门外是你。”

　　她说的不真切，只因心中无尽愧疚，不好意思亦要说出口：“你能不能借钱给我们，先度过难关？”

　　林京看着她，看到女人都不再敢抬起面容。她的道歉未说出口，就被打断，

　　“我可以给钱给他，但是有条件，芳姨，我要你和吴海强离婚，离开他。”

　　郑芳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见女孩眼中全是坚决，她声音越发恻然：“你给多次机会给他，他不是故意的，他人还是好，只是吸药没有了神志。”

　　有时候的无能为力，只是因为无法唤醒装睡的人。

　　“只有一个要求，我给钱，你离开他。”林京坚持重申。

　　“不可能，不可能。”郑芳娟摇头，神情恍惚。
　　“他不会放过我的。”

　　“芳姨。”林京抓住她瘦弱的手臂，很紧，仿佛要给她力量，劝说：“我有办法，让他不能找到你，只要你愿意离开，一切我安排，好不好？”

　　郑芳娟心中震动，她好像一根无尾草，几十年依附在这一个不算是家的地方，再贫再贱都忍受下来，只因她没有方向，一下子让没有主心骨，就如抽走所有力量。

　　她望着对面的少女，那个一心想将她拉出泥潭的人，心如乱麻。

　　“你给我时间考虑。”郑芳娟语气平静不下来，她再补充：“但是那笔钱实在急用，烂仔最近天天上门，我求求你，先度过这个难关。”

　　林京语气冷漠，说道：“你不离开他，永远都有度不够的难关。”

　　“不然，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郑芳娟眼神黯淡，垂下头，只能妥协，她终于答应：“好，我应承你，到时候就和他离婚，然后离开。”

　　林京心中一松，她将一个信封递给郑芳娟。

　　“我这里有一笔钱，你先拿去应付，等一段日子，我们便一起离开这里。”

　　“记住我的话，芳姨。”
　　林京再度握上她的手。

　　不是看不出她的迟疑，但是有这第一步，哪怕是被迫的，或者是能重见光明的第一步。

　　她总得对生活有些信心。

　　付梁足足失踪大半月没有回来，
　　但奇怪的是，六姐的账号里定时定候总有一笔钱打进，数目多得不止可以用作生活费。

　　林京知道林群英觉得不会那么好心，还顾及她这个遗孙，除非她们主仆要将这间大屋卖了，不然绝不会惊动他半分。

　　这是谁做的，林京心中有猜测，但她从没有再见那人，不知道他生死，也没有理由过问。

　　夜晚，六姐将煲好的安神茶端入房间，却听见林京无缘无故的问：

　　“他这几天都没有回来？”

　　她反应过来，知道小姐说的是谁：
　　“付先生快一个月不见人了。”

　　“定是又出去打劫杀人，六姐，他们这些人，做的多坏事，不积德，活不长。”

　　“小姐不要乱说话，管他是干什么的，将他当门神，坏人就不会跑进家里。”

　　林京听到这比喻都笑了一声，

　　“六姐真傻，最大的坏人不是就在身边吗？”

　　看她喝下安神茶，六姐爱惜抚了抚她的头发，
　　“小姐安心睡，日子会越来越好，小姐的失魂症也会好的。”

　　“六姐，不如你今夜陪我睡？好像以前那样，我好久没有和六姐睡了。”

　　看着她乖巧模样，忍不住满心怜惜，答应下来，“好，小姐先睡，但今夜不行，我患了风寒，爬过病给小姐，明天再陪小姐睡。”

　　六姐关灯下楼，林京躺下，渐渐已经开始眼皮打架，迷糊起来，要入梦，她察觉身旁一沉，只当自己梦想成真。

　　迷糊的移进那个人的怀里，她觉得呼吸也变沉，浑身都是热气，六姐何时变得那么壮？隔了好久没有，回到那一段日子，每天都可以看见那个入梦的男人，

　　下一秒，她心头袭上想法，
　　林京被冷汗袭击，她立刻弹起身，远离那人，
　　付梁满身是血，在她面前，

　　似黑夜吸血鬼

　　“好久不见，想不想我？”
　　想你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