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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祈灯长明 ...

  •   绿绮山庄静谧清幽,仿佛永远能够岁月静好。但飞蓬心急如焚,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他闪行穿过风声飒飒的绿竹林,在一间竹舍见到了鬼狂。鬼狂正侧坐于榻前在照看一位卧床昏睡的女子。

      “这位是?……”飞蓬见此情形,也不好急躁惊扰了卧床之人,便只得起个话头把鬼狂叫到别处说话。

      “吾妹辰妤。”

      飞蓬稍稍惊诧,但他没有心思打听琐事,“在下有紧急战况相商,为免惊扰令妹,魔尊可否借一步说话?”

      鬼狂点点头,向一旁的侍女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带着飞蓬来到紧邻的另一间竹舍。

      “魔尊,不知踆乌将军可曾带到消息?天帝已入奇门阵,眼下各位英雄正合力试封印之。只是奇门阵八个地盘宫位,坎宫尚缺一位高手镇守,唯魔尊才是最合适人选。若魔尊肯出手相助,便有五成胜算,若魔尊不肯,我等溃败已在眼前。魔界危矣……”

      鬼狂面无波澜地听飞蓬陈述完战况,任飞蓬心急如焚,他自平静得出奇。鬼狂看看外面的风景,负起双手带些歉意地说,“踆乌已晓与我知,不过十分抱歉,主帅,在下要事在身,你另请高明吧。”

      “你……”鬼狂出尔反尔,在最关键的时刻退缩,飞蓬正要发作,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信卒。

      “报,”信卒向鬼狂跪地一拜,“尊上,神界发生大震荡,天神一族遭遇莫名袭击,全族正被无形之力吞噬法力。神界目下哀鸿遍野,怕是将有灭族之虞了。”

      飞蓬与鬼狂听罢此消息齐齐震住,一时间都像是塑像一般怔住了。

      “是吞噬之术……”一个女子之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凝固气氛。

      飞蓬向门边看去,被侍女挽着进来的正是辰妤。虽然她此刻气色不佳,仍是挡不住逼人的倾国之貌,令人望之生怜。她眉目生的与鬼狂有七分相似,只是比鬼狂看起来更英飒一些。

      “小妤,”鬼狂面上浮上轻而温暖的笑容。

      “哥,”辰妤回望过去,也暖暖笑着向哥哥走去。

      兄妹俩走到一处,鬼狂挽着她坐下,拿眼色遣退了侍女。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鬼狂不问别的,全是关怀的话。

      “我好多了哥,站了这么多年,累坏了而已,看把你吓的。”辰妤笑出声笑话哥哥。

      鬼狂无奈笑笑,并不还嘴,看得出来心里是极高兴的。平时从未见他对谁这么好脾气。

      飞蓬上前向辰妤抱一抱拳,“想必阁下是辰妤魔尊,久仰,在下飞蓬。”

      辰妤起身谦谦还礼,“这位将军气度不凡,想必非同一般人物,今日傥来遇贵,吾亦荣幸之至。”

      鬼狂在一旁补充道,“舍妹辰妤,方才已向主帅介绍过了。”又转向辰妤道,“这位原是神界神武大将军飞蓬,因伏羲新政不得人心,神魔人三界英雄已联成盟军反抗。飞蓬将军号令群雄,现居盟军主帅。”

      辰妤向飞蓬点点头,微笑着未言语,目光里尽是单纯和一点掩藏不住的聪慧。片刻,她又半求证似的对鬼狂说,“果然,这动摇天地的本事也只有伏羲了吧。”

      鬼狂嗤笑一声,“你平时连幻术和障眼法都分不清,如何断定那是伏羲动用吞噬之术?”

      辰妤立起眉毛怒瞪着鬼狂咳了两声,抗议哥哥在外人面前分毫不给她留面子。

      鬼狂服气地闭上嘴,无奈把目光洒向别处。

      此刻,飞蓬神色有些犹疑地喃喃自语道,“陛下……,果真还是动用了这门邪术……”

      “邪术?”辰妤眉目间有些诧异,接着分辨道,“吞噬之术原是我父神神农所创,旨在解决魔族修炼时攫取过多魔气而形成魔界裂隙的问题,哪里是邪术?伏羲受父神所托将吞噬之术广告于魔界,全为保全魔族生存之地,避免神魔再起纷争。”

      飞蓬和鬼狂在一旁皆是听了个目瞪口呆。鬼狂哭笑不得地问道,“妹,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谣言?”

      “啊?……呃……忘了谁告诉我的……不是你吗?……”辰妤支支吾吾。

      “不是我。”鬼狂偏过头扶额思考半晌,终是不好意思在飞蓬面前拆穿妹妹惯于信口胡说的陋习。

      飞蓬见兄妹俩越扯越远,带回话锋道,“魔尊,我此行特来恳请相助,不知你意下如何?”

      鬼狂思量片刻,犹豫道,“本来舍妹昏睡不醒,我要照看她,现在……,不过我兄妹久别重逢,主帅可否宽限数日待我考虑……”

      飞蓬锁眉隐忍不快,心说,战事已是火烧眉毛,哪里来的数日给你宽限?但此刻有求于人,他也只得说,“好吧,神界不知伤亡情况如何,我也回去看看,明日再来。”

      辰妤满面轻松道,“将军且放宽心,距离阻隔会降低吞噬术的化用效率。神界那么多天神,就算是伏羲也要耗费不少时日,一两日也死不了几个。”

      辰妤出言轻狂,鬼狂也没有要替她打圆场的意思,任自家妹子惹是生非。

      饶是飞蓬一副好修养,也是全因面前是个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才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飞蓬转身出了门,连告辞竟也忘了。

      秋日傍晚的竹林,伴随着飒飒风催竹叶之声生出些许寒意,辰妤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荡着,和站在一旁推秋千的鬼狂叙着旧话。

      “小妤,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在归墟?”絮叨完家常,自然而然便谈起这个话题。

      辰妤想了想,回道,“当年的事,都是因为太乌。”说这话时,辰妤神色中既没有恨也没有悲,轻描淡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太乌,他早已死了几千万年。在他死前不久,曾差人带给我你的死讯,事后他还给你大办了丧礼。”

      辰妤忍不住嗤笑一声,“我知道。”

      鬼狂觉得妹妹反应奇怪,便慢慢转到前面来,敛衣与辰妤并排着坐上秋千,看着她道,“我们魔族孕育子嗣便难逃百年内衰亡的命运,为何只有他死了,难道那百子并非你所出?”

      辰妤往边上挪一挪给哥哥让出座位,笑道,“哥,你一定想不到,我与他本就是假成婚。其实那太乌生得模样不错,我原也是想既然嫁了就嫁了,就与他安安分分过日子吧。谁知他竟是个无耻淫贼,对你始终贼心不死。所以我便收拾了他。”

      鬼狂哭笑不得,“你收拾他?”

      “嗯,”辰妤有点得意地点点头,“我便取了他一点血肉,用回原术造了百子出来,将他的魄力吸了个精光,他当然死得早了。”

      “回原术!”鬼狂不可思议地凝视辰妤,若非亲眼目睹过回原术的威力,他大概又要以为妹妹在信口胡说。鬼狂顿了顿,又问,“你怎么会回原术?”

      辰妤仿佛有些迷茫地追忆了片刻,“梦里学的,跟父神。”

      “……”鬼狂望着妹妹片刻,他心里颇感欣慰,以前总觉得小妤整日懵懵懂懂地过日子,离了自己仿佛难以在这残酷的魔界生存,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她也是起源神的后裔,自有自己的运数和生存之道。

      鬼狂低头笑笑,不再言语。

      兄妹俩并肩坐着荡了会儿秋千,辰妤忽然另起话题,“哥,那飞蓬明日再来,你准备如何回复他?”

      鬼狂望着深处密密麻麻颇具韵律竹子,叹了口气,“伏羲是这么好对付的吗?即便困得住他,困得住他的力量吗?”

      辰妤一双明眸专注地凝望哥哥片刻,“你要去吗?”

      “……”鬼狂回过头也回望着辰妤,一时不忍回答她。

      兄妹俩互相望着对方良久,辰妤已得到了她的答案,她心情有些低落地低下头去。过了会儿又抬头看着哥哥换上笑靥说,“那,我和你一起吧。”

      鬼狂有点诧异,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挪了下手握住旁边妹妹的手,看着她问道,“你不怕吗?”

      辰妤微微笑着摇摇头。

      ……

      翌日,飞蓬如约而至,被侍女带着到了一间底下密室。

      飞蓬略略四处打量一下。这地下密室虽高阔,装饰却非常简洁,四面室壁雕有兽族动人心魄的史诗壁画,陈设除了一张琴案一张方席,便是几排灯案分散摆放。灯案上没有别的,是一排排造型精致的长明灯,照的殿内灯火通明。让人摸不透这里是做什么用的。若说是琴房,谁会把琴房布置在地下密不透风之处呢?若说是祠堂,既无牌位也无供奉,也不像。飞蓬进到室内,鬼狂正在灯案前添加灯油。

      回身望见飞蓬进来,鬼狂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便回过身继续他的事情。

      飞蓬走过来,他见鬼狂一手提着个小油匙,一手敛着袖边儿,慢条斯理一盏一盏做的细致认真。只是那些长明灯有些亮着,有些并未燃起。

      “魔尊好清闲……”飞蓬本想质问他安顿好辰妤为何不回去助战,但转念想鬼狂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说这些废话除了自找麻烦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于是作罢。

      “神界如何了?”鬼狂加完一盏,将那小油匙没入油罐,提上来一匙灯油,跟着挪到下一盏,再敛过袖边儿继续添加,完全看不出他有要回到十万火急的阵前参战的打算。灯油拉着细流稳稳坠入灯盏。

      “天帝果然发动了吞噬术。天神一族正在水火中煎熬,用不了几日便会全军覆没。封印天帝的时机已错失,空间奇门阵怕是不好用了。”飞蓬如实回答。

      鬼狂抬头看看面前的长明灯笑一下,“主帅到底还是打算用那一招禁术了?”

      飞蓬点点头,“不过,魔尊无需忧虑自身安全,我会遵守诺言。此来只求指点法术。”

      鬼狂也点点头,无言,继续手上的活计。飞蓬跟着他一盏一盏地向后挪,耐心地等待他回应。

      良久,鬼狂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征战一生,回头想想,我时常想念的竟是在人界的那些日子。”

      “……”飞蓬心想,他生于人皇死后,在人界那些日子,岂不就是三族大战时期?

      “那个时候,战争虽残酷,人心却是暖的……”

      “……”飞蓬望一望鬼狂的神色,虽然难得从这位魔尊口中听到这样交心的话,但他此刻烦于战事,并没有心情听别人倾吐心绪,所以他只是礼貌地沉默着。

      鬼狂抬头望望前面的灯,又道,“这些长明灯共九九八十一盏,……”

      听到这里,飞蓬恍然明白过来,怪不得这些灯有些燃着有些未燃。他向前头望去,第一二盏皆亮,那是蚩尤与龙邑,第三四盏未亮,那是洛凫与苍雎。

      “兄弟们谁若是殁了,我便为他点上一盏,聊寄哀思……生前,我与他们喝过结拜酒,也喝过断义酒,其中有几位哥哥还是死在我的手上,也不知道他们还愿不愿意认我。”鬼狂自嘲似的苦笑一下,继续添油。

      满眼望去,那些长明灯已亮了近半,一片片明晃晃的,有些刺眼。飞蓬一下子默然触动,道,“适逢乱世才出豪杰,兽族八十一勇士皆不负盛名,只是世事弄人罢了。”

      鬼狂轻轻摇了下头,似乎并不在意飞蓬的评价。一会儿又道,“龙邑若是活着,我必与他不共戴天。但他早早死了,我能做的,也只有为从前的二哥点起一盏。”他说这话时,飞蓬认真看着他,但也未看出什么情绪。

      鬼狂默默又添了两盏油,忽然问飞蓬,“三族大战,我们皆为种族而战。而今,我们又是为什么呢?”

      “为自由。”飞蓬何曾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刻他没有半分疑惑,“为了每个人自由活着的权利。”

      “……”鬼狂沉默片刻,仍然摇了下头,“自由地享受生存之苦么……”

      “此言差矣。”飞蓬反驳道,“生存之苦与否,未能衡量感受之苦与否。但若无自由,生存便无意义。”

      然而,鬼狂并不为这番话所动,仍然眸色感伤。

      飞蓬看在眼里,又忍不住安慰他道,“六界生灵自有其道,魔界固然战乱多年,终会有走出一条出路,魔尊不必为此自伤。”

      “呵呵,”鬼狂笑道,“我哪有闲工夫自伤,只不过话说得太直白伤和气,不得不忍在心里罢了。”

      “哦?洗耳恭听。”

      鬼狂思量片刻,终忍不住道,“你们神族,就是高高在上的惯了,不懂生存战乱之苦。”

      飞蓬不爱听这话,嗤笑一声,但出于礼貌,并未打断待他继续说完。

      鬼狂继续道,“你笑什么?你我皆在局中,局中之人岂知终局之事。到终局时,我们也许是要后悔的。”

      飞蓬不知鬼狂所谓何事,于是问道,“此话何解?”

      鬼狂不作答,只说,“你记住便是。我不能知终局之事,有个人替我看看也好。”他垂首做事,不再作深解。

      飞蓬伴鬼狂一路聊着走着,不觉已到最末一排灯案。鬼狂驻足在灯案最末,把油匙放回油罐。飞蓬以为他做完这些事总该和自己聊一聊战事了。不料他又取出个火折子,垂目耐心地吹了吹,吹亮后拿在手上微微摇了摇,去点那最末一盏。

      “!”飞蓬见他点上最末那一盏,有些诧异地望着鬼狂,难道他……

      鬼狂涩涩一笑,“我自己的这盏,我若是不点,只怕是无人替我点了……”

      “魔尊,你难道……要亲自?……你不必这样,咱们既然有约在先,我必信守承诺。此次前来,只求魔尊指点魄力召唤术术法。”

      “神农魄力送出去,这世上,哪还有我容身之地呢?”

      “所需魄力和灵力我已与苏禾上神商议,她愿意鼎力支持,有我们俩就够了,无需魔尊付出什么。”

      “可惜,召唤父神亡灵,只能是神农魄力……”鬼狂回视他,露出个诡谲的笑容。

      “嗯?可那日你为何……”飞蓬一怔,他没想到,当初自己和重楼分头与他讨价还价,讨得那么辛苦才说服他出战,竟然只是他的试探。

      “我总要看清楚你们诚意几何吧。”

      “……”飞蓬无言以对,心想,他竟是出战时已想到这结局。飞蓬忽然叹了口气,“不瞒魔尊,我也自知是必死之人,着实不想魔尊再做无谓牺牲。”

      鬼狂侧目看着飞蓬,“主帅何出此言?”

      飞蓬沉默了会儿,才回答他,“魔尊还记得我曾中过你的时空交错术吗?在那幻境之中,我已……再世为凡人。重楼他……”飞蓬想了想,把后一句又咽了回去。

      鬼狂笑笑,“那并非时空交错术。”

      飞蓬略微诧异又有些惊喜地看回他。

      鬼狂继续道,“没想到那件事竟然给你留下心结,十分抱歉!使用时空交错术,我并不能知受术者所去的时空境况如何,因此,为了给对方造成更深的伤害,我通常会结合随心所欲术。将受术者抛入其他时空,再赋予他一个悲观的心境,受术者便会进入情绪上的恶性循环,经历一段极其悲惨的幻境。”

      飞蓬听完神色复杂,但很快又回复平静。他竟不知该悲还是该喜。悲的是按照鬼狂这番解释自己仍难逃轮回为人的命运,喜的是这么久的心结终于被解开,幻境中的事只是自己悲观的想象。无论是悲是喜,飞蓬都不愿再令旁人惮虑,只想把这些事独自咽下。

      两位神魔静默须臾,飞蓬想了想又道,“这一遭还是我去吧。魔尊无需为去处担忧,即便失去魄力,也并非绝路,像定虚魔尊这样,重情重义的兄弟,必定会善待魔尊。”

      鬼狂把用过的火折子丢进一个小竹筒,封好,摇摇头,认真看着飞蓬问道,“若换作是你,你会去投奔重楼吗?”

      “我?”飞蓬倒是被他问住了,也认真思考过之后,冷静垂下目光,“不会。”

      鬼狂得到他不出所料的答案才点点头,又望回那一片明晃晃的灯光道,“立身于魔界,靠的是实力。有价值,才配活着。这是魔界的法则。现在他们一个个敬我、怕我、讨好我,是敬畏我的实力,依赖我的庇护,甚至是觊觎美色。我又不傻,岂不知道?在这魔界,我仇家众多,个个恨不得饮我血啖我肉。若丢了实力,我在位时有多风光,下场时便有多凄惨。即便投奔到老四那里,一个毫无价值的乞怜者怎会有一席之位?以色侍人吗?”鬼狂嗤笑一声,“寄人篱下,再亲的兄弟,终逃不过一场交易。让我跪着生,我可受不来,还是,站着死吧。”

      “……”飞蓬怔怔听鬼狂说完这番话,心里难受的很。他觉得,鬼狂通透至此,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

      过了会儿,鬼狂望了望飞蓬,似乎犹豫再三,才又说,“一直有句话想对主帅言明,临了实在不吐不快。”

      “魔尊请尽言。”

      “若换我是你,必定心甘情愿辅佐天帝陛下。他的治心之策,我真心觉得,乃是安天下的上上之策。只可惜,我身为神农氏,别无选择……”

      飞蓬颇为诧异,他想不到身边这位愿意为战胜天帝献出生命的魔,竟然是陛下最真诚的信徒。信念与种族的选择,是怎样痛苦的挣扎,飞蓬也曾经为此困惑,自然感同身受。

      “舍妹愿意奉上另一半神农魄力。战后她若侥幸生存,还要劳烦主帅代为照料。”

      飞蓬心中感动,但他向来觉得谢字不多言,便只说,“劳烦不敢当,我必竭尽全力!”

      鬼狂点点头,“走吧。”他取来一件墨色战袍穿上,一手收了旁边琴案上的琴,隐在怀中,与飞蓬出了长明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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