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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云舒把自己关了起来,除了洗漱用膳,都没让人进来,五天后才出门。

      这日下着绵绵秋雨,很是凉爽。
      云舒早起用过膳,便走出房门站在廊下,静静赏雨。
      院子里被打扫得很干净,只有寥寥几片落叶。

      于云舒只是寻常,一众宫人却是惊呆了,而后都有些喜悦,那叫春柳的宫女更是喜不自胜地上前问道,“娘娘,您抄完《女诫》了?”
      一百遍啊,这么快就抄完了,抄完了就解禁,就可以承宠了。
      她们这几个新来的,虽早听闻玉婕妤圣宠,可来关雎宫一段时日,只知玉婕妤屡屡触怒皇上,哪来恩宠,那颗被调过来侍奉宠妃而激动的心,都凉了大半截了。
      到现在,总算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云舒望着秋雨潇潇,寒意侵袭,清凉更甚从前,不妨春柳这么一问,偏头看她,眸里有一瞬的茫然。
      啊,《女诫》啊,她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一眼瞥过去,几乎人人都巴巴地望着她。
      这些人才来她身边不久,自是盼着她得宠,她似也不能一棒子就碎了他们全部念想。
      云舒淡淡一笑,故作高深,“我自有打算。”

      没抄完啊。
      春柳有些失望,不过应该也快了吧。

      又过了几日。
      碧荷和掌事太监周全捧着一厚沓纸来见云舒,彼时云舒正坐在窗畔,一手执着一本棋谱,一面悠悠然地“学着”围棋。
      原主在家中时似乎没多少机会进学,进宫得宠后,越发想像云舒靠拢,买了不少书学各种才艺,方便了云舒逐渐变回自己。

      “怎么了?”云舒跟着棋谱,落下一模一样的白子,问道。
      碧荷上前,把托盘放在小案桌的空处,“娘娘,这是奴婢们这几日一起抄写的《女诫》,共有五十遍,字是丑了些,娘娘看能不能用得上。”

      云舒讶异地扬扬眉,放下棋谱,拿起一叠翻看,笑容越发明媚,“你们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她可不想写劳什子《女诫》,这些人还是很机灵的。

      碧荷也松了口气,又还是有些担忧,“就是字迹不同,不知皇上会不会发现。”
      “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一页一页看,到时把同一个人写的放在一起就行了。”云舒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一会儿拿些银子赏给大家,剩下的五十篇就也辛苦大家了,不过不着急,慢慢写,别累着自己。”
      碧荷稍稍一愣,笑着说,“奴婢代大家谢娘娘赏。”

      没一会儿碧荷便出去了,云舒见周全还在,“还有事?”
      周全呵着腰,恭恭敬敬道,“奴才只是觉得,虽然娘娘另有打算,不过眼看中秋就快到了,虽然今年也不会大办宫宴,皇上和各位娘娘们还是会一起赏月的,届时必然争奇斗艳,还是该早作打算的。”

      中秋啊。
      云舒想起以往在王府,每逢佳节宴请,府中姬妾的确是各施所长以求恩宠,弹琴跳舞还不止,就连写个字都能写出花来,别说赵潭,就是她都看得眼花缭乱,心动不已。
      不过早些年时,谁表现得最惊艳,的确能得宠一段时日,可后来,大抵是姬妾们再没能玩出新花样,也可能是府中再没有新鲜人,还可能是家花不如年姑娘香,总之直到她死,似乎都没谁再有过从前的荣宠。
      而如今,宫里不是新添了几位鲜嫩娇花吗,只要表现不太差,应当能得青眼吧。

      那她还真是不想凑上去,最好禁足到中秋后。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是说道,“还是你考虑周到,果真应了你的名字。”

      周全便笑道,“为娘娘分忧,都是奴才的分内事。奴才也只是觉着,这几日娘娘都在关雎宫里待着,底下的人心都野了。”

      云舒看着他,周全毕恭毕敬弯腰低头,似乎只是无心之言,她温声道,“你是我这儿的掌事公公,我自然信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周全大为感动,表了一份忠心才压低声音,确保只他二人听得见才道,“奴才注意到小林子这几日有些不对劲,有一次奴才看到他偷偷一个人溜出去跟另一个太监见面,神神秘秘地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那个太监给了他一包东西叫他带回来,奴才趁他不在,弄了点找太医院相熟的人问过,是砒.霜。”
      他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呈到云舒面前。

      砒.霜?
      假孕案刚过去,就又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再对付她了?

      云舒心想着,那左才人果然是被陷害的。
      她伸手去捻了一点粉末,周全惊了一跳,“娘娘小心。”

      “无碍。”云舒淡定地捻着粉末,嗅了嗅,最后还舔了下试试,她自己还没怎么着,把周全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云舒笑着说,“不必惊慌,砒.霜虽有毒,用得好了,也可做药。”
      周全慌慌地擦着汗,干笑道,“娘娘懂的可真多。”

      云舒心里微动,似是随口解释,“这几日无事,刚好看了几页医书罢了。”她岔开此事,又问,“可知道给小林子药的人是谁?”
      周全汗颜,“奴才无能,当时天色已晚,没瞧清楚,只知那人高高的瘦瘦的,之前不曾见过。”似怕云舒不满,他费力地想着,突然眼睛一亮,“奴才想起来了,那人嘴突,若叫奴才再看到,定能认出他。”

      云舒赞赏地看他,“那就好,这几日你继续盯着小林子,别惊动了他,我倒要瞧瞧,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周全一口应道,又说,“娘娘,还有春柳,她似乎是在托人想调去别的地方。”

      云舒想起来,那日见她没抄《女诫》,春柳大失所望,恐怕是觉得跟着她没前途。
      眼光倒是挺准的。
      她不太在意地说,“她若有更好的去处,我自是为她高兴。”

      小林子还没有下一步动作,春柳也没找好下家,碧荷却又捧上五十篇抄好的《女诫》。
      对上一众人晶晶亮的眼神,云舒倍觉头大。
      无人懂她啊。
      她也只能叫人先送去紫宸殿,只盼着赵潭能闲一回,认真瞧瞧她是如何敷衍了事的,再继续幽禁她。

      可惜事与愿违。

      .
      恰好这日不忙,散朝以后朱向欢欢喜喜地捧着一匣子东西呈到御前。
      “皇上,买通左才人婢女,指使人给玉婕妤下药的幕后之人已经查出来了。”他上前,极低的声音说了个名字。

      “竟然是她?”赵潭皱眉,很是意外。

      “证据都在这儿。”朱向道,“不过还有件事,奴才百思不得其解。百花香虽出自西域,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论理,他们不该有方子的,奴才以为,还是要审她本人才能知道始末。”

      赵潭放下折子,朱向忙递上茶盏,听他道,“不急,先别打草惊蛇,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

      还有什么后招,恐怕也都是招呼到玉婕妤身上的。
      朱向心想,说道,“还是皇上英明。那依皇上看,左才人既然是冤枉的,要不要先解了她的禁足?左右也快到中秋了,众位娘娘要陪同皇上一起赏月呢。”

      “到一个月了?”赵潭凉飕飕地问。
      “没,还没。”朱向讪讪道,为左才人掬一把同情泪,“对了皇上,这是玉婕妤抄的《女诫》,奴才数过了,正好一百篇,一篇不少。您看玉婕妤是不是可以出门了?”

      赵潭险些忘了这事。
      他冷冷盯着朱向,“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朱向脸都快挤成一团,连忙叫屈,“皇上明鉴,玉婕妤什么都没送,奴才也什么都没收。只不过那天的事奴才也听说了,奴才只是觉得玉婕妤无端端被七皇子给打了,反而被罚,着实委屈。”

      “她委屈?”赵潭冷笑,“你一个奴才,她一个宠妃,你替她委屈?”
      “……”朱向幽幽叹气,“皇上,您还记着她是宠妃啊。”

      赵潭“……”
      他明白朱向的意思,哪有宠妃因为那点小事被罚禁足这么久,而且《女诫》也抄完了还不放出来,也说不过去,容易惹人怀疑。
      他只是……“朕不想见她。”他说道,语气有些沉闷,既冷漠又厌烦,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大抵这就是有根的男人和没根的男人的区别,反正朱向属实想不明白,皇上思念王妃,有个像极了王妃的人在跟前可一解相思,有什么不好呢。
      又不是没见过,隔三差五地还召人侍寝呢,怎么突然还矫情上了,不想见?还这么委屈巴巴的。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
      上午云舒被解了禁足,下午六局就送来这个月的各项份例。
      也不是现在才送,而是补齐之前缺的。
      自然缺的也不少。

      云舒安然坐在那儿看着竹映她们欢欢喜喜地登记入库,不禁一哂。
      她一个半年就晋到婕妤的宠妃,才不过一点小事被罚抄《女诫》而已,各局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克扣份例,可见这宫里是有多混乱。
      赵潭,呵,后宫都一团乌烟瘴气,她就不信前朝能被他治理得多好。

      这时碧荷捧着一匣子香丸过来,喜滋滋地说,“娘娘,这是方才乌司珍亲自送过来的冷梅香,知道您喜欢这个,一做好就立刻送过来了。过两日就是中秋宫宴了,娘娘可想好穿什么了,一会儿奴婢就拿去先用冷梅香熏着,到时您一穿,身上都是沁人心脾的梅香,皇上一定喜欢极了,您定能很快复宠。”

      冷梅香啊,云舒可不喜欢。
      她打开匣子,捏起一枚香丸,放在鼻尖前轻轻一嗅。
      雪冷梅清,幽幽雅淡,不止香气宜人,还有点能提神醒脑。
      只是,不知是不是云舒错觉,她总觉得这香丸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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