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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摸脚摸手 ...

  •   夜深人静,郑锡刚睡着,便被怀中的动静惊醒。
      原来孟望秋做了噩梦,他在梦里面挣扎。
      “孟望秋?”他唤了一声。
      孟望秋推开他,光着脚跑进厕所。
      郑锡嗅到了烟草燃烧的味道,知道他在里面抽烟。
      自从郑锡说吸烟有害健康,孟望秋就很少抽烟了,他嘴里的感觉很麻木,不知这支烟到底什么滋味。
      “孟望秋。”郑锡敲门。
      “还活着吗?”他倚在门上。
      冲厕所的声音响起,孟望秋出门,郑锡递给他一杯开水。
      郑锡一直盯着他,孟望秋一言不发,喝水,上床,背对他躺着。
      郑锡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觉得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轻手轻脚拿起衣服,准备去外边的沙发。
      “我把你吵醒了?”孟望秋突然翻过身。
      “没有,我不太困。”
      怕孟望秋还是觉得是自己吵醒了他,又补充:“我本来也不爱睡觉,在家里也是这样。”
      “你要走了?”他看见郑锡拿着衣服。
      郑锡脑子里转了十八道弯,想他驰骋沙场多年,对答如流,凭的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而此时,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不走。”郑锡三秒之内给出了他认为正确的回答,他立马放下衣服,“衣服掉地上了,我捡起来。”
      他回被窝躺下。
      两人都睁着眼,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梦到我妈了。
      “我们以前住在东北,那把吉他就是她的。
      “我爸以前做药材生意。
      “那个男人要杀了我,我爸为了保护我,腿上中了一枪。
      “我妈跟那个男人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我爸等了我妈很多年。
      “听说这里是我妈的老家,我爸就在这里等她。
      “我发现自己长得不太像中国人。
      “他们叫我杂种。
      “我爸不是我亲爸。
      “我爸把我养了这么大,他一直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如果不是我,我爸的腿不会瘸。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人。
      “你不要跟我说话。”孟望秋转身背对他。
      一早醒来,郑锡独自躺在床上。
      他已经算是早醒的,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早醒的。
      安安静静吃早饭,安安静静去上学,两人都没有提昨晚的事。
      ×
      郑锡单独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时,孟子瑞略感吃惊。
      他对郑锡印象不错,小伙子有活力、自信健谈,和年轻时的自己很像。
      儿子小时候也像自己,但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儿子变得不爱说话,不爱出门,总是一个人。他知道儿子有心结,但他解不开,只能默默陪着他。
      初中开家长会的时候,他认识了大鹏和一个叫方芳的女孩子,但这两位朋友从未到他家做过客。所以那天他看到郑锡的时候,又惊又喜,但他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并未说多余的话。
      打过招呼之后,郑锡直切主题,“昨晚上,小秋梦到他妈妈了。”
      孟子瑞能看出来,郑锡和儿子的关系不一般,他叹口气,带郑锡进屋。
      郑锡想扶他一把,犹豫着没出手,孟子瑞摇摇手,“不用担心,早习惯了。”
      孟子瑞让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水,“别客气,当自己家里。”
      他也坐下,像是陷入了回忆,“大概是零四年吧,”他拍了拍自己的右腿,“八年了。”
      “因为这条腿,小秋一直很自责。”孟子瑞苦笑,“这个傻孩子,他有什么好自责的呢,他什么也没做错。”
      他看向郑锡,“你知道小秋是混血吧?”
      郑锡点点头,“嗯,他……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其实我很后悔告诉他,但我觉得他有知情权。从小学开始,小秋就注意到他和周围的人长得不太一样,零四年,他见到丹尼尔,才知道他很可能不是中国人,他念初二的时候,依旧对这个问题很困惑,他希望我告诉他真相,所以我告诉他了。
      “我和玲子认识的时候,她是我客户的朋友。我以为她单身,想追她,我朋友叫我别惹火上身。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丹尼尔的女人。九四年那场火拼,阵仗很大,进去了不少人,他们也走散了。我带她离开,去了南方,之后我们组建家庭,几个月后,有了小秋。玲子想回东北,第二年,我们又返回。
      “在东北的那些年,应该是小秋最快乐的日子,玲子是小秋最喜欢的人。有一天,玲子给我打电话,她说她要走了。那天,雪特别大,我劝她带走小秋,她哭着说不能,说不想让小秋变成第二个丹尼尔,小秋去追玲子,丹尼尔开枪了。
      “之后,我在东北待了几年,希望收到玲子的消息,可是杳无音信。我们离开了东北,找到她身份证上的地址,就是这里,她有一个生病的爸爸,没过两个月就走了。”
      听孟子瑞讲完,郑锡眉头紧蹙,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郑锡跟着孟子瑞进房间,他拖出一个箱子,沉甸甸的。
      孟子瑞一件件拿出里面的东西,脸上充满了怀念之情。
      “这个孩子,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学习不交朋友,高中毕业后就留在修车厂,陪我窝在这个小镇,一直等到我老,我死。”
      ×
      进入十二月,意味着这学期已经过半了。
      李哥办公室有几位老师在进行志愿辅导,郑锡和秦岳山听得津津有味。
      “别人志愿辅导,你们这么认真干嘛?”二虎子不解。
      “早做打算,虎子。”郑锡语重心长。
      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节课后,郑锡告诉秦岳山今天他不回家。
      “又不回家?”秦岳山疑惑。
      他没理他,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关于郑锡上次没回家的那晚他到底去了哪儿,至今是个谜。
      郑锡倒是实话实说,在大鹏的修车厂。
      可是没人信。
      没人信的东西,就是个谜。
      晚自习后,郑锡火速冲到孟望秋家。
      家门紧闭,他拨通孟望秋的号码。
      “开门。”
      “干嘛?”
      “我在门口。”
      “快快快……”郑锡念经式地催促他。
      “孟望秋你怎么那么磨叽?”他感觉度秒如年。
      “开了。”
      郑锡盯着安静的门,骗谁呢?
      “等等,”郑锡突然想到,“你是不是没在家?”
      “傻逼。”孟望秋挂了电话。
      郑锡骂了一句,冲到修车厂。
      “开门。”又拨通。
      “自己想办法吧。”孟望秋挂断,休想让他再开第二次门。
      好,好你个孟望秋,你等着。
      “孟望秋!亲爱的!我错了!”郑锡扯着嗓子喊。
      咕咚的开锁声,小门出现一条缝,“滚进来。”
      “你怎么不回家?”
      “你怎么不上晚自习?”
      “你怎么……”
      “再说话就滚。”孟望秋瞪他。
      进大堂一看,桌上有几张卷子,孟望秋在写作业?
      郑锡笑了笑,放下书包,拿出卷子,在旁边找了个地,专心做题。
      两人默不作声,一直写到十一点。
      “睡觉吧,孟望秋。”郑锡有意无意地触了一下他的手指。
      “你不是不喜欢睡觉吗?”孟望秋没把这个动作放在心上。
      嘿,郑锡心想,是不是我说过的所有话你都记得?
      “快快快,我先去洗漱了。”他蹦跶着冲出门。
      “……”孟望秋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货还真拿这里当他家了。
      没多久后,孟望秋站在门口。
      他本来就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触碰,更不用说挤一张小床了。
      所以看见郑锡躺在床上,他克服不了心理障碍,决定睡外面的沙发。
      “去哪儿?”郑锡起身。
      “我睡外面。”孟望秋拿枕头。
      “行了,鸠占鹊巢,”郑锡让位,“我睡外面。”
      等孟望秋上床,他故技重施。
      “我他妈……”孟望秋悔恨,自己怎么能相信郑锡那张嘴。
      “孟望秋。”郑锡的声音就在耳边。
      孟望秋觉得今天的郑锡很不寻常,特别亢奋。
      “你以后想去哪里?”
      “不想去哪里。”
      “你别跟我说,你要一直留在镇上。”
      孟望秋没肯定也没否定。
      “你想不想去北京?”
      “不想。”
      “你想一想再回答嘛。”
      “……不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如果……”
      如果我想去,你会想去吗?
      “如果大鹏想去,你会去吗?”
      “不会。”
      “如果英子呢?”
      “不会。”
      “二毛呢?”
      “不会。”
      “我呢?”
      “……睡觉。”
      “不睡。”郑锡生气极了。
      “幼稚。”孟望秋呵了一声。
      “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幼稚的人?”郑锡终于放弃了熊抱的姿势,使劲甩开手,平躺。
      “不是,是傻逼。”
      没人说话了,孟望秋听见某人起床的动静。
      “我开玩笑的。”孟望秋偏头。
      “我上厕所。”郑锡哼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孟望秋服了,最近郑锡像小朋友一样,极其幼稚。
      十分钟后。
      郑锡坐在进大堂的门槛上,曲着膝盖,双手托腮。
      孟望秋从身后踹了他一脚,把脚放在门槛上,“郑少女。”
      他刚好露出半截小腿,望着那如玉的脚踝,郑锡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过去。
      触碰的刹那,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孟望秋惊恐一缩,“你干嘛?”
      他知道郑锡喜欢开玩笑,说话也常常不着调,喜欢东拉西扯,手脚不规矩,小动作也多。
      但玩笑也分个轻重,不是什么玩笑都可以随便开的。
      “我有皮肤饥渴症。”郑锡淡然回应。
      看他面上镇定,心里早就山崩地裂。
      他居然摸孟望秋的腿!他怎么敢摸孟望秋的腿!
      “哦,不就是变态吗?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孟望秋这种冷漠的语气,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又来了 。有时候孟望秋也分不清,郑锡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开玩笑,莫名其妙的,他突然对这样的郑锡,感到讨厌。
      变态?对啊,孟望秋这么封闭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他会怎么想?恶心?厌恶?
      正想着,后背又挨了一脚,“你到底睡不睡?”
      他灰溜溜跟着孟望秋进屋,走到门口,突然顿住,“我在外面睡。”
      孟望秋不高兴了,郑锡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
      “上床。”他说。
      郑锡乖乖上床,孟望秋睡床外边,关灯以后,窗外有微弱的路灯光。
      安静了一会儿。
      孟望突然秋睁眼,发现郑锡正盯着他。
      他心里发毛,“你干嘛?”
      对方却很很平静,“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马上就能睡。”
      “我不想睡,我想看你。”
      孟望秋惊吓着眨眨眼,土豆对他撒娇的时候,就是这种神情。
      “为什么?”
      “你好看。”
      又来了 。孟望秋彻底烦了,他真希望郑锡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滚,恶心。”他翻身。
      打从郑锡对孟望秋的感情变了质,他就开始变得有点敏感,尤其是变态啊,恶心啊这样的字眼从孟望秋嘴里说出时,他听起来尤为刺耳。
      孟望秋也有所察觉,他觉得今天的郑锡特别的……脆弱?
      但孟望秋不愿再理他,他十句话九句都是耍他,这个人不值得同情。
      夜深了,郑锡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春心荡漾,什么叫美人在怀。
      孟望秋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他的脑袋有片刻的眩晕。
      操,快扛不住了……
      ×
      清晨醒来,又只有郑锡一个人。
      他偏头一看,枕头上有血迹,这使他立即清醒。
      他迅速奔向洗漱台。
      从镜子里,他看见自己下半截脸上乱七八糟的血迹。
      孟望秋正在刷牙,两人在镜子中完成了一次诡异而短暂的对视。
      郑锡有点窘,这么大的人了,还流鼻血,而且最要命的是,在孟望秋面前流鼻血。
      两人都不提鼻血的事。
      郑锡像平时一样喋喋不休,最后还让孟望秋请他吃早饭,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两个紫薯饼,两个桂花糕,两个烧麦,一杯豆浆,这是郑锡一个人的早餐。
      再看孟望秋,一碗清粥,一个馒头。
      “难怪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郑锡递给他一块饼,“吃。”
      “我营养不良?”孟望秋拒绝,看了一眼他的鼻子,“那你一定是营养过剩。”
      郑锡正纳闷,为什么说他营养过剩。
      “多到流鼻血。”
      郑锡呛了一口,“冬天,很干燥,这也是常有的事。”
      他转移话题,“你这么白,是不是贫血?”
      孟望秋摇摇头。
      “听说白的人血管是青色的?”郑锡问。
      闻言,孟望秋抬起手验证。
      “好像真是啊?”郑锡凑过去看。
      他顺势抓起孟望秋的手和自己作比较,“哦,不像青色,还是蓝色。”
      没想到孟望秋没有反抗,郑锡心里砰砰直跳,他分不清这是心虚还是兴奋。
      郑锡太自然了,孟望秋根本没反应过来要反抗,等到他想要反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了反抗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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