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道路阻且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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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儿从钰袖口中听到“挚友”二字，才抬起脑袋。钰袖笑盈盈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似乎还倒影着自己的影子。铃儿睫毛抖了抖，被钰袖握住的手蓦然滚烫。
吴伯目光深邃，这次开口，话里充满回忆往昔的唏嘘：“似曾相识的话，在你娘亲那儿我也听过。同样的话叫不同人说，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铃儿抓到关键，问他：“似曾相识的话？是白伯母说的吗？”
吴伯点头，钰袖看到他在浅笑。
须臾，他又补充：“初到西山时，小城主也是这样拉着柳阁主跟寨子里兄弟们这般介绍的，当时还闹了不少笑话”
两小辈眼睛转也不转，就这样盯着他，望吴伯继续说下去。
吴伯总觉得这一时半会儿也唠不完，干脆撑腿席地而坐，也示意她们坐自己身旁。
铃儿盘腿落座，钰袖抱着双膝顺势倚在她边上。吴伯见她们都坐好，才继续讲道：“记得沉飞燕那时还蛮不服气，他问为什么同样相伴一路，如烟就是她挚友，而他只是朋友？”
风铃儿噗嗤笑出声，虽然认识师父后，这种跳脱的样子她没见过，但总觉得那是他少年时会干出的事。
钰袖察觉到自己肩头传来地颤抖，忍不住侧头去瞧，丝毫不曾遮掩自己眼眸中参杂的柔意，暮中皎月还要再逊三分。
“是没想到江湖第一飞贼还有这一面吧？”吴伯哈哈笑完，紧接着长叹了口气：“一别经年，不知现在他们都如何了。你们若要找到小城主，代我向她问好。”
此时，寨子主堂，南笙一行人已经被领了进去。
不同于室外，内设灯火通明。正堂可是寨子脸面，陆颠山在建设它的时候，丁点也不含糊，虽然没有书画作裱，也没假山文松作饰，但气势上分毫不逊与别处。
两柱檀红的梁柱分别立在正厅中央两旁，上位后的牌匾赫然用行书写着：忠义二字。
从大门处一直延伸到上位的大道，地砖颜色要比两边更深一些，正巧把前堂分成了左右两个相等的布局。两边还各摆了一排长桌，不同于文人考究分餐而食的繁节，绿林相较豪迈，大家乐得在聚在一起举杯相庆。
上座那里的台阶下面，还特地铺设了毯子，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材料而制，但做工精细，图案也是少有。
见惯了这些饰品的崔云也竟然也是一副稀奇样子，南笙见他低着脑袋，绕着地毯边走边研究的模样忍不住告知。
“别看了，上面编的是虎纹与山石草木。”南笙提点：“你看上头那云，是不是一缕一缕的？陆颠山叫人把虎纹做成云的样子，这底下的山也就对应他自己。这毯子是寨中姑娘们给陆颠山编的，他宝贝的不得了，平日里都不见他放出来，今个倒是大方。”
“原来是这样。”崔云赞道：“怪不得这些花纹自己从未瞧过，有这等造力，不去做生意实属可惜了。”
上位正对正堂大门，也是东道主的位置。不过现下人还没有来，应是有什么事绊住脚了。
绿林众人从不讲什么繁文缛节，都是想坐便坐，有熟人见到南笙，也时不时叙上几句旧。更甚者也懒得等寨主来，桌上放置的两壶闲酒早已经被他们喝的见底儿。
南笙抱来一壶颠了颠，放在耳旁未曾听见水声，万分失望又放回去，左右都寻了几眼，也没找能招呼换酒的人。
莫云与崔玉在她身边挨个坐下，莫云盯着南笙放酒的动作，惊讶道：“南笙姐还会喝酒吗？”
她颔首：“会喝。”
应是无聊，使她起了逗人的心。于是南笙睨了他一眼，佯做不乐，手肘撑着桌子托腮回问：“我看着是不像会喝酒吗？”
果不其然，莫云急忙否认她的猜想：“不是的不是的，只是那天见到白姑娘喝酒……”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越来越小。莫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没有人想听别人回忆自己出糗时的样子吧？
他下意识去找钰袖道歉，谁知哪里都没寻到白钰袖的影子。
这时莫云才意识到，自打进入这个房间，甚至更早，都没听见白姑娘说话的声音。
莫云在心中大叫不好，急忙在桌子地下扯了扯崔玉衣袖。
“怎么了？”
崔玉不耐烦低头去看他，自己刚刚还在发呆思考怎样才能勘破爹爹给的秘籍，就被莫云打断。
“少爷，白姑娘不见了！”
眼前是莫云焦急又隐忍的表情，崔玉眼睛瞪得老大。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坐在中间，左手旁是莫云，右手旁是南笙。
崔玉转头面向南笙，压低声音小心询问：“喂，南笙姑娘，你有没有见到白姑娘？”
南笙懒懒抬眸，扶额无奈：“你们这才发现？铃儿也不见了，刚刚在寨外的时候就见她们一前一后走掉了，具体是做什么，我也不知，不过既然铃儿也跟着，你们就放心好了。”
二人瞧她风轻云淡的样子，也逐渐放下心来，不过崔玉还是心有芥蒂，铃儿能跟过去，为何自己不行。说不定自己还能帮得上白姑娘什么忙。
想到这儿，他突然自信起来。
一手握拳放在唇边清清嗓子，不知他心中所想的两人目光集到他身上，崔玉趁机拍案提议：“外面黑灯瞎火，万一迷路了该如何是好？我提着灯笼去把她们找回来。”
“诶诶。”南笙急忙把他叫住，趁着崔玉还没走，按住他的手腕把他定在桌上，反驳道：“急什么，她们又不是不会轻功，走迷了站树顶一看不就知道方向了？”
“可是……”
“好了。”南笙摆手，打断他的话：“崔公子，你想，若是你去寻她俩，最后又错过了，她们又去寻你，那这饭我们还吃不吃啦？”
崔玉沉思，似是在思考南笙提议的可行性。
“况且她们白日还闹了点别扭。”南笙调侃：“给她们点空间，瞧瞧她们能不能自己解决吧。”
“话是这么说……”崔玉还想挣扎一下，但终究放弃。
这下崔玉总算彻底死心，想起白日里白姑娘的神情，那一瞬间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虽然后面依旧说说笑笑，但疙瘩没有解开就始终存在那里，道理他懂，就是担心风铃儿这个家伙不知变通。
他叹气，希望风铃儿能争点气吧。
——…………——
看着即将就要开宴，在寨外布置鞭炮唢乐的人也多了起来，人声杂噪，悠悠传到了她们所呆的林中。
吴伯闻声起身，拍拍身后的灰尘：“不早了，你们也饿了吧？回去同颠山一起吃饭吧，把这儿当家里就好，不用太过拘束。”
铃儿自然不知拘束为何物，她偷偷用胳膊肘从钰袖背后戳了戳她，示意钰袖应下。
钰袖领意，明白铃儿是想让她放松下来，嫣然莞尔，便微微点头。
吴伯抬头看月，林中昏暗，仅剩的一点月光也被树叶遮了大半，吴伯担心她们二人找不到路，决定还是送她们出去，没想到却被铃儿拒绝了。
“前辈先回去吧，那个，我有些话还想对钰袖说……”铃儿神情稍微有些不自然，一句话断断续续还带着紧张。
钰袖看到铃儿这副样子，飞舞的思绪带动心头莫名一荡。
吴伯也没有深问，只笑骂了一句：“小丫头的心思真难猜。”最后向她们确认道：“硫磺的味道已经散去大半，待会儿还想照着它原路返回可就难了，你们能找到路吗？”
不等钰袖回答，铃儿便拍胸脯保证：“放心吧，我认得路，稍会儿我会带钰袖出去的。”
吴伯点头示意，不再多说什么，木杖在地上一顿，身如飞燕腾空而起，道了声：“再会！”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林子只剩她们二人，瞬间一片寂静，钰袖耳中唯有砰然作响的心脏，和铃儿不徐不慢的呼吸声。
心跳声震耳欲聋，她甚是担心铃儿会不会也能听到。她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这般紧张，明明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钰袖，就是我想问你……”
一向直言直语的风铃儿竟也吞吞吐吐起来，白钰袖不催，只是慢慢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是你唯一的挚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道路阻且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