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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明争暗斗 ...

  •   “属下这就去。”肖且的下属都不是什么多嘴好问的人,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肖且不是信不过陆瑾,是秦时已经对陆瑾起了疑心。
      秦时所指之处看似是个视线平坦易守难攻的地方,可若有人打河对岸铺下箭雨,以他们的器械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肖且深谙此理,也相信以秦时这等老谋深算之人不会随随便便把计划透露给这么多人,应当有别的地点。
      肖且心里有了数,便在这树上静待消息。不出片刻探子回来了,“大人,他们确实是走了西边,余下的还需再探。”
      西边?这不应该。肖且觉得事情变得可疑起来,秦时绝对不可能把会合处设在有着致命缺点的地方,就算他自信此处不会有人大费周章去布置,亦或者坚信军中没有内贼,但这样百密一疏的操作秦时绝不会犯。
      “给我这的山图。”
      山图印在一张烫熟的牛皮子上,此处的山并不崎岖,这图也是十分简单,探子为肖且指了一个位置,说道:“此处便是他们聚头的地方。”
      肖且盯着那图看了许久,忽而问道:“那河有多宽。”
      “这河倒是不宽,不到二十丈,算是这边一条大河了。”探子又指了指两边的几条黑线,“此处唯一特殊之处在于风向,此处因地形常年刮南风,已然形成了一个灌风口,但这风向是逆风啊,他们过河也不容易,还容易被人埋伏,为何要在此处聚头?”
      “只怕是要来一个请君入瓮。”肖且将图揣入到自己怀中,“劳什子的狗头军师,让他招的人在前面顶着,你们莫要恋战。”
      “是。”没了山图,探子还有些不适应,好在别的兄弟还有多余的图,一会还得折回去取。
      探子走后,肖且也从树上翻了下来,这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废点,并不需要过多防备。
      当肖且从那树上翻下时,褐色的树皮上却多了一块漆黑的色块。他穿的是黑衣服,看起来就好像是衣服上的染料掉了颜色,只有肖且自己知道,刚刚一番折腾把他后背的伤口撕开了。
      这并不能影响到肖且,他落地后又开始翻翻找找,最终在一颗树下刨了起来。
      在阳光下,肖且的动作就能看得很清楚了,他的背后有着一块像是被汗濡湿的地方,一路向下,到了衣服的下摆处,再从下摆处的边一点点地渗着血。刚凝出来时红得发亮,谁家要是有一块这样成色的鸽子血打成首饰定是值千金,再后来,血珠子凝的大了、圆了、鼓了,就要往下坠,坠时还不是直直地往下落,总是要带些弧度,落在别的地方去。
      最后是要落进泥土里的,泥土的颜色黄惨惨的,带着沙,血落上去后并不像在树干上颜色那么的深,还能看出点红,又因黄土泛出些橙,若让女子瞧见了定要在胭脂上多下些功夫,好叫这颜色能出现在唇颊上,亦或许染在衣服上,秋日穿上最是鲜艳。事实上再怎么下功夫也不过是血和黄泥子的色,即便是做出来了也要守着国丧,哪里有的胆子敢穿这样子的衣服,又有哪个的脸蛋子敢涂上一丁点的脂粉。
      血零零散散地往下滴,换做旁人只怕是头晕目眩,而这对整个狗群而言不过是平时最平常的事情。
      那树下叫刨出一个大坑,坑内躺着一个灰色的长条粗布包裹,这旁边的土还是新土,想必是刚埋下不久。
      肖且拿起包裹,将上面的布条一层一层拆下,露出了它本来的样貌。
      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弓,之所以说它造型奇特,源于弓的设计。寻常弓只有弓背、弓弦两部分,而这把,竟还延伸出了第三个部分,另成了一套套于手臂的皮套,并同弓的两端相连。不仅如此,寻常的弓弓背只选些质地坚韧的木材,如竹或桦木,弓弦也多是藤,熟牛筋便是好货了,但此弓,浑身上下被亮银包裹,就连弓弦也是如此,在阳光下看着险些张不开眼。朝华的冶金水平在几国之中属于相当高的,能做出这么一把银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就算做出来了,想必也没有什么人能凭臂力将其拉满。
      肖且把皮套套在右臂之上,手臂移动时可听见皮套中明显的机括转动之声,这么一把弓,再配上皮套和搭配的箭,那绝对是几百两的银子挂在手上,若换做寻常猎户,只怕是手都要被拉脱臼了。
      阳光洒落在银弓之上,若隐若现间,弓背上浮出一片竹影。
      竹影一出,又不知多少人会彻夜难眠。
      另一边,陆瑾随着杨将军前往天门关取粮草。
      杨德刚先下了马,大喝道:“末将镇北大将军麾下杨德刚,昨日夜中有一奸细粮草投毒,人虽招供,但为保将士安全,秦将军命我等前往天门关取新粮,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这城墙上站着不少官兵,此话一出,便有一人跑下去,没过多久,这座通往关内的军中要处就被杨将军打通了。
      天门关的大门才缓缓开启,只见刘大勇身披甲胄,一脸笑容亲自相迎,“有劳几位将军了,下面已经去筹备粮草,还请几位进关歇息。”
      杨德刚一抱拳,“刘将军客气了,只是军中杂事繁多,我等在此候着便好。”
      刘大勇一直都是老奸巨猾的油德行,遇上人总要套上几句话,杨德刚自知自己不是这油子的对手,自然不提进关的事。
      刘大勇面露关切,那样子说他不是当事人都没得信,“杨将军辛苦啊,我这照顾天门关大大小小将士尚且不易,杨将军和秦将军还要带兵打仗,也不知秦将军安好?”
      “刘将军。”杨德刚刚要搭话,陆瑾开口了,“秦将军当然安好,至于军中是否安好是皇上当关心的,刘将军再问便是犯了忌讳了。”
      这话直接把刘大勇的嘴堵了个严实,他也只得赔笑说道:“多谢陆军师提点,是刘某疏忽了。”
      陆瑾微微一笑,说道:“刘将军心系边关是好的,只是用错了地方,将军也莫怪卑职多言。”
      刘大勇再油也不敌这陆瑾心思多,几句话说下来愣是套了好几顶高帽子。这么一来他也只能把套话的想法按在心底。
      刘大勇打了个哈哈,“怎么会呢,几位一路上过来定是该口渴了,我让他们再装几个大点的水囊,路上也好带着解渴。”
      杨德刚看了陆瑾一眼,后者颔首应答道:“多谢将军体恤,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刘大勇听不懂成语,不过听语气应该是没拒绝,连忙说道:“好说,好说。”
      刘大勇找了个由头走了,杨德刚思索了一会,还是张了口,“多谢军师解围。”
      杨德刚是个粗人,原本他对陆瑾的印象还停留在无耻小人的界面上,经此一事也是加了不少的好感。
      “杨将军客气了,陆某作为军师,同刘将军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属分内的事。”陆瑾还是那一副谦和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原本杨德刚也是听从秦时的意思看住陆瑾,对方这么一弄,他倒是不知该如何了。
      城内,为了给城外的几人筹备粮草,将士们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
      刘大勇还是留了些心眼的,送去的粮草只能说是最普通的规格,一共十车的东西,还都是些虚头巴脑的,粮草都是虚虚地压上一层,看着个大,实则压紧了也就五车左右的东西。
      “加快速度!”小队长喝了一声,转身和旁边的朋友闲聊了起来,“居然有人敢在秦将军的粮草里下毒,就那贼军师的德行,这招都是人家用剩下的。”
      “你这嘴啊,别叫人听见。”同行的伙伴撞了他一下,就在两人聊天的档口,两个小兵对视了一眼,带着后面的几人去帮着运粮草了。
      只不过,他们运来的粮草看起来更多一些,一层叠着一层,一看就是满满的好东西。
      天门关并非铁桶一个,数万的将士也不是都和刘大勇一条心。
      他们这边约莫运了四五车的上等粮草便收了手,想必也是怕被人瞧出来,幸而那两个小队长只顾着说话,压根没注意这边的形势。
      “将军,军师,城中余粮不多,我们也是暂调了这些,再多的怕是要再过些时日了。”那小队长大致扫了一眼,便带着这十几车粮草前去复命。
      “杨将军,天门关从不大量屯粮,您也是明白的,我们也只能调出这些。”刘大勇略带歉意地说道。
      杨德刚点了点头,“这些足矣,将军也从别的地方运送了大批粮草出关,到时还得请刘将军行个方便。”
      刘大勇说道:“这是自然,几位的马也喂饱了,水囊也装足了水,守城的官员不得擅自出关,恕不远送。”
      “告辞。”杨德刚翻身上马,朝着刘大勇抱拳行礼后带着一众人等离了关。
      刘大勇站在城墙上目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天门关离开,后面的十几车粮草看起来卑微又可笑。
      “将军,哪几个运粮的奸细要不要处理?”刚刚只顾着说闲话的小队长一改刚刚的糊涂样子,刚刚那模样竟是装出来的。
      刘大勇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队伍,漫不经心地说道:“统共四五车粮,秦时才不会傻到送几个运粮的大头兵来当奸细,不过是他们嫌我天门关水浅,想去别的地方当大龙,随他去。”
      说句实在话,刘大勇能给就已经是给面子的做法了,这些个旧皇党的人恨不得秦时被抄家落狱,刘大勇这样也是抱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打算,不然连十几车也没有。
      杨德刚带着队伍按着约定好的路线快马加鞭地朝秦时那边赶去,陆瑾紧跟其后,比起刚刚来时,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
      “咱们这一趟要再骑一天的马才能入关,你要是受不住这马,我还有几块狼皮,垫着骑会舒服些。”杨德刚向身后看了一眼,发觉陆瑾正皱着眉头骑马,故而说了一句。
      后者有些讶异,轻笑道:“不妨事,到了地方歇歇就好。”
      杨德刚心中暗道,这陆军师也没有秦将军说的这么不堪啊,脾气好待人也温和,怎会像他说的那样通风报信做奸细呢。
      陆瑾轻夹马腹,和杨德刚并排策马,顺手拿起马上挂着的水囊灌了一口,“要不是去天门关新取了一个水囊,只怕是得到了地方才能喝上水了。”
      杨德刚见对方主动搭话,也打开了话匣子,“将军就是这个样子,自己老是不灌水,总是蹭我们几个的,每次蹭完还得洗,那个被蹭水的总是要渴上一路。”
      “那还真是有意思。”陆瑾回道。
      “秦将军这算是好的了,我们之前跟着岳将军的时候,他就是半路被渴死也绝对不会喝别人的水,有次他亲自上前叫阵,把嗓子都给喊哑了,刚好他的水囊没水,就顶着那个破锣嗓子接着发号施令,我们众将士都求着他喝一口水,他死活不喝,后来没办法了,我们就把水灌到他的水囊里,跟他说是专门回去取的水,结果人家喝了一口,跟我们说‘有味’。”杨德刚说的兴起,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哈哈大笑。
      “咳咳。”陆瑾咳嗽了两声。
      陆瑾这一提醒,杨德刚才发现自己失言了,不过他也是豪爽性子,大手一挥说道:“不妨事,这些弟兄们都是跟过岳将军的,这事谁都不会说出去。”
      这些老将们根本不会为岳轻竹的死而难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话一直都是他们的人生格言,岳轻竹权倾天下,能在死前以一己之力决定皇位大权,也算是名垂千古。尽管被人抄家掘坟,但这也是他们可预见的结果。唯有秦时,没学会这个道理。
      陆瑾转了个话题,“马上就要入关了,杨将军进了京可还要回到老家看看家人?”
      杨德刚一个大老粗,听见此话竟带上了几分扭捏,“哪有什么家人,我上无老人,下无子嗣,现在还是光棍一个,我在京郊买了个小宅子,还等着哪个姑娘愿意做我的管家婆,在家给我扫扫院子,做做饭,我这点棺材底也好交出去。”
      “杨将军既有军功又有官职,找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还不容易。”陆瑾垂下眼眸,意味不明,“可还有一句话,这军中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军性子刚烈,若真带着狄胡王去御前争执,只怕大家都不能置身事外。”
      他也是试一试这杨德刚能否为他所用,若是他赞同,处理狄胡王根本不用他出手,狄胡王绝对活不过进关,他也好置身事外免得被人怀疑,若是不赞同,那就麻烦些,得由他亲自出手了。
      谁料,杨德刚的反应和他猜测的完全不同,只见对方哈哈一笑,在陆瑾的肩上拍了两下,“军师何必为这点小事困扰,将军早已经谋划好了一切,届时就可见分晓了。”
      见分晓,有个劳什子的分晓!陆瑾的脸上笑容不变,可暗地里早已是焦虑不已。这杨德刚和秦时说的是哪门子的黑话,若是两人串通好逼他露出马脚又能如何!
      眼下他又不能立马抽手,那些个江湖上的人只认他身上随身携带的引香,根本不能及时告知,只能是听天由命。
      就算心里再忐忑,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陆瑾捏着水囊,离他们定下的营地还有不足一百里,届时他们打的什么鬼盘算,是绝不可能瞒过他的。
      另一边,秦时已经带着余下的将领和队伍抵达了歇脚的地方,火头军带着炊具先去生火做饭,留下其他士兵在原地休息。
      这边树林子密些,又是偏沙的土,做饭的地方自然选在了河边。
      秦时拿出陆瑾的水囊递给身边的暗卫羽一,“把水囊洗了。”
      “是。”羽一接过水囊,他是个长相清秀的青年,看着年纪轻轻,可他却是从小跟着秦时一并长大的,论资历那些个暗卫一个也比不过他。
      此次出行暗卫多埋藏在寻常士兵之中,唯有羽一贴身跟随,足以见其在秦时心中的地位。
      秦时看了一眼被重兵把守的牢车,说道:“一会进了关,再给他喂饭。有药吊着他死不了。”
      牢车里自然是狄胡王了,可怜他也是一代部落首领,如今落得此下场,实属可悲。
      秦时为了保他不死,来时特取了一辆关押那些武林高手用的寒心罩,要说这牢车是专门用玄铁打制,四边皆焊死,只能用特殊的钥匙将机括转开,才能从上面将人放出,只在侧面留下一个指甲宽的小窗供人呼吸,又怕里面的犯人自戕,专门用一套锁链将人的每一个关节紧紧箍住,使其只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至于咬舌那就更不可能了,连饭都吃不得的人哪来的力气咬舌自尽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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