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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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的都城又叫长安，寓意长治久安。
那里花开遍地，只有一朵，长在心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酒店房间，余兰从沉沉的梦乡中最先醒来。
惺忪的眼向旁边望去，两个小姐姐依然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她才又安安静静地陷进绵软的床里。她揉了揉眼，眼前的一切好像都不那么真切。
毕竟这一个月里每日睁开眼都是面朝黄土的生活，她的视线在空荡的房间里四处游走，眼珠转来转去不敢相信，直到视线移向床头，她才微微愣住。
终于从那不真切的错觉中缓过神来，床头柜上摆着一朵……
橙色的纸玫瑰。
她凝眉，思维有些混沌，疑惑地伸出手去拿，整个过程都没有像昨天那样费力，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她昨晚喝过酒之后的所有记忆霎时涌来。
“你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么？”
碰到纸花儿的手往回缩了一下，仿佛那朵橙色的玫瑰真的有刺，那刺仿佛也真的锋利，刺得她瞬间彻底清醒。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很喜欢你的，真的很喜欢……我仔细想过了，如果你也喜欢我，一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甚至不敢相信那些话真的是由自己说出口的，可是越清醒，记忆越清晰。
“我知道我还不够好，可是我会变好的，我会努力变得很好很好的，会像你一样，你……等等我，好不好？两年？三年？四年？都可以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记起的越多，余兰的瞳孔就睁得越大，睁得越大就越透着惊悚，越惊悚也就越悔恨。
“你不能反悔……你……你要留下字据。”
她百感交集地抬手捂住额头，真的丢脸丢大了，就不该喝什么酒。
悔恨交加之际，耳边还是响起了他低沉又悦耳的声音，是他又一次对自己说的“不哭”。还有，他的回应，‘好’。
像有一种魔力，余兰不禁落下手，不安且爱惜地摩挲着手里这朵小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说的是好。
这朵花可以证明。
也就是说，他会等的，会等自己变得更好。艳丽的花儿静悄悄地绽放在她的手心上，甚至能感受到有花香飘逸至心间，
幸好，这朵花可以证明。
那就一定会的，一定会变很好。
六个人醒来，前前后后来到酒店顶楼的早餐供应层，都不似往日嬉笑打闹，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余兰甚至能听到汤匙碰撞餐盘的声音，她有点食不知味。因为她知道早餐以后的分别在所难免，即使心中再不舍。
小城里的火车站并不像大城市里的那么拥挤，因为来这里就意味着离别、再见、背井离乡，这样的字眼会灼伤人心，所以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下，这里根本没有那么多要远走的人。
毕竟，小城的生活舒适惬意，如果不是真的逼不得已，又有谁愿意离开呢？
六个人都等在这个县城火车站的的候车大厅，直到大厅屏幕上显示出了该进站的车次，火车从老远的地方发出嘟嘟声，安检人员举着大喇叭对着大厅里寥寥无几的人没有感情地吆喝着，“去青海的，青海青海……检票了检票了……”
队长吴铭才带着两个小姑娘提上行李，进站前，好像所有人都对‘分开’这个词很有经验，她们的眼里虽然不舍，嘴角却一直上扬，一遍一遍地诉说，“以后见”，“随时约”，“会想念”，“不会忘”……
向阳和苏郁也不断讲着离别，“注意安全”，“一路顺风”……只有余兰默在一旁，她气压很低，安静却很用心。她想要记住此刻每个人的脸，是那般青春婀娜，恣意飞扬，每一个人，她都很珍惜。
直到眼见着搭着他们三个人去青海的那趟列车走远，彻底离开。直到安检人员再次吆喝“西安的检票，西安的西安的……” 直到余兰跟着向阳和苏郁坐上与刚刚那趟列车方向截然相反的列车……
她无力地感受到了离别，和以往经历过的离别大不相同。
这种离别，后劲十足。
坐在小姑娘对面的苏郁最先发现了余兰的异样，清凉的嗓音问出了疑问，“是突然分开，你难过了？”
他的话让刚刚转过头的向阳愣住，靠窗的小姑娘默默地偏头，恋恋不舍地望着窗外的进站口，从车窗的透明玻璃上还能看到她此刻落寞的眼里湿润一片，留恋又难掩悲戚。
他低头也沉默，无措地在上衣口袋里翻了个遍，终于翻出了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伸手递到她眼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说了一个字，“给。”
余兰也只是低下头接过面巾纸，但哽咽着没有回应一句。
直到列车缓慢地驶出车站，直到车厢的声音没有那么喧哗，向阳才僵硬地说出了口，“能不能，”
虽然没看到她晶莹的泪，可这样的余兰依然让向阳揪心。
她是个很有温度的人，对人信赖有感情，还温暖人心。向阳又重复一遍，“能不能……” 他吁了口气才接着问出了口，“不哭？”
能不能不哭？
这熟悉的问句，让余兰想起了之前的承诺，她强忍着难过乖巧地点头，“能，” 边擦泪边复述，“能的。”
她这样的乖巧更是刺痛了向阳的眼，他心里仿佛覆盖住了无限的阴霾，他不想离开，可是不能不分离。他不想让她哭，可他能想象得到，分开时她会哭得有多凶。
直到火车到站，余兰才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跟着两个男生一起搭着车到达下榻的酒店。酒店的大堂比昨晚县城酒店的大堂要高端大气许多，这才是真正来到了城里。
坐了一上午的火车再加上昨晚宿醉未醒，苏郁拿到房卡就昏昏沉沉地要回房间休息。可是现在时间还早，回到各自房间放好行李，休息了一会儿以后，余兰听到礼貌的三声敲门声。
“谁？” 余兰警惕地隔着门板问。
“我。” 向阳站在门外轻声回答。
是他，余兰才放下戒备。
“怎么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打开，小脑袋探了出来。
面前的少年有些过于惊艳，他换了一件白色衬衫，是在山里从没有穿过的一件，一个月前的平头也长了许多，本就温柔的眉眼更显温柔。
这样的他站在门口让余兰自惭形秽，因为她想起了自己昨晚的烂醉如泥。
“时间还早，要不要出门逛逛？”
清澈的声音如流水，站在走廊的灯光下向自己发出邀请，更是耀眼和明亮。余兰虚晃着眼神，沉默地低下头，她突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因为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
其实她想多了，眼力超群的向阳根本不用看她的眼，光从她伏下的头就能看出她的不敢面对，就知道，昨晚的事，她一定都记得。
眼角眉梢都透着风轻云淡的向阳照旧揉了揉她的头，却不似往日轻柔，“走吧，以后记得少喝酒。”
他并不在意，反倒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让余兰的心不知该放宽，还是该揪紧。
她低落又乖巧地点点头，把他的话存放在心中谨记，一边跟上他，一边揣摩他的心理，却一直琢磨不透。直到走进电梯，余兰才提起勇气，“你……唔……那朵花……”
她开了口，却再也问不下去。这句让人不知所云的话让她心生挫败，心如死灰地垂下头。
余兰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向阳都懂。这个问题在他意料之中，就知道她一定会问个清楚。站在她前面的向阳脸上划过一抹苦笑，直到走出电梯门也没有回答她一句。
他慢着脚步向前，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走在余兰的心上。每一秒钟的沉默与安静都让她难熬，她跟在他的身后，忐忑又紧张。
他是不是，反悔了。还是说，他本来就是哄一哄自己而已，根本不是真的。
余兰在心中作出很多个假设，每一个假设的结局都不是很好。
直到走了很远，他还是停下了。明媚的阳光下，他转过来的脸对自己笑得温暖，这样的一个笑脸就足以让余兰心安。
“那朵花美吗？” 向阳问。
“嗯，我第一次见到还有这样的花儿，你折的很好看。” 余兰回答得认真。
“愿意像它一样吗？” 向阳又问。
“愿意，当然愿意的。” 余兰肯定地点头。
“你一定不能像我一样。” 向阳望着远方叹了口气。
余兰不懂他眼里的悲伤，“为什么这么说？”
向阳偏过头，注视着她的眼里有千万的肯定，“因为你很好，你要像花一样绽放。”
余兰被他说得懵懵懂懂，但漂浮的心情终于落了地，她想这一刻，她永远不会忘，因为仿佛突然就看到了终点。
但余兰还是小声且没有底气地问出了口，因为她想确认，“所以……唔……你的意思是，是等我变很好，你……你就会回来了吧。”
向阳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只用一眼，就能瞥到她的小脸上有希冀，有盼望，还有让他憧憬和渴望的东西。
这个东西，叫回来。
他沉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长安街上微风拂面，吹来阵阵花香，还有一句希望。
“花都给你了，请你记住它。”
都说古时的帝王偏爱长安，是因为想要长治久安的长安。其实相比这些，长长久久的心安，对余兰来讲仿佛更具魅力。
就像此刻，那朵花开在心上。
从此以后，长长久久。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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