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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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一定要从收到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
花，其实随便一朵就好；告白，却要越正式越好。
山里的生活总是能让人忘记时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世俗的烦恼，也包括种种节日。
在这所小学度过的最后一天，就是阴历的七月七，正是七夕。
一夜大雨过后的整个山间格外清爽，清晨推开房门遍地是青草地的芬芳。上午是全体学生的汇报演出，当地校长和支教团队负责人也对教学进行了检阅。下午这个支教六个人的小队伍就要匆匆离开，跟着支教团队的物资车去县城的酒店中转过夜，最后再各奔东西。
坐上车的时候，车窗外都是来送她们的小孩子和乡亲们，人群里面混着的还有那个小小的招娣。余兰听到那么小的小姑娘擦着眼泪对自己说，“姐姐，你一定要再回来看我。”时，眼眶瞬间变得潮湿。
其实那时虽然不舍，她还是没能深刻地感受到分别的意义。
直到车颠颠宕宕地向前，身后那所小学附近所有熟悉的景象，和已经混熟的那群孩子们一起渐渐远去，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在视线当中，她直觉自己的心上缺了一角。
这样的分别，余兰经历得太少，她感觉胸腔被什么东西塞满，有酸胀的感觉。
车子缓缓驶进县城，停在预定的酒店门前，天灰蒙蒙的，又下起了小雨，更是让人难过。
大家长途跋涉了一天，浑身上下都透着狼狈的疲惫，幸好队长吴铭订了县城里最好的宾馆。从山里突然来到城里，所有人都不是很能适应这突然的变化，以至于大家觉得这家宾馆的条件过于奢华。
同样是两个三人间，却和学校的一张凌乱的炕完全不同。一人一张干干净净的床，而且浴室的热水真的超级富足。这对于在大山里摸爬滚打了整整一个月，完全没洗过一次澡的所有人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存在。
大家洗了澡，解了乏，整装待发，一起去临街的那家火锅店吃晚餐。路途倒是不远，只有几百米，可走在街道上，余兰便心生感慨。
这是一个灯火通明的世界，这是在山里从没有过的繁华，早晚不过一天的时间，仿佛置身在不同的国家。
从山里走出来以后，余兰甚至觉得从前习以为常的车水马龙和满街霓虹都相当新奇。她沉浸式地欣赏着久违的街景，也无言地看了看走在她前面步伐缓慢得像是在等自己跟上的向阳。
她的脚步更慢，因为只有跟在他后面，才能肆无忌惮地再好好看看他。
她只能这样看着她了，因为马上就要说分别。
那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分别。
幸好，他们不是明天就各奔东西。幸好，她们还可以一路到西安。幸好，她们还计划着去西安城里逛逛。
幸好的幸好，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余兰一秒都不想浪费。
进了火锅店，所有人不管不顾，专心致志地吃着这餐火锅。她们太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整整一个月里她们几乎就没怎么见过肉。这么一对比，她们过得太苦了。所以大家如狼似虎，意犹未尽。
吃饱喝足，气氛被带起，所有人开始借着酒劲如诉衷肠。
六个人谈天说地，六个人畅想未来，六个人聊着各自的此程计划，最后决定明天一早，兵分两路。
孙雨彤、李箐、还有队长吴铭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青海走一走，她们想去看看当地人说的那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余兰、向阳、还有苏郁他们临时订了去西安的车票，因为他们想去看看古时的长安。
孙雨彤千杯不醉，坐在她身边的余兰自然也被她劝着喝下好几杯。几杯酒下肚，余兰就感觉自己的头开始晕晕忽忽的。
谁说东北人都是千杯不醉的，怎么她就这么丢人。余兰红着小脸颊打了个嗝，脑袋索性趴在了餐桌上，眯着眼睛看包厢里其他人觥筹交错。
水晶灯下，还是属向阳最好看。
被迫喝酒的向阳像机器一样一杯又一杯，连续喝个不停。在喝酒的间隙，他还是各位注意到余兰和身边两个女生碰了几杯以后就自动退出了战场，然后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发一言地观望着所有人。
余兰迷迷糊糊地看了好一会儿，睡意渐浓，团宠如她，自然是躲过了继续喝下去的劫难。
可是看在向阳眼里，她往日素净的小脸上染上两坨鲜艳的桃红色，微醺地半阖着眼，像是喝醉了，看起来乖得要命。
两个女生喝得意犹未尽，苏郁和吴铭也只顾着喝酒。直到最后，除了已经阖上眼的余兰，和对酒精不那么着迷的向阳，所有人都还没有尽兴。、
于是大家打算再去超市和商店买一点零食和啤酒去男生的房间再来一趴，打牌喝酒聊天。交给向阳的任务自然是先送余兰回到女生房间。
迷糊之际，余兰感觉到自己被人背起，心中升出一分警惕。可是下一秒，鼻息之间立刻涌入向阳身上的气息，她顿时安心。
之前在山里，每次都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这次离得近了，就闻得更加清晰。
是一股薄荷的清香，还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真好闻。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山里不能洗澡，所以闻到的味道总是不那么真切，这次的味道格外真切，余兰的小脸不自觉地蹭了蹭他的颈间，努力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边嗅还边心满意足地呼出滚烫的热气。
背着她一直往前的向阳感受到了脖颈处的热气和心痒难耐，顿了顿脚步，嗓音沙哑地问，“醒了？”
“嗯，” 余兰用手臂紧紧将他套牢，整个人向上蹿了蹿，生怕他把自己放下，但还是很乖巧地回答，“醒了。”
感受到她意图的向阳轻轻抿起嘴角，他没有放下她，而是背着她继续向前，一步，一步，又一步……
伏在他身上的余兰看着街边两侧的景象在一点点后退，街旁路灯明亮，光晕得橙黄一片，有车在身边飞快略过，马路又宽敞。街旁路灯明亮，可是头顶的天空，好像真的少了点什么。
她朦胧不清的意识又开始消散，搭在向阳肩上的头向下滑去，她看到地上两个人向前的影子在一摇一晃。
迷蒙之中，思维开始慢慢昏沉，她潜意识里知道，这样的影子让她更加不舍分离，也更加不能甘心。余兰毫无防备地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被她问得小心翼翼，还带着一点委屈，让向阳的整片心海开始涨了潮，慌张不已。他整个人为之一愣，沉默，再沉默。
久到余兰以为再也等不到答案，于是她不服气地质问，“你说我不喜欢你……可我怎么就不喜欢你了？我很喜欢你的，真的很喜欢……我都仔细想过了，如果你也喜欢我，一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嘤嘤地在向阳的背上一遍又一遍地表明心迹，像是在向神明祈祷一般，她不停地述说着心中的喜欢。
向阳听了一路，这个喜欢，也不是不可以是一生。向阳只觉得自己心潮澎湃，可他还很克制地按耐住了自己狂跳的心。因为他知道，他不会为了她留下来。
直到背着她进入酒店电梯，他又听到她换成了抽抽嗒嗒地哭音，“我知道，我知道我还不够好，可是我会变好的，我会努力变得很好很好的，会像你一样，你……等等我，好不好？两年？三年？四年？都可以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按下楼层键的手彻底颤抖在了原地，向阳已经心动地不能再碰她，只好弯腰轻轻地将她落在地上，让她立正站直防止她摔倒。
再次看到她哭红的眼睛，向阳依旧无错。
“不哭。”
他轻轻帮她揩去挂在小脸上的泪痕，心疼不已，擦了几下，越擦越多。只好安抚似的在她迷蒙的视线里仓皇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顿了顿，“不过，或许还要更久。”
他还想说，或许还要更久。他还想问她，或许，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可以吗？
可是小小的她在听他自己的肯定以后就全身靠进了自己的怀里，那双迷蒙又湿润的眼也安心地紧闭，再没有睁眼的迹象。
向阳轻叹一口气，把她腾空抱起，直到打开女生房门才把她轻轻放到床上。
薄荷的香气有一丝飘远的迹象，余兰瞬间拧起眉头。再次睁眼，与站在床边的向阳四目相对，顿时安心了不少。
在他深邃的目光下，余兰矢口否认自己刚刚已经浑沌的事实，接着刚刚话题继续。
“我听到了……我听到你说的好了，你，你不能反悔。” 她似是在警告，又不是很放心。眼神迷茫地在房间里四处寻找，最终终于有了方向，伸出小手努力地去拿床头柜上的便签纸，“你……你要给我留下字据。”
看着她努力伸出手臂却始终够不到的煞费苦心样，向阳情不自禁地清笑一声，长手长脚走向她手指的方向，将桌上便签纸和签字笔拿了过来，递到她的面前。
可余兰不接，始终不满意地摇头，闷闷不乐地嘀咕，“这不是给我的，这是给你的，你要留字据，你要写‘好’，因为是你说的。”
她喝醉了以后，有点磨人，向阳想，却更是宠溺地哼笑了一声。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便签纸，是橙色的，这颜色让他想起那天在山上握在手心里的那朵花儿。走神之际，他又抬头看了看这个坐在床上打着瞌睡的监工，不禁更是想笑。想了几秒，大笔一挥，几个大字，跃然纸上，写完将纸一撕。
“唔，给，字据。” 向阳递到她眼前。
余兰慢慢掀开眼皮，凝眉粗略地扫过便签纸上的几个草草字符看了好几秒。
【大好き】
什么意思，没看懂。
她强行让自己睁大眼睛好看得更清楚，甚至还傻傻地将这三个字念出了声 “大、好、人？……不是，是……是太、好、了？……好像也不是……”
她解读着便签上的秘语，无奈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再不能辨别清楚，算了，有好就行，喃喃道，“好……”
接过这张橙色的便签纸，仿佛得到了圣旨一般，心满意足地躺回到床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那张便签纸却始终都掐在她的手里，掐得牢牢的。
向阳叹了一口气，眼里划过落寞和失望。
她……果然不懂。
虽然难过居多，可是面前这个小姑娘的睡颜如婴孩一般单纯美好，毫不设防。这么好的她只想要一个好，却让他想给她更多。
向阳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这么乖巧的她。如果她可以等，如果真的能等，或许……也不是不可以。他想给自己一个可能，毕竟她这么好，好得让他贪恋。
等她深睡，向阳才走近，慢慢从她手中取下那张写着他心意的便签纸，在卧室昏黄的灯光下心灵手巧地折出一朵橙色的花。
七夕，送你一朵纸做的玫瑰，也留在你这里一颗完整的心。
这个告白最终还是要折进这朵纸花里，也要藏进心里的。可是对你，却是十足喜欢的。也一定，会遵守承诺去等你的。
因为我很喜欢你。
大好き。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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