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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平静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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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她落得着实有些远,不得不跑几步。
宁减望着月光下朝自己奔来的女子,忽然很想就这么扔了灯,将她抱个满怀,是不是心里也会盈盈如月光一般满。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资格去抱她,即便是她夺了南城宴的魁首,南城山庄也无法帮自己解了毒,去南疆也一样。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撑不了许久了。何必再添无端的妄念呢。能这样已是很好了。
应织跑过去的时候,他似乎微微张开了环抱,想要迎接她,想要定睛再看时,他依旧是那副端方的模样,似乎连动作都未曾变过,冷清如斯。
本以为她会收不住直接撞过来,而她则在离他有堪堪一拳的距离收住了步子,稳稳地站在他面前。他忘了,眼前人不仅仅是一个女子,她还是一个将军,没有自己,她也会过得很好。一抹失落从心底滑过,再说话时已经了无踪迹。
“你为何要称我为夫君?”他指的是在老庄主面前,应织将夫君二字咬得清清楚楚,然而,他们还未成婚,更别提他还向陛下提了退婚。
“未婚夫婿不也是夫君吗?”
宁减没有多说话,在庭院前,将手里的提灯交给了她。
“你回吧,我也回了。”
接过提灯,他握过的地方还有余温,“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没有中合欢诱?”
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说“今夜必有人来偷袭,你只管护好自己,不用管我。”见她仍呆愣在场,宁减清呵一声,笑了一下,“你以为你骗得了谁?”
能够给她答案的人,已经进了屋,阖上了门。
应织反应过来,努力拍门,“你给我开门,今夜艰险,你又中毒,没人守着你,你这不是要当活靶子?”
拍门声哐哐不绝,震得整个门上的灰扑簌簌地往下落。
“听见没有,宁减!”
就在她准备一脚把门踹开的时候,宁减的房门终于吱丫一声打开了。
“你是要把我的门踹开么?”
应织收回了脚,气哼哼地抱着臂走进去,脸上似乎是在说这不是明显的吗?
“你莫急,我只是换个衣服,我也不会只身涉险的,何况那些人我可打不过。”说罢又笑了笑,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在应织的脸要红的时候,他说,“你莫不是想晚上和我一起……”故意拖长了调子,没有说剩下的话。留下无尽想象的空间。
应织本来没有红的脸,刷得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嘴上却说着,“你不要在此调笑我了,说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中合欢诱。”她试图转移话题。
宁减收敛了他的笑意,“你不肯让丫鬟服侍洗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似乎是料定了这将军会瞪大眼睛,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接了下去,“你以身上伤口多为由,说是怕吓着了嬷嬷,其实是不想让她们看见你的金丝软甲。”
“怎么会?”
“因为你不信任她们,也不信任我。”宁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深邃,似乎里面藏着繁星点点,多望一眼就要溺在那眸子里。
不愿就这么沉溺,她躲闪开,“你怎么知道我有金丝软甲?”
“你可记得那是谁送你的?”
“军师?”应织疑惑出口,随即明白,“军师是你的人,所以这金丝软甲是你送的。”
宁减不回答,亦不做声,他只是拂了衣袖,剪了灯芯,让灯显得更亮一些,应织在远处也可以看见他脸上清浅的笑意。
他只脱了鞋,和衣就上了床,并没有将灯熄灭,夜间那一盏悠悠地晃着,光虽然不怎么亮,但是却异常柔和,将整个屋内笼罩起来,因为一盏灯,应织觉得格外心安。
应织望着那盏灯,犹豫良久,欲言又止,她望着宁减的背影,还是没有说出口。
似乎是感应到她要说的话,宁减淡淡地开口,“不必担心,点一盏灯睡觉是我夜间的习惯。”
应织笑笑,她当初爬他家墙的时候,他可没有这习惯,人还是会变的呀。点灯不是更能引来贼人吗?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直白。
灯芯跳动了一下,似是在表达主人的无奈,宁减叹了口气,只是道:“睡吧。”
应织在外侧的床榻上随意卧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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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织是被摇醒的。她伸手摸刀,下一秒,因为一句话放松了。
“你哪儿也别去,留在这里保护我。”宁减低声对她说。
应织笑笑,这是自然,还用他说。
不过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
“走水了,走水了,蕴礼苑那边走水了。”这不是宁减的胞妹住的地方?
应织差一点就要冲去,幸亏宁减拦住她,“相信我,我妹妹没事。”
听着他的声音,应织整个人镇静下来,关心则乱。他自己都不担心,那一定是有万全的把握保住他妹妹。
原本黑漆一片的外面,现在火光冲天,半边天照得恍若白昼,足见火势有多猛。
可是应织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侍卫们不是都在外面吗?就算看到火也不会也不可能这么快到来。哪里还会有人去救火?今天在蕴礼苑纵火,除了宁减的妹妹,蕴礼殿并没有什么值得觊觎的,除非他们的目标并不在此,而是,调虎离山。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中合欢诱了。
今夜风有些大,本来的东风忽然转向成了西风,火势渐渐向这边偏来。不知是人有意为之还是火星自然飘落,她和宁减所在的舒朗苑也燃起火来,浓烟滚滚。
“走。”应织携着宁减往出冲。
他们出了屋子,就被团团为主,只不过是都是女子。
应织看见了宁落,心里一抽,但还是表面不做声。
心道,宁减的妹妹果然还是被她们给绑了,不过宁落现在是人质,想来这帮人一时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怎么样,都看见了,宁减妹妹在我手上呢。”语气酥软娇俏,满是掩饰不去的得意。
宁落没有像一般的小姑娘那样吓破了胆,只是她微微颤抖的拳头,显示了她的此刻的内心,毕竟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她说,“哥哥,应织姐姐,我不怕死,你们不要被我拖累,耽误了大事。”眼神坚定,浑然不像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宁减给她一个安抚的笑,轻轻咳了两声,示意她不要说话,越过挡在他面前的应织,从容开口,“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织儿没有中合欢诱的吗?”
为首的那女子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只是脱口而出到,“什么时候?”
“比老庄主早上那么一点。”
“你怎么知道今日之事是老庄主所为?” 女子因为他的话顿了半饷,有些失神。
从应织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宁减给宁落递了个眼色。
不幸的是,对方也有人看见了。
“不好,他们在耍诈,首领,他们的侍卫要进来了。”其中一个女子反应过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宁落已经将手里的细针扎入了那女子的手心,女子吃痛,随即全身麻痹,无力再去抓宁落,宁落转身就跑。
在她就要过来时,应织看见一把弩、箭对准了她。
“小心——”
时间仿佛成了慢动作的剪影,应织冲了过去,弩、箭扎入,鲜血直流,入目还有宁减,他的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慌乱。
“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收拾了这些人,自去领一百棍。”
陈楷进来时,应织已经被弩、箭射中,所幸宁落并无大碍。
“这下去不了南疆了。”说完应织便由于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宁减喃喃道,“我不是叫你护好自己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