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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要反 ...

  •   夜色凉凉,宁减负手立于廊下,站在回廊抄手的起承转合处,他的不远处悬着一盏灯笼,灯笼后他的背影拉得好长,他望着这回廊,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爷,明日便放出消息,将军遇刺,重伤在王府疗养。”说话的人单膝跪地,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宁减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人影一闪便不见了。

      “哈哈哈,好一招瞒天过海。”柳墨心从回廊左边的阴暗处走出,“你这可是将咱们步步都算了进去。”柳墨心来时为了方便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配上步伐,犹如鬼魅。“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应织一定会穿她的金丝软甲。”

      “因为她知道军师是我的人。”宁减转过来,对着柳墨心,嘲讽一笑,“而这金丝软甲是军师给她的。”似乎是因为高兴,宁减语调上扬了些,“来京城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不好好防身呢?”他又笑了笑,目光定在柳墨心身上。

      柳墨心不睬他,只是无关痛痒,又有些幸灾乐祸道,“不过她受了重伤,你们也去不了南疆了。想必你的将军看见你死了会很难过吧。”

      “不劳君忧心。”宁减敛了敛袖口,抬头望向前方无尽的黑暗,声音如同这夜色一般沉,缓缓,如同是说给自己定心的咒语,“她是天下百姓的将军。”心下沉了沉,唯独,不是我的将军。

      “你就不问问,我是来干什么的?”
      “你一定会说,不然你就白来了,你可不会是单纯看我笑话如此简单吧。”

      柳墨心笑笑,“你这人还真是……我来告诉你,别去南疆,巫女已经不在那里了。”柳墨心顿了顿,又说,“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日,他们要来像大魏朝拜。”
      宁减笑得颇有几分无奈,毕竟他和应织一个中毒,一个有伤,也走不了了。

      “如此,我倒要谢谢你了。”宁减望着他,施了一个礼。
      “不谢。”柳墨心见他如此做派,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就不记我给你未婚妻下毒的仇?”
      宁减这回笑得舒朗豁达,“你要是真的下毒,十个金丝软甲都挡不住。”

      “让你这么傲,将来你说不定要求我!”柳墨心忍不住回嘴到。
      柳墨心何许人也,说是大魏朝第一毒师也不为过,他怎么可能只会用那么简单的创伤让人中毒,还做得那么明显。

      柳家世代,研究药理,毒医双绝,但是柳墨心之父,柳林,是个浪荡公子,虽说他的制毒技术一绝,但是他只醉心于男女之事,拐带了不少良家妇女,犹觉不够,便制出这世间对女子最为残酷无情的毒药,合欢诱。

      幼时的柳墨心,不慎误入柳林所设的局中,差点成了自己最厌恶之人。那次的猎物是个女子,所以合欢诱的药性,会吸引来周围的男子,小柳墨心恰好在药力范围边缘,毕竟只是一个孩童,定力必然差些。
      他浑浑噩噩往前走时,一个酒坛子砸在了他的脚边,酒坛破碎,溅出酒来,惊醒了他。

      “哟,小弟弟,不如跟我走吧。”抬眼看,是一个南疆打扮的女子,头戴着缀满银饰的头冠,项上是个纂刻精美的银项圈,一身华美的短衣,她身上还有银铃铛,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叮当作响。

      那苗疆女子,从远处的高墙飘然而落,落地时发出叮当的脆响,一个抬手,将柳墨心掳了起来,远离了那地方。

      “你不救里面那个女子吗?”
      “没想到,年纪不大,心眼挺好,那女子我救不了,站在你之前那个位置不受药效影响,已是我的极限了。”这女子捻着兰花指,将酒灌进嘴里,既精细又狂野。

      “你可知,那女子为何身放异香?”
      “我知道。”柳墨心低下了头,心中很是羞愧。
      毕竟那是他爹造的孽。

      “你是那柳林的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

      那苗疆女子似乎颇为惊讶,复又笑道,“你不如跟我去苗疆。不理会你这爹了如何?”
      “好,我答应你。”

      他当初只是心中有些个简单的愿望,制出合欢诱的解药。

      “柳公子?”宁减在他面前挥挥手。“柳墨心!”
      柳墨心猛然回神,一声不吭,施展轻功走了。

      应织从边关归来,宁减便料到苗疆的人会找应织麻烦,只是没有想到是柳墨心。柳墨心对天下女子心存愧意,却又对天下女子恨之入骨,心存愧疚是因为他父亲制出了合欢诱。若说是恨之入骨,倒也不是天下女子,说是苗疆女子更准确一些。

      那日,宁减见到是他,心里便着落了大半,将合欢诱用在女子身上是他最深恶痛绝之事,应织定然不会有事。

      宁减叹了口气,还是去看看应织吧。

      宁减的王府被烧毁大半,只好将应织移至别处,恰好,他刚立府的院落还在,便着人将应织移到了如蔺苑。

      这如蔺苑曾是他南疆一战前所居。

      这如蔺苑便是当年先皇所书,为的是他如同蔺相如一般贤德,有一颗心若怀玉的心,能容天下之不能容之事。

      屋子一直好生生的收拾着,以备他过来看一眼,但是他自南疆一战后便再也不愿来此。

      如蔺,如同蔺相如,当年宁减只觉可笑,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怎么比得上蔺相如荣耀赫赫。

      如今看来,是先皇一片苦心,知道宁减当年诸事太过顺遂终归不好,风头太盛,终究遭人算计,让他学蔺相如,不是想要他如蔺相如风头无两,而是想让他如同蔺相如一般虚怀若谷,能在风头最盛时知避风而退,为的是保全。

      宁减轻轻叹息一声,门口的守卫见他来了,正欲大声通传,宁减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声张,他只是来看一眼人就走。

      屋内应织刚刚换了药。

      宁减拦住大夫,“她怎么样?”

      “这位姑娘出血过多,好在,她身体底子不错,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大夫看了看宁减,“王爷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吧。”说罢,大夫摇摇头,不明白这两位都是怎么想的,一个个将自己的性命不放在心上。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宁减进屋的时候,应织已经醒了,她勉力支撑起来,靠着床沿坐着,似乎是有话要对宁减说。

      以为他来看一眼就会走,宁减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见到应织这模样,他的身体似乎是不受控制般,径直走到了应织的床边,坐了下来,又将她身上的寝被紧了紧,替她盖好。

      然后在应织的注视下,缓缓开了腔:“老庄主手里确实有我身上的毒的解药。”他目光转向别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声音有些发沉,“也正如他之前所说,他要是能给我,早就给我了,何必等到现在。”

      应织有些不解,歪着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还记得你在山庄看见的车辙印子吗?那不是一般的车辙,明显是载了重物,而我的内桩传来消息,他们在南城山庄发现了一个秘密的铸铁之地。”

      应织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私铸兵器。而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不就是要反?

      应织有些惊诧,随即道:“他们既然这么做,还办南城宴,不怕引起别人怀疑吗?”

      宁减却是笑了,“兵行险招,才能致命。更何况,老庄主一贯胆子不小。”他说着这话,透着几分虚弱,但是身上的气势却分毫不减,应织仿佛回到了那年他领兵出征的时候,意气风发,雷厉果决。

      应织一直以为,病躯消磨了他的意志,但也许,恰恰相反吧。或许这也是他想给外界留下的印象。

      老庄主只是一介山庄中的庄主,说白了还是江湖中人,即便势力再大也掺和不了朝中的事,除非,他背后有人。

      两人同时思量到了此处,忽然宁减转过身来,直直撞进了应织的眼中,两厢对望,应织忽然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人的眉眼是极好看的。

      宁减最先回过神来,转过身去。“噗——”他吐了一口血。最近不知为何,他的心神只要为应织所牵动,就会吐血。

      “爷,将军,不好了,军师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将军不在,军队他镇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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