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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救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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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主不动声色望了宁减一眼,似是在提醒什么。宁减并不理他,气定神闲迈步进了屋内。应织观察这二人神色,好像是相识的。她只好歉意地朝老庄主笑笑,见了一个晚辈礼。老庄主随后进入了屋内,停在书架前,给他们介绍。
老庄主所在的阁楼虽在景楼的最深处,但胜在设计巧妙,一面透光,一面避光,透光处供老人家晒晒太阳,避光处则用来保存各种字画。
整个居室宽阔敞亮,屋内摆件各色都是精品,且与居室相得映彰,透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在北处透光处的窗台上,摆着一株蕙兰,绿叶衬着绛紫红色的花,倒是为这房间增添了一抹生气。南边则是避光处,摆着书桌和书架若干。
见应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花儿看,老庄主以为她喜欢此花。
“应姑娘,你若是喜欢那花,你便拿去,今日你帮了老夫一个大忙,老夫感激不尽。”
“这兰花,应当是南疆的品种吧。”应织敛去眼眸里的哀伤,只是淡淡道。
“不错,这花正是来自南疆,说起来,还跟定王殿下有一点渊源。可要老夫讲给你听?”这位老庄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将军,总归都是小姑娘,跟自己夫君相关的事情能不好奇吗?
“不必。”
“不必”二人同时出口。
应织错愕中看了宁减一眼,顿时心下了然,这花怕是牵涉这一段感情,而自己却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何必听了心乱。
宁减与她对视一眼,心里也升起几分郁郁,这花本来来历不详,又何必要告诉她呢……
见他二人听见这话都如此不高兴,老庄主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话题转了过去。
“如今应姑娘拔得头筹,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老夫做,我南城山庄定不遗余力,自当为二位完成。”
“为他解毒。”应织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应姑娘,你就不为自己求什么?”老庄主深知此次机会难得,他作为庄主都无此力调动南城山庄的全天下的势力办一件事,可是这南城宴不同,这是祖上的铁律,南城山庄之人必定遵守。
即便这个姑娘求个皇后的位子,或许都是求得来的。
“想必刚才你就知晓我与定王殿下是旧识,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也许已经来求过老夫了呢?”
“不会,你自己无法调动南城山庄的所有人,只有南城宴可以。”应织笃信。
她站在兰草旁边,眉间英气毕现,却是奇异的和谐,光透着窗洒落在她的身上,是那般的明亮而耀眼。
宁减望着她有一瞬间,心重重地颤了颤,但出口却是另一件事,“你身上的毒等不起。”他的声音平平无波,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让人不敢反驳。
不同于宁减的冷若冰霜,老庄主则是一脸诧异,“老夫从医数十载,竟然没有发现你身上中了毒?”
“是合欢诱。”应织轻描淡写了一句。
“那倒是正常了,合欢诱不发作是看不出的。”老庄主还在自己医术失策而懊恼。
“哎呀,真是老了,连合欢诱不发作时看不出都忘了。”
“治还是不治?”宁减缓缓开了口,“你若食言,我必明日拆了你这景楼。”
老庄主急忙道,“可是上一届届主才将合欢诱的解药赠给了柳家,今日已经十五,怕是叫人现制也来不及了。”苦恼地摊手,表示他们山庄固然家大业大,这事也是管不了。
“锵——”一支飞镖破门而入,镖下有一张字条。
“若得解药,让出魁首——柳”这是柳墨心的要求无疑了。
老庄主反应很快,“抓内奸!”他忙唤周围的人去抓那个发飞镖的人,那人定是在不远处。
“庄主,不必了,想必人已经跑了。”宁减站在屋中,面对着老庄主。没错,若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那人不会以身涉险,宴上必有接应他的人。
“庄主还是……”话还没有说完,宁减便觉脖颈一痛,人便昏了过去。所以没有人看到他最后那一副了然的表情。
老庄主慌了神,不知道应织唱的这是哪一出,急忙走过来,“应姑娘,你这是……”
“烦请老庄主给殿下解毒。”应织向老庄主行了大礼。“此乃不得已之举,请庄主不要多问,只为夫君解毒便是。”
“应姑娘,你真的想好了不管自己?”老庄主再三确认。
“确定。”
“这样也好,殿下的毒是出自南疆,非南疆巫医不可解,这样三日后,你来我这里,我们出发去南疆。”老庄主只是叹气。
当初宁减并非不曾问过解毒的方法,只是一说去南疆,他便宁肯身死,也不肯解毒。兴许,这位应将军有办法呢。
应织将他靠在自己怀中,她比宁减稍矮,因此并不吃力。宁减发簪有些乱了,应织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发簪拨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可能因为中毒的原因,他的唇色比旁人更深一些,呼吸也有些不均匀,处于昏迷之中,倒是敛去了他平日里的锋芒。
这一幕老庄主看在心里,忍不住提醒道,“应姑娘,或者说应将军,你可知这合欢诱还有另外一种解法,不用解药。”
“那不就是与人……”
“没错,但是这合欢诱药效只有一次,之所以无一姑娘幸免,只是因为她们都不堪受辱自尽了。”
“所以庄主是想说……”受得了的屈辱,便可以活下来。
老庄主看出她理解错了,“非也,定王势大,清空整个王府,独留你们二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多谢庄主,我自会斟酌。”
应织唤来陈楷,“扛上你家主子,咱们回去了。”吩咐得行云流水,自然无比。
陈楷本来只听令于他家爷,现在他家爷昏迷,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若论武力值他家爷没有中毒之前或许能胜过应将军,现在他家爷不仅中毒而且昏迷,他只是屈从于未来夫人的武力之下,想来他家爷也不会怎么怪他的。
自我开脱完毕,人已经走出了景楼好一大段,来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将军脚力胜过一般女子,走路自然也是很快。
将自己爷放进马车,陈楷便退了出去。
见他还不肯醒过来,应织靠近了他的耳边,悄悄道:“你这装了一路了,还不肯醒吗?”
属于女子特有的馨袅传过来,宁减的耳边染上了一层薄红,所幸天色已经暗了,应织在夜色并不能看见。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袭来,就像是溺死的人遇到了空气,等他喘匀了气,才慢慢问到,“你什么时候发现,咳咳,我是装的?”
“你的呼吸不均匀。你是忍着咳意的,人在真正入睡后,呼吸会均匀起来,即便久咳之人也是如此。”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宁减笑了笑,“看来我这毒是不解不行了。”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点解脱。
“我本以为,你会不同意,毕竟那是你的伤心地。”应织与他并排坐好,在黑暗中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她试探着说到。
“我不喜南疆,是事实,但是并非我在那里中了毒,是因为另一件事。”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那个叫做瑶里的女子,终究还是成了一块心病。
两人都陷入良久的沉默,氛围一时有些凝重。
所幸,“爷,到了。”陈楷打破了这沉闷的氛围。
“那就走吧。”这话是对应织说的。宁减下了马车,从小厮手里接过灯。
应织到定王府时,王府里的下人小厮已经被撤得干干净净,整个王府空空荡荡,只是王府外围还有人把守。
应织回头,陈楷立在门口,远远目送他们。
“你这是?要按老庄主说的做?”
宁减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应了声,“嗯。”并没有过多地解释。
偌大的王府,此刻寂静无声,没有人走动,除了又是冬日,连虫鸣声都没有,偶尔有几声乌鸦叫,衬得这王府更加冷清。
璀璨繁星泼满天空,比瓷器上缀的珍宝更显光彩,在黑色夜幕的笼罩下,有几分空灵悠远。
不知不觉,应织落在后面,她望着宁减,即便是中毒已久,长卧病榻,他也不曾被挫折压弯了脊梁,如同一颗青松,挺拔,笔直。
见应织没有跟上来,他停在那里,手里执着灯,点亮前方的路。
他的背景是一片墨泼的黑,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问到:“怎么还不跟上来?”让人忍不住要打破他周围的孤寂,与他并肩站立。
“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