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泼淋画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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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楷，取水来。”
宁减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强硬地将应织护在身后。
应织在女子中算是高的，可是从她的角度竟然完全看不到前面乌泱泱的一大片，等着要看她笑话的人。
作为纵横沙场的将军，应织从来都是让别人到后面去的那一个。今天竟然换了情景，还真是有些新鲜。
“爷，水。”
陈楷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茶壶，里面灌满了清水。
没有等宁减有所动作，应织已经接过茶壶，掀开盖，朝着那幅画泼去。这幅画不再是几个墨点，而是秀丽江山图。
宁减眼中也闪过一缕诧异。
“这怎么可能？”下面的画师不约而同质疑起来。
“这是作弊，作弊！”
“我等不服，这定然是应画师和你们商量好的。”
“对，没错，先用无色的墨水画好，然后，用水一泼，就可以显出原画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争吵着。
老庄主这时候只好出来说话，让大家安静下来，示意应织给大家一个解释。
“这是西域的泼淋画法，”应织稳稳地开口，“这种画法最早在军中流行，有时候行军匆忙，又有重要文件需要传递，而你们刚才所说的那种无色墨水成本高昂，极为珍贵，并不适用于城防图之类的大件图纸，因而研究了一种特别的画法，只需着几个点，遇水，墨色和水色晕染，就会成图。而平日里并不会显示出来。而此图一旦成型，就不会再变回无色状态。”
应织解释完，水也已经渗得差不多了。
大片的江山美景显现在眼前。
山峦延绵，墨色从远到近，渐渐浅至深，水渍还残留在纸上，为留白处平添了几分水波不兴的味道，苍云悠远，远处的一切掩映在苍云之下，画有尽而意无穷。不同于工笔的绵密细致，这幅画大气磅礴，气势凌然，如同凭仙登临，鸟瞰整个万里河山。
然而细细端详，正是那原来参、宿二星处，竟有二人对弈，仿佛江山一脉，尽数牵线于此二人手中。
这幅图，不仅画了江山，也画了天下。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庄主，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等众人将画细细端详，便命人将画卷起了。
“哎，老庄主藏私，此等好画，不应叫我等细细揣摩一番，怎么就收走了呢？”
有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也有人默默不语，实则为刚才的举动蒙羞。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画师，对着应织拜了一拜，十分歉疚，“应画师画技浑然天成，在下佩服，之前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应画师海涵。”
应织对着这位画师回了礼，告诉他不必介怀，自己只是凑巧罢了。
下面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老庄主宛若弥勒佛一般，透着和善的光，和之前一样看着他们不语，随后派人叫应织和宁减去他的书房一趟。
应织听见他们压低了的声音，“你们知道吗，就刚才那个道歉那个画师，是都城第一画师，画技超绝，他都认可应画师了，这应画师什么来头，之前怎么没有听过……”
应织和宁减相互对望一眼。
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应画师，宁公子，这边请。”游直为他们指路。
这二位可不能怠慢了，这可是贵客，老庄主知道他之前做的那件事没有把他赶出庄已经是造化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水的？”
“可能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应织拍了宁减一下，“咳咳咳，你要就这么过河拆桥的吗？好歹我也有一壶水的功劳吧。”
见他咳声不似作假，应织还是收了手，面上却不显得。
“你的墨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给你的墨是遇水固色的墨，今天怎么一泼水，就全晕染开了呢？”宁减很快反映过来，“你换了我的墨？”
“还不算太笨。”应织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宁减一时涨红了脸，转移话题， “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亏得我还给你买了那么好的墨，绮墨啊，爷白花花的银子。”
说罢，用手敲了她一个爆栗子。
这招以牙还牙学得可真够快的。
他们一路走走闹闹，这幽深安静的回廊竟然也热闹了几分。
“唉——”宁减长长叹一口气，“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闹过了。”
“那是你活得太累，这就和弓一样，弦绷久了会断的。”
应织不由又摸了摸宁减的头，果然很好摸。
“你又摸我头！”
“咳咳。”
“你又咳什么咳？”
“是老夫。”老庄主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请他们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泼淋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