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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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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老旧的门吭哧吭哧的打开。
孟郯歪了歪头,有点烦躁的“啧”了一声,迈开自己的长腿离开电梯。
这里充满了未知与危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能已经有无数的人葬身于此。可惜他是十八九岁的青年,比十五六岁的少年轻狂多了岁月来带的沉淀,但又比踏入社会的老油条多了无所畏惧和青涩的棱角。
待秦洐也走出后,电梯关的麻溜,仿佛怕他们后悔一般,“嘭”的一声关上,金属色泽逐渐淡去,一眨眼的时间剩下了白色的,光秃秃的墙面,没有半点出现的痕迹。
孟郯上前摸索两下粗糙的墙,寻不出半点差错。
即使找到了也不能回去,这条路,只有闯才是出口。
孟郯放弃了对这张墙的搜索,起身打量着这里。
与电梯风格孑然不同,没有到处燃烧着熊熊烈火,也没有血流成河。
大概是一户富贵人家的一套房子里。走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铺着华丽繁琐的地毯,墙上挂了几副图片,都被金色的框架裱好,盖上一层薄薄的玻璃。灯没有关,这种雕花,镂空的造型一个接着一个。即使灯再明亮,也压不住这里阴沉的戾气。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木门厚重,密密麻麻布满了看不懂的语言。有的门是开着,有的门是关的。
秦洐鬓角的几缕发丝松散,遮住了他棱角分明的曲线,看起来温柔了许多。
他随手推开一个木门,没想到的是,木门轻悄悄的,一下子就开了。
“这……”孟郯望了望屋内,欲言又止。可以说,屋内与屋外是两个世界,有着完全不同的风格。
墙壁是深蓝色的,幽深如海,角落里几朵小小的白色浪花,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还有一小块突兀的黄色图案,十分的不规则,与房间格格不入。
孟郯摸了下墙壁,果然是起皮了,凹凸不平。墙皮没有继续往下碎的趋势,那一片漆很显然是被强行扣下来的。
孟郯试探用手去描绘还算完整的部分,似乎想乘着这个来感知一下大概的图案形状。
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将所有崎岖的地方连接,可不管怎么拼都拼不出一个像样的形状。
孟郯的清冷的淡色眸子闭上,视觉的屏蔽让自己的触觉更加的敏锐。
他长长微卷的睫毛乖乖的垂下,浓而密,像是天然的眼线给他让清冷的眼型带了不自觉的撩。轻轻翘起,显得乖巧而又俏皮,与孟郯本人的性格天壤之别。这样的对比显的孟郯格外的可爱。
猫咪闭上了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将小肉爪贴着墙面,自以为很认真,但在秦洐眼中却可爱的狠。
秦洐眸中闪过狡黠的光,故意将自己的手也放在这上面,学着孟郯去摸索。
“唔?”孟郯觉得自己摸到了一大块突出的地方,想也没想的就动手缠了上去。猛地感觉到不对,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握着一只漂亮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酥麻的电流流过了全身,孟郯收回了自己的手,表面镇定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孟郯不自觉的捏了捏手指,刚刚的温度还停留在上面,灼人的要命。
秦洐无辜的望了望孟郯,眼神单纯的望着他,“怎么了?感觉到是什么图案了吗?”
孟郯被秦洐这样不谙世事的目光盯着,觉得自己这么被信赖着,心里更有些尴尬。
“没有,感觉不出来。”孟郯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镇定,目光收回,看向了别处。秦洐才微微转头,一瞬间纯良无害的眼神变得深沉,孟郯的温度和气息好像还遗留在他手上。秦洐舔舔唇,摩挲着,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I am coming.”走廊里突然传来童声,同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但这笑声空洞,只有上扬的尾音能够感受到他的愉悦。
“来的还真够巧。”孟郯不爽的“啧”了一声,扫了一眼这空旷的房间。
脚步渐渐的逼近,“空空”的声音有节奏的踩在地毯上,发出一种古怪的音调,每一步都在心尖上最为敏感的一点,慢慢将人的心弦绷紧。
“嘭”,门被猛地拽开,是打破白昼的枪声,是沉渊坠落前的坠神的尖锐嘶吼。
“唔,没有啊。”童声甜甜腻腻的,尾音上扬,像是裹了厚厚的一层糖浆,遮盖着蜜糖之下腐烂的骨肉。
在千钧一发之际,孟郯猛地打开了身边的衣柜,一鼓作气的把自己和秦洐塞了进去。秦洐的一缕发丝被衣柜的门夹住,而他整个一186个子的男人,不得不蜷缩在这一个小小的柜子里。
“头发……我的头发。”秦洐眼角泛红,如同画师笔下清新脱俗的山水画中独有的一笔浓墨重彩,那是山间的野桃花。
“别出声。”孟郯压低了声音,用气音说话,气息温软,恰好喷在了秦洐的脖颈出。光被隔绝,看不清秦洐的脸色,只有突然加重的呼吸声,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小男孩,头发深棕色,蓬蓬松松的,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脸精致可爱,带着甜甜的微笑。
“Where~are~you~”彼时的童声却像来自地下恶魔的召唤,压迫人的神经,诱导无知的人天真的上钩。
“I~ will ~find ~you~”音调逐渐变高,已经突破了女高音的高度,被拉的极细,下一秒就会破音,嗓子就会崩坏。
“草,这还真不让人清净。”孟郯再怎么冷静此时也有被影响到,脑袋涨的发痛。
一只手伸向了孟郯的头,冷玉般的触感让孟郯舒服了许多。他感觉到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自己。冷玉变暖,孟郯回握住那只手,捏了捏,示意自己没什么问题。
脚步骤停,声音也停下,时间好似按了暂停键,一丁点的呼吸都能清晰的听见。
孟郯屏住气,他不知道外面的人走没走,但不管怎么说,生死一线,一不小心迎接自己的可能就是死亡。
这样的僵持没有过了多久,几分钟后衣柜外面又开始了“咯咯咯”的笑声,像是被取悦了一般,尖锐的声音刺的耳膜生疼。
“I love sleeping.”孩童停顿了几秒,又捏着嗓子“I will go to bed”,才踢踏着脚步走了,一蹦一跳,步点落在地毯上,“咯吱咯吱”的响,一点一点消失。
孟郯松了一口气,准备再等两分钟再出去,平缓自己的呼吸。
这个小孩,像早就知道了一切,他们的所有行踪都被他掌握着。
衣柜中的黑暗沉寂了几秒,突然闪现了一双深红的眼睛。那双眼睛巨大,跟成年人的头一个大小,见到了秦洐和孟郯,兴奋的瞪大,随即眯起来。它是在笑。
“I find you.”森然的童声从远处飘来,以超乎常人的速度飞快的向孟郯逼近。
“快跑。”秦洐脸色白了一下,拉起了孟郯的手推开衣柜,破门而出。走廊还是那样的灯火通明,空旷的回荡着他们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办?”一扇扇华丽厚重的门从眼前不断的略过,飞快的跑步使大脑供氧不足,一片空白,不能思索。
孟郯喘着气,往身后看去。男孩的脸色苍白,嘴唇和瞳孔红艳艳的,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咧开了嘴,皮肉外翻,白皙的皮肤被撕开一大道裂口,不停的流着血。
孟郯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骤缩,怦怦的要跳出自己的胸腔,腿已经沉重到灌了铅一般,速度有些慢下来了,可仍然在不断的跑步,没有知觉。只有手上紧握的那只骨节分明,温暖的手,让他稍微恢复一点。
秦洐在前面跑,长发飘飞,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不被束缚,也不畏险阻。秦洐抬起头,“孟郯,你看左边,我看右边,找不同的门。”孟郯已经跑的脸泛红了,但听了这话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
“找到了,那里。”一扇印着简约花纹的门,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秦洐再加速,直接冲到了门前,使劲一推。
门颤抖了两下,没有撞开。孟郯心一冷,往后一转。男孩已经离他们不远了,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微笑,赤红的瞳孔里流出血来。男孩是在笑着的,他的双腿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石油般粘稠的胶状题,翻涌着扑过来,地毯被压的发出粘腻的水声,恶心的刺激着人的耳膜。
秦洐抬起长腿,用尽全身力气踹门,一下,两下,门渐渐有松动的痕迹,但还是没有开,而那个可以称之为怪物的男孩,快逼近他们了。
“嘭。”这个时候唯一的出路就是这扇不确定生死的门。孟郯也帮助秦洐一起踢,门晃动的更厉害了。
怪物不知疲倦的来临,刺耳的笑声又开始。
十米。
脑子已经完全放空了,求生的欲望催使着少年突破自己的极限。
五米。
以毫秒为单位的计算,生死的漏斗开始翻转,怪物足下的糊状物四处蔓延,从墙上,天花板,一点点的把他们包围,所经之处,散发着浓重的石油气味,让人难受的想要吐出来。
三米。
“嘭。”“嘭。”“嘭。”孟郯的全身已经快没有力气了,秦洐还保存着一些体力,抿着嘴奋力一踢。
门打开了,是一片黑暗。
一米。
孟郯毫不犹豫拉起秦洐的手冲进黑暗。
比起身后确定的危险,未知的黑暗更令人心安。
庆幸的事,怪物呲牙咧嘴的被挡在了门外。那扇门泛浅浅的光,保护住了少年。
怪物试了两下,没能闯进去,睁着血红的眼死死地盯着他们,身子慢慢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看什么看啊,辣鸡。”秦洐累得不行,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手软绵无力的撑着地板,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红的正艳,挑眉嗤笑,挑衅着门外的怪物。
孟郯的腿从失去了知觉到酸痛,努力恢复着体力。不知是死里逃生的喜悦还是脑袋缺氧无法思考,一向优雅的他不拘小节的坐在地上,看妖孽的少年有些狼狈,却狡黠的笑。
孟郯不知为何觉得,此时此刻,长发妖孽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红着脸,喘着粗气,却勾人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