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80、第 80 章

　　夏季雨水繁多，出行走动不便，运送粮草更是不便，所以一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交战。但是林渊却另有安排，趁着雨夜滂沱之际，他亲率一万人马冒雨绕过关卡，袭击北戎军营，趁其不备打开了防守线，又丢下一颗霹雳弹，在营地炸起了一道火花。
　　虽然火能灭火，但是也能助火。倾盆大雨未能淋灭雷火，火势迅速蔓延，很快就烧到军粮。北戎将士气得半死，也急了个半死，不顾胡乱穿梭的楚军，一股脑跑去救火。却没想到，轰天震响让马儿受惊，在军营里横冲乱撞，终于冲破围剿，冲出马圈，在大雨中往外逃窜。
　　这番动静惊醒了整个营地，许多北戎军在睡梦中被惊醒，来不及穿好衣服便怒骂道：“你奶奶的楚贼，还敢来爷爷这里偷马了。”
　　群马践踏简直是意外之喜，林渊见北戎军已乱，忙运起内力，如洪钟一般的声音便传了出去：“北戎倒行逆施，乱我山河，本该自绝退兵，念你等被人所欺，若是投降，本王便不多追究。”
　　说罢，见局势已乱，他下令撤退。此行不损一兵一卒，仅仅只靠几枚霹雳弹，便扰乱了北戎前锋营地，堪称奇迹。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是楚王楚林渊，是楚国王爷！”，引得众人红了眼，纷纷拿起兵器追去，嘴里嚷着：“擒下楚王便能连升三级，冲啊！”
　　后方坐镇的北戎王见前方喧哗，便喊人问道：“前营是出了什么变故？”
　　“回王的话，方才有人来报，楚林渊带人袭击，将前哨的马匹都偷走了。”
　　“楚林渊？那毛头小子？”北戎王沉吟了片刻，心中有些意动，若是擒下楚林渊，那便能挽回这段时间的败势。
　　但是楚林渊虽然年轻，但是心思缜密，三番两次交手都没能讨到好去，实在不像是个莽撞之人。他又疑心这是又一场声东击西之计，若是贸然追去，恐怕会落入算计，便问：“他们带了多少人？”
　　“太乱了，看不清，估摸着也有好几万人。”那将士犹豫了一会儿，又道：“王，前营来报说有惊天大响，会不会是霹雳弹？”
　　“哼，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靠着几枚弹药就想要拿下我北戎，痴人做梦，赫水将军何在，领五万兵马去将那小王爷给擒来，给太子解闷。”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想来是不信大楚竟能在江湖人手中得到霹雳弹，便应声：“一定不负王。”
　　赫水带着五万人马沿着痕迹急追，半路上看到逃窜的马匹已经停下来吃草，赶紧吩咐留下百人处理，便又带着人，天亮之时一路来到嘉陵关。
　　只是经过一夜的雨水冲刷，将快马践踏的痕迹都冲刷干净，沿途已不见楚军踪迹。
　　“将军，楚贼都不见了，接下来我们是继续追还是折返？”
　　见手下询问，赫水懊恼不已，干脆去拜见驻守此地的呼延卓儿。一照面，他脸色立马大变，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呼延卓儿脸色灰白，双眼深陷，胡子拉碴，活像是行尸走肉的败徒，再不复往日太子的神采。
　　他见是赫水，脸上扯出一抹笑意，胡乱挥挥手，说道：“无事，赫水将军率军前来是有何事？”
　　纵使对他如此糟践自己很不满，但是一来身份有别，赫水作为臣子不好管太多，二来，两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同一般，见他不愿意说，赫水便忍下了质问，只说：“昨夜大楚上万军马往嘉陵关而来，太子难道不知？”
　　呼延卓儿脸色有些不自然，他视线胡乱飘散，不敢去看赫水的眼睛：“没有这种事，赫水将军莫非是弄错了。”
　　“如何有错？我循着痕迹而来，昨晚那楚国小王爷带军马袭击我营，一路就往这边来了。”
　　呼延卓儿摇摇头，说道：“北戎兵力远胜大楚，他们怎么敢主动出击，莫非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几次夺下嘉陵关，呼延卓儿却半点摸不清大楚兵力，这话一出，立马将人气了个半死。
　　“你究竟有没有关注前线？几场大战下来，北戎损失巨大，早就失了优势，你，你——”赫水捏紧了拳头，恶狠狠怒斥他：“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你就算心里惦记你那个大楚的女人，也别忘了，你是北戎的太子，你的父亲昨晚就在军营里，你问都不问一句，就替你那小舅子开脱，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提起楚静敏，呼延卓儿瞬间收敛了神色，淡淡说道：“看你兵马不过四五万，想必父亲那边还有十几万兵马，怎么会有事呢？”
　　赫水快被他气死了，恨不得一拳打醒他，只是见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中不免气馁，低声喃喃：“美色当真误人。”
　　毕竟还是北戎太子，呼延卓儿也不想让他为难，便垂下眼眸，说道：“如果你不信，便跟你走一遭吧。”
　　他往外一走，踉跄了一下，见赫水要来扶，便说“没事”，然后下令点兵马，跟着赫水一起出发。
　　赫水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有你在，大家士气就更盛了，到时候一定要抓住楚林渊，只要抓住了他，这功劳可比你苦守嘉陵关大多了。”
　　呼延卓儿苦笑一声，说道：“到时候留他一命，毕竟他是……”
　　“放心吧，王要的是生擒。”
　　两人整点兵马，带着几万大军四散搜寻，很快便有人来报：“太子殿下，赫水将军，东边有马蹄印。”
　　“哈哈哈，老天助我，幸好这雨势小了，没将这痕迹抹去。不然就真的让他们逃走了。”
　　太子盘踞在此几个月，对地形还是有所了解，他笑了笑，说道：“前面是一个峡谷，下面是一处乱石林，当地人说那里是古战场，那里怨气弥漫，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我们不能继续走了。”
　　“他们走得，我们自然也走得。”众人浩浩荡荡前进，往东边而去，赫水见呼延卓儿脸色更差了，刚想说点什么，突然，身后传来轰天震雷，他转头一看，大怒：“跑，他们手里还有霹雳弹！”
　　——轰！！！
　　不断有轰雷声传来，众人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所惊，全部策马急奔。呼延卓儿回过神来，狠踢马腹，伏下身大喊：“什么霹雳弹？”
　　“狗娘养的，怎么这么多霹雳弹——”赫水怒骂几声，回他：“我怎么知道他哪里来的，不是说江湖和朝堂水火不容吗？他哪里弄来的，像是不要钱一样——”
　　几万人马被霹雳弹赶着，往乱石林走去。突然，多年战场磨练出来的本能让赫水立马反应过来，说道：“不好，他们就是故意驱赶我们进入乱石林，这里一定有陷阱。”
　　他举起手，喝令军队停下：“兄弟们，咱们不能随了他们的意，一起冲出去，将那群狗贼给我撕碎了。”
　　几万人跟着大喊：“撕碎！撕碎！”
　　林渊就埋伏在山腰上，副将问他：“怎么办？他们要往回走。”
　　林渊冷笑一声，说道：“任他们喊，喊越大声，雨水越大，继续投霹雳弹。”
　　副将不知道原理，抬头看天，立马被滔天雨水灌了正着，他随意一抹，费劲睁开眼睛，笑道：“果然更大了。”
　　赫水很快制定好了反击之术，却见呼延卓儿呆愣愣地看着前方，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欢喜，嘴里轻声说着：“她在那，她在等我……”
　　说完，不等赫水反应，他驱马前进，一头扎进石头林里。这一番变故来得太快，赫水都愣了片刻，竟来不及反应，手下问他：“将军，太子进去了我们要不要……”
　　他回过神来，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怒骂几声，说：“废话，这是太子，我们未来的王，当然得救啊。”
　　呼延卓儿的行动扰乱了赫水的计谋，他顾不得阴谋诡计，带领众人冲进了乱石林。
　　看着北戎军尽数闯进乱石林，楚军大喜，纷纷伸出了脑袋看着下方，后又不忍地闭上眼，尽数往后缩。
　　林渊命他们安守原地，自己带着几人下了山，走到乱石林入口上方，就见一道道闪电劈在乱石上，忽的便从里面走出一个个身影，皆是戎装劲马，挥着巨大的刀对着大军砍去，北戎将士目眦尽裂，挥刀迎上，奋力抵抗，与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厮杀起来。
　　几位楚将心有戚戚，不忍说道：“要不是知道这里是幻境，恐怕我也会被吓破胆。”
　　副将闻言，怒斥他一句：“什么吓破胆，他们那是分不清幻境，以为杀的是敌人。其实哪有所谓敌人，自始至终，乱石林里从来只有他们一方人马，不分敌我厮杀的，也都是北戎军。”
　　林渊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前辈先人提起这里将会是制敌的好地方时，我也只当是一个猜测，没想到这么血腥，待这事了了，便将这里毁了吧。”
　　副将面露迟疑之色，犹豫问道：“这里是天然的战场，毁了岂不是可惜？”
　　林渊却摇摇头，说：“请君入瓮虽好，却在于先声夺人。经此一战后，北戎可能都知道了这里，既已失去了先机，毁了也好，免得不知情的百姓误入，无辜丧命。”
　　“末将领命。”那副将点头。突然，他指着里面，大呼：“那个是北戎太子！王爷，要不要去活抓？”
　　林渊定眼望去，却没看那所谓的好姐夫，视线尽数落在一黑衣人身上，他双眼微微一睁，竟不顾危险，往下一跃，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快速飞去，只留下一句：“张副将按兵不动，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