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62、第 62 章

　　“哈哈哈……你们都看不起我，不就是因为我母妃吗？怎么他说的你们就信，我说的就不信了。”楚欣然狂笑，指着哭诉的人，大骂：“李忠，你以为你将脏水泼到我身上，就没人注意你通敌卖国之举吗？可笑啊可笑，这朝堂里都是愚昧不堪的人，被你话语一带，就忘了我来的目的，哈哈……你们都看不起我——”
　　“你——”李忠指着楚欣然，双手颤抖个不停。
　　突然，百官中又有一人站出：“没人看不起你，七公主。”
　　“外公——”
　　楚欣然一滞，脸上癫狂之态慢慢收没，她平静下来后，看着那人，眼泪瞬间滑落，哽咽：“外公，欣然好苦啊……”
　　原来竟是先国舅罗和通，前朝婉贵妃生父。楚欣然擦了一把泪，走到罗和通身边。
　　李忠却又出声：“七公主，我们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如此害我们？”
　　“呸，你们害我的可多了。”见罗和通站出来给她撑场子，楚欣然更有底气了，指着李忠大骂：“想要攀龙附凤就不断献殷勤，来讨好我，后来发现我不过是无权无势无宠公主，立马就换了副嘴脸，对我冷眼相加的……这些我都忍了，他居然还敢躺在那些贱人的肚皮上，与那些贱人调笑……”
　　“公主，但凡你能生个一儿半女的，我儿也不会去找别人，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你们有什么资格嫌弃我，不过是无耻小人罢了。”
　　两人一站一跪，当着当朝天子与文武百官就这么吵起来，毫无仪态可言。
　　满朝文武皆低下了头，不敢对这皇家事多做定论，上座的楚承德听了好一会儿，摇摇头，突然出声打断：“七妹啊，你刚才说他们通敌卖国是怎么回事呢？朕很感兴趣啊。”
　　李忠脸色瞬间灰败，他狠狠嗑了几个头，准备再哭天喊地大诉冤枉，却被楚欣然抢了先：
　　“皇兄，我亲眼所见他与外敌来往，那人样子那么奇特，跟五年前那些蛮子差不多长相，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如果不信就去查他卧房东南角底下的密室吧。”
　　楚承德若无其事扫过李忠，又转头，在不经意间与林渊对上，便见林渊轻轻点了下头，隐身的暗卫立马行动起来。
　　见李忠又准备喊冤，楚欣然看都不看他表演，毕竟这个人以及他的家族死路已定，她一点都不关心了，她看着楚承德，又看着楚林渊，语气突然就软了下来：
　　“以前的事，我知道你们恨我……不过，也无妨了，反正我也不在意了，我只想说，这朝中还藏着另一个内奸，是他杀了我母妃，害死了父皇，只是我等不到他伏诛了，以后你们多加留意，这算是我还你们的——”
　　说罢，她竟抽出怀中匕首，狠狠往自己心口插去，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裳，楚欣然随之慢慢倒下，被罗和通接了个正着。
　　“欣然——”
　　当朝公主在金銮殿自尽，这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被这一幕镇住了，楚承德从堂上走下，赶过来抱着楚欣然，大喊：“七妹，撑住……御医呢？快去喊御医……”
　　殿上一片慌乱，那李忠见大势已去，心中本已绝望，此时见所有人都围着楚欣然，求生本能让他来不及多加思考，趁着大乱拔腿就跑，只是没跑几步便被林渊揪住后领，将其甩飞丢进禁卫军手里：“压下去，审问！”
　　“是，王爷。”
　　金銮殿一片混乱，林渊远远的看着。随后，他不知想到什么，慢慢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楚欣然，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有些茫然。
　　——她，要死了么！！！
　　最终他还是停下了脚步，视线从她脸上慢慢滑过，扫过那把匕首，又往下，直直的盯着地板，上面有极为细微的剑口痕迹，是龙吟剑留下的。
　　当年就是在这里，那个人拿着龙吟剑，在傅如君身上狠刺。而现在，在同一个地方又染上鲜血，林渊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但是他隐隐察觉到，某些人为不可抗力的因素，在影响世间一切。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楚欣然已经没有活路了。她看着楚承德和罗和通抱着她哭泣，心中竟诡异的平静，她说：“外公，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
　　“孩子，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你会撑住的对吧……”罗和通一把年纪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只有一个女儿，自五年前去世后，在世血亲便只有楚欣然这个外孙女，现在连楚欣然都要离去，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见楚欣然嘴角一阵蠕动，他赶紧压住泣声，低下头凑近她，便听她轻轻说：
　　“外公，我好，想母妃啊，我，我先去找她了，外公不要，伤心，我，我……”
　　罗和通没等到下文，愣愣的抬起头去看她，却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欣然，欣然……外公的好孙女啊……”
　　楚承德将人交给罗和通，自己站起身，吼道：“大理寺卿，给我撬开李忠的嘴！”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卫蕴之在屋顶找到了林渊，他飞跃上去，坐在他身边，静静的陪着他。
　　“我从小就讨厌她，每每被她欺辱，都会在心里诅咒她，无数次希望她不得好死。”
　　许久，林渊突然开口，只是那声音压抑太久，透着诡异的喑哑。
　　“可是，刚才看着她慢慢断气，就死在我面前，为何我心里并没有一丝丝得偿所愿的喜悦。”
　　卫蕴之紧紧抱着他，说道：“这世间的是非恩怨很难说明。就像这七公主，从小做尽了坏事，恨她的人肯定非常多，但是她临死前还记挂她的母亲，也揭发了李家，算是有功之人，你心里有不忍也是正常的，别想那么多了。”
　　“嗯。”
　　“暗卫回来了，从李家密室里带回很多书信，你要去看看吗？”
　　此时，金銮殿依旧一片混乱，有宫人忙着处理血迹，有大理寺卿率众翻看那叠通敌书信，有鸿胪寺卿商议安排楚欣然的身后之事，还有一群无所事事的人，被拘禁在此不得离开半步，便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互相交谈着。
　　林渊摇摇头，说：“皇兄胸怀天下，这些事他都会处理的。”
　　幸好这话没被楚承德听见，否则他怕是要狠狠教训亲弟弟一顿了。卫蕴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林渊，说道：“我们去边关吧，现在卖国通敌的人都被揪出了，外敌肯定不是无动于衷，接下来就是大战的时候了。”
　　林渊与他并肩站立，看着远方的太阳慢慢坠下。
　　“五年了，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