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恐怖小说合集》狼***候

27、（之七）娃儿井（3）

　　　三

　　老宅里安静极了。
　　众人呆在大厅里一言不发，除了李太太独自坐在蛙儿井的石圈上，凝视着暗不见底的井洞。
　　一直到了中午，李先生才走到李太太身边：“午饭了，回来吧。
　　李太太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失魂地问：“你猜，孩子会不会回来找我们了？”
　　先是迷惑不解，然后恍然大悟地深吸一口气，李先生的脸骤变得铁青：“怪不得，我就感觉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原来……”
　　李先生欲言即止，李太太麻木地转动井口上的木轮，手被木轮的边沿划破了也毫无知觉，鲜血抹在木轮上。
　　李先生对此也不理会，默默回到老宅里。
　　大宅里，紫紫正在厨房忙得开交。张女士跑到厨房，问：“汤药熬好了吗？”
　　紫紫捧起菜篮子，说：“快了，先吃饭吧。”
　　“我还想喝些烈酒。”张女士摩擦着冰冷的双手，瑟瑟发抖：“我都冷得发慌了。”
　　闻言，紫紫在酒坛子里舀出一瓢白酒：“别喝太多，这酒度数高。”
　　众人在大厅里吃饭，李先生和张女士几下子就把白酒干了，脸变得涨红涨红的。
　　这时，黄太太满头冷汗地跑进来。
　　“见鬼了见鬼了”黄太太的眼珠尤其突出，喘着气说：“刚才我在大门外看到苏女士了！她竟然追着我跑！”
　　此话一出，立刻惊住众人。
　　“会不会……她回来害我们了？”高阿姨眼神漂浮不定。
　　“怎么可能，现在是大白天呀。”说着，紫紫跑向大门：“回来了就好。”
　　“但是苏女士现在又不见了。”黄太太接着说：“我刚从山上跑回来，看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李先生像想到了什么，冲出门外，才发现李太太不见了。
　　“怎么了？”紫紫看不到苏女士后，来到李先生身边。
　　“我老婆不见了。”李先生头也不回，走到李太太刚才坐的石圈，张望了一下，又向蛙儿井里探视大吼，井里只有黑漆漆一片。
　　看到井口的木轮沾满了血迹，紫紫醒觉起来：“快拉麻绳，李太太可能掉进井里了。”
　　听罢，李先生握着手柄发疯地转动木轮，延伸进井里的麻绳渐渐卷起。李先生像是很吃力，显然绳子的另一头挂着些重东西。很快，一个湿透了的人从井口升起 —— 是李太太。
　　但此时的李太太已是一具尸体，五官扭曲，七孔流血，皮肤发紫泛黑，明显是中毒而死的。蛙儿井的井口不大，所以李太太掉进蛙儿井时卡着井里的水桶，可以直接被拉上来。
　　“李先生……”看着李先生紧抱着李太太痛哭，紫紫一时间慌了神。
　　哭红了眼的李先生慢慢抬起头，一把扯住了紫紫的头发。“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搞的鬼。”李先生怒斥。
　　这一闹，老宅里的人都跑出来围观。
　　“好疼啊，李先生你先放手。”紫紫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头发，一只手抓着李先生的手腕，苦苦挣扎。
　　“还在装可怜？”李先生更粗暴了：“是你带我们来这里的，肯定就是你在搞鬼。”
　　“是公司让我带获奖者的你们来这度假的…...”不等紫紫解释，李先生就把她扯回紫紫的小房间里，捆绑好紫紫后把门反锁。
　　因为被扔进小房间是后脑勺磕伤了，紫紫渐渐昏迷过去。
　　“这样真的好吗？“高阿姨怯怯地问。
　　没有回答，李先生看着那被封死了的木门，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天空仍然是阴沉沉的。
　　高阿姨在后院烧完几小件纸扎祭品后就回到大厅，嘴里还念念有词。
　　“高阿姨，你刚才在烧什么？”刚泡完汤药的张女士也走进大厅。
　　“没，没烧什么。”说着，高阿姨从腰包里拿出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白纸递给张女士：“来，送一张给你。”
　　“这是啥？“张女士捏起这张娃娃状的白纸。
　　“你收了吧，这是九子鬼母的娃娃符纸。“高阿姨热情地说：”感觉这里有婴怨，带着这个能保平安。“
　　听罢，张女士异常地神色惧怖，连忙把白纸收好。
　　这时李先生也来大厅，刚跨过门槛就问：“你们看到那个疯婆子了没有？“
　　“黄太太吗？“张女士白了一眼：”不知道，或许她又在外面发疯了。“
　　“不管她了。“李先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静坐，不久，便疲劳地闭上眼睛。
　　三人都一直呆在大厅里，不再说话。
　　“见鬼了见鬼了……”黄太太不知从哪里跑回来，直奔大厅：“刚才我看到苏女士在大门外了，她还死死地追我，叫我跟她走哩。”
　　“苏女士又回来了？”张女士神经质似的探出头看看大门，门外空无一人。
　　“但是她又不见了。”黄太太一个劲地摇头：“我是看到她不在了才敢回来的。”
　　“你疯够了没有？”沉默着的李先生弹起来咆哮：“别在装神弄鬼，你要么把苏女士找出来给我看，要么闭嘴！”
　　见到李先生青筋暴起，张女士和高阿姨一声不吭地溜走了。黄太太回骂了一句“你才疯！”，也跟着离开大厅。
　　黄太太转身那一刹那，嘴角微微翘起，李先生清楚地看到了。
　　“这婆娘真的疯了。”唾骂了一句，李先生也离开大厅。
　　大厅又变得安静了,只有厅门上的风铃伶仃作响。
　　晚上，张女士泡完汤药后即回到自己房间，“啪”的一声把门关上。此前李先生、张女士和高阿姨早就回到各自的房间里，黄太太则不知所踪。不久，房间里的烛光相继熄灭，整家老宅寂静了下来。
　　气温骤降，紫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今晚连月光也变得幽冷。
　　紫紫看着木门下部的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洞外漆黑一片。紫紫转眼看着从门缝投进来的冷月光，然后重新盯着木门上的洞 —— 外面有什么东西把洞堵住了。
　　紫紫凝视着小洞，但光线不够，不足以看清是什么堵住了洞。紫紫往前蠕动一些，更加使劲地盯着小洞。
　　看了很久，紫紫也没动一丝一毫，因为紫紫看清楚了，堵在洞外的是一只眼睛。
　　有人正在门外窥视紫紫！
　　紫紫躺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小洞，看着那只眼睛。像是在寻找什么，那只眼睛时而转动，视点最终定在紫紫身上。
　　紫紫屏住呼吸，悄悄地蜷缩在黑暗里，与那只眼睛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