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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手术与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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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去医院有什么好愁的。
桑诗夏一个电话就能让经纪人派辆车过来,安小可也可以打电话给国芭。
这让陆创帮忙的理由也太没说服力。
陆创却深信不疑的样子,他接了行李箱,“行。”
“不麻烦陆总了,这些和你没有关系。”
安小可笑得客套生疏,把那晚在阳台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一边探身向前去够陆创手里的行李箱。
而瘸了腿的安小可做这个动作显然重心不稳,她踉跄了一下,直直地向前跌去。
然后就被陆创抱了个满怀。
西装布料熨帖柔顺,安小可头抵在陆创坚实的胸口,能闻到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清新自然、给人一种居家的安稳感。
她还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陆创估计又抽烟了。
安小可撞得有些懵,她愣了几秒才从陆创怀里出来,说着“不好意思”的时候恨不得能够钻进电梯井里。
太尴尬了,要不要这么尴尬。
说着不好意思结果直接跌人家怀里了……
陆创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将手里的行李箱推给旁边的江飞沉,开口吩咐道:“江助麻烦你送她们去医院吧。我看安小姐光靠一个人扶不够,她从来都是平地摔达人。”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安小可听得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只想疯狂扎陆创小人。
平地摔达人是安小可在附中时的“美誉”,那会儿陆创就老拿这个称号笑话她。
桑诗夏在一旁险些笑出声来,触及到安小可警告的目光又给憋了回去。
“那就麻烦江助了。”
桑诗夏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明天小可做手术,陆总作为邻居要不要术后来表示一下关怀?”
安小可再度发出警告眼神,然而在场其他三人都选择忽视。
陆创点头,“好。”
江飞沉在安小可开口阻拦之前,先一步发言:“真是感天动地邻里情,走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桑诗夏跟着附和,“我们就是中国好邻居的内定名额,小可我们走吧,不能辜负邻居的好意。”
安小可:“……”
真是谢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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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诗夏陪着到医院之后,安小可就让桑诗夏回片场拍戏去了,她说一个人能行的。
“那我走了嗷小可,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桑诗夏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代言要拍,便跟安小可挥手说了再见。
安小可目送桑诗夏离开医院,视线又转向身旁还没离开的江飞沉,表情很是困惑,“你还不走吗?”
江飞沉摇头,“不能让你一个人。”
“你老板只让你送我来医院,又没让你陪我。”
安小可耸了耸肩,“再说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事。”
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时候,什么事她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从陆创那里养成的依赖习惯又被她自己亲手磨掉,安小可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江飞沉还是摇头,“陆总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我要是走了他会扣我工资。”
安小可才不信他这话,撅了撅嘴开口反驳,“他要是不放心怎么不自己来,还让你一个助理充当临时司机。”
“陆总有公司的事要处理。”
江飞沉也不管安小可是不是在意陆创的事,将最近公司的情况和盘托出,“JD集团意图做空陆氏的股票,萧飞白也在跟陆总抢国芭的单子,所以陆总他最近很忙。”
“国芭的单子?”
江飞沉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安小可的神情,继续补充道:“陆总之前收购了一家老牌制鞋公司,国芭这几年的舞鞋都是陆氏供应的。但最近萧飞白频频接触芭蕾舞团,搞赞助、看演出,想把国芭舞鞋供应商的位置拿过来。”
安小可抿了抿唇,“舞团服装和舞鞋的供应商没那么容易变的。”
“但是萧飞白费大力气跨国收购了英国一家制鞋公司。”
安小可不太能理解其中的逻辑,“国芭的单子有这么值钱吗?”
“不是国芭单子本身值钱,是衍生出去的东西值钱。”
安小可还是不太明白,她垂眼去看自己还不能正常行走的脚踝,“好复杂。”
“是很复杂,所以陆总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不想你和萧飞白有过多接触。”
安小可抬眼看向江飞沉,澄澈的眼里情绪复杂,“是陆创让你来说的吗?”
“不是,”江飞沉无奈地摇了摇头,“陆总要是肯让我跟你说自己的想法,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
安小可直觉陆创瞒了很多事,心不自觉地随着江飞沉的话揪了揪。
可惜江飞沉没把话说完,他说到一半自觉话有些过多,出现在安小可病房的宁玉珂也打断了江飞沉的话。
宁玉珂看了看病床上坐着的安小可,又皱着眉头去看旁边的江飞沉,沉声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陆创是不是也在?”
“陆总他不在。”
江飞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着宁玉珂的一张臭脸好脾气地开口,“既然伯母您来了,那我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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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飞沉离开后,宁玉珂将责备的目光转向安小可,“你可真行,明天就要动手术了,什么也没跟我说,这消息我还是从子辰那里得来的。”
安小可半敛睫毛,轻轻笑了笑,“妈你这不也没问嘛。”
“我不问你就不知道说吗?”
宁玉珂瞪她,“还有,子辰跟我说你不打算回法国了?”
她用的字眼是“回”,而不是“去”。
安小可顿感讽刺,心底也渗进来一些凉意,“是。”
“为什么不回去,你不会真为了陆创那个男人放弃你在国外打拼的六年吧?”
她声音响,语气咄咄逼人。
安小可抬眼看向宁玉珂,眼里满满都是倔强,“跟陆创没有关系,我想在国内不可以吗?”
宁玉珂意识到刚才自己语气有些重,她坐在安小可床边,去拉安小可冰凉的手,“你听妈妈的,你在国外积累的人脉资历能够帮助你在芭蕾上走的更远,国内发展不是一个好选择。”
母亲的语气柔和下来,像是在劝降一位殊死抵抗的亡国之臣。
安小可嘴角扬起弧度,做着笑的表情,眼泪却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带着滚烫的、灼人的热度。
她把手从宁玉珂掌心缩回去,一字一顿地开口问询道:“妈,我受的伤你看不到吗?”
宁玉珂从来没有看到过。
她没看过安小可因为想家而在中餐馆吃饺子时怔怔掉下的眼泪。
没看过安小可因为焦虑失眠而见到的无数个伦敦夜景。
也没看过意外受伤后安小可吞下的一大把安眠药。
这些宁玉珂从来都没看过,她只看见安小可获得奖项与荣光,只看到舞台上光鲜亮丽的那个芭蕾舞者。
可是安小可不是一个跳芭蕾的机器人。
宁玉珂闻言愣了愣,她低头看向安小可受伤的脚踝与她脚尖起的茧,语气更加缓和,“我当然知道你受伤,我也心疼你,但是你最清楚不过的,受伤对于一个芭蕾舞者来说,是一条必经的道路。”
安小可彻底失望,她轻轻笑了笑,“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
“妈我累了,医生说我应该早点休息的,明天就要动手术了,我不想继续跟你辩论。”
宁玉珂只得作罢,她退出安小可的病房,留给她一句,“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安小可躺在床上,把脸埋进被窝,闷闷地“嗯”了一声。
被褥里闷热,安小可觉得气闷,却又不想钻出去。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被搁置在蒸笼里的迷宫,一直磕磕碰碰地朝前走,却总是找不到出口。
而再一次的,安小可走到了一个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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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可第二天一早就被推进手术室,桑诗夏和宁玉珂在手术室外等她,张子辰也来了。
说是身为邻居以表关切的陆创没来。
林文给她上了全麻,让她在手术室里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安小可于是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在梦里和那个迷茫失落的“芭蕾小仙女”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