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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津子是被饿醒的。

      当身体的知觉开始逐渐恢复,冰雪的冷意就穿透衣服和皮肤的阻隔,侵入了她的体内。

      还会饿,还会冷,那就证明她没有“死”。

      津子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尚未对焦,女孩的尖叫声就划破夜空,直刺入她的耳朵里。

      ——是小银的声音!

      大脑瞬间判断出声音的源头,津子猛地清醒过来,撑着手臂从雪地里坐起身,想也没想就冲向了只有一路口之隔的芥川家。

      房门被撞开,才修好没两周就再次报废,暴露出了屋内正在发生的恶行。

      椅子翻到,一片狼藉,两个流浪汉装束的陌生男人将黑发女孩制伏在地上,门边躺着一把沾血的水果刀。

      津子没精力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直接用残存的力量控制住两个不速之客,将他们丢了出去。

      身后传来肉-体被贯穿的“噗嗤”声。

      津子转过头,看到的就是那两个陌生男人被黑色利刃杀死在半空中的场景。黑色利刃一抖,将尸体丢向远方,然后退回衣服里,露出黑发少年病态的脸。

      看到晚归的芥川,不知为何,津子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怒意。

      虽然以前就对芥川的行事方式很不认同,但是当初遇到芥川兄妹的时候,向她求助并支付代价的是银,所以津子也只在可能会影响到她收取代价的时候才会发表不满。

      而现在,她真的很想将芥川摁在地上打一顿,不管能不能将他的死脑筋打通顺,至少能让她的心情变舒畅。

      只不过在付诸行动前,津子就再次饿晕过去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津子发现她正躺在木板床上。

      专属跟班兼情报侦察员的胖头鸟像守卫一般站在床栏上,眼神警惕地巡视四周。——虽然真有不怀好意的人靠近,它也做不了什么。

      床边还放着碗筷没有收拾,津子猜应该是有人在自己昏迷期间将食物喂给了她,所以饥饿的感觉才会消减了一些。

      这时,房门从外打开,是小银走了进来。

      “——津子姐姐你终于醒了!”

      津子没有接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走到床边的黑发女孩。

      她注意到小银的眼眶微微有些红肿,即使她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和动作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也无法掩盖从细节之处透露出的紧张和故作轻松。
      是因为昨晚的事。
      津子回忆起来几个昏迷前看到的景象碎片,很轻松地推断出事情的始末,并肯定这就是让小银神经到现在还紧绷着的原因。

      “事情解决了?”津子问道。

      银的笑容一滞:“嗯……”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没有逃过津子的眼睛,于是津子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那个……津子姐姐,是不是还有一个月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才算结束?”

      津子不清楚小银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没错。”

      三年前,津子回应小银的愿望救下了差点死在枪口下的兄妹俩,以此收取的代价就是银要免费为津子提供食物三年,而这个期限还有一个月才会到期。

      “津子姐姐……不,神明大人!”

      犹豫的眼神变得坚定,银不自觉并拢膝盖,搭在腿上的手也攥紧成拳,深吸一口气将早就准备好要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我可以一次性付清剩余的‘代价’吗?这样神明大人就不需要留在这里,不会被我们拖累,可以去做对您来说更重要的事。这样我也能重新适应没有您给予庇护的日子了……”

      沉默许久,津子才开口道:“这是你哥哥让你说的?”

      “不是的!”银立刻否认,“我……我也想了很久。是和哥哥讨论后,深思熟虑才做下的决定。”

      津子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拖累吗?

      看似芥川兄妹是她的拖累,然而真正的“拖累”其实是她吧。

      拥有强大的力量又如何?身为被人类敬畏的神明又如何?她连自己面对的困境都无法马上解决,还要依靠芥川兄妹提供食物来补充消耗的力量。就连所谓神明的庇护,现在看来也被他们视为了负担。

      如果是昨天以前,津子或许会提议用新的愿望建立新的契约,这样她就能继续收取作为“代价”的食物,也能继续给芥川兄妹提供庇护。

      但是,昨天却发生了超出预料的事。她的力量严重流失,仅靠芥川兄妹能弄到的食物完全填补不了空缺。

      想到这,津子重新抬起头看向银,轻声说:“我明白了。”

      “——剩余的‘代价’就用这个来替代。”

      津子举起一个撕开的糖纸,包装纸上印着一行大字“kitkat”,这正是雪女事件中她从记不起名字的赭发少年那里得到的。

      “——七天内,我要一盒这样的巧克力。”

      她将包装纸放到银的手心里,然后不等银回答什么,就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外界的寒冷一般,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视线被黑暗笼罩,狭窄的空间里温暖包围住冰冷的身躯。

      隔着被子好像有谁的声音传了进来。

      “……三年前……津子姐姐……回应愿望……救了……谢谢……”

      她没有仔细去听,因为身上挥之不去的寒冷将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还是觉得好冷……
      横滨今年的冬天真的比过去八年都要冷……

      就算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呼出的热气让密闭空间的温度慢慢升高,冷意也没有被驱散。

      它好似从心底冒出来一般,渐渐蔓延至全身,只有不断将上半身蜷缩着向曲起的大腿靠近,才能稍稍缓解这股冷意。

      津子想,她真的太讨厌冬天了。

      ……

      几天后,津子抱着一盒巧克力,头顶胖头鸟,离开了贫民区。

      她的目的地是横滨的市立图书馆。

      在寻找到新的食物长期供应方前,她暂时将依靠巧克力支撑一段时间,而在那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解决。

      ——为什么她没有成功夺回原属于她的荒神神力,反而还被吸走大部分力量?

      ——是她的方法用错了?还是另有原因?

      因为没有合适的询问对象,这又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所以津子打算去寻找相关的书籍,看看能不能借此找到答案。

      市立图书馆的藏书量很多,津子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凭直觉随便拿了几本翻看。

      不出所料,这些书里面记载得都是些无用或者不实的信息。

      「……据考证,原始社会将‘性’视为与神明沟通的重要途径。多个古籍都有记载,神职人员是通过交-媾的方式与神明进行沟通,并获得神明恩赐的力量。[1]」

      ——假的。

      「……巫女,女性神职人员的统称。据文献记载,早期的巫女既是侍奉神明的使者,亦是神明的妻子,因此必须永远保持处女之身。[2]」

      ——假的。

      「……出土文物显示,巫术起源于绳纹时代关东以东地区,象征‘死亡与再生’的土偶体现了早期巫术的特征。该土偶仿自荒神形象(配图-矮胖大眼的土偶.jpg),因信奉荒神的土著民败于神武天皇而被贬为夷神,降格成各大神社的门神。[3]」

      ——假的!荒谬!简直是无稽之谈!

      「……补魔的方式一共有三种——唾液,血液和X液。由于魔术刻印的移植过于复杂,可以通过这三种方式快速便捷地达到补充力量的目的。一般认为,获得魔力的多少三种方式依次递增。[4]」

      ——假……嗯?

      津子将合上的书重新翻来,又看了一遍这段话。

      她翻到背面去查看书脊上的标签纸,想看看这是归属哪一类的,却发现这是一本没有标签的书。

      与前面那些书籍不同,这本书没有什么“考证”、“文献记载”、“据闻”,通篇下来都在介绍「魔力」的使用场景、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是一本实打实的技术类书籍。

      津子并不了解书中提到的「魔力」,但她觉得力量之间都是共通的,就像她的神力被人类夺走后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异能力」。

      不管方法有没有用,尝试一下总没错。

      嗯……第三个暂时可以不考虑,找机会先试试第一个唾液交换。

      定下之后行动的粗略目标,津子将手里的书放回了书架上。

      她思考着如何在目标人物警惕心加强的情况下,还能找机会接近他,却没想到这个机会直接就送上门了。

      “……是你?”

      津子回头看去,发现站在书架另一侧的正是她刚刚在想怎么接近的目标人物,她记得少年的名字好像是——

      “中也?”——很好,关键时刻想了起来,没有掉链子。

      “啊,是的。”

      中也的目光扫过津子头顶的胖头鸟,最后落在她左手拿着的巧克力盒上。

      “你很喜欢这个?”

      “耐饥,味道不错,方便携带。”

      津子注意到,在她说完后,少年脸上立马浮现出理解和了然的情绪。

      ——理解?了然?他理解什么?又了然什么?

      没等津子想明白这个问题,这些情绪就从中也脸上消失了。

      赭发少年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拿着的《百鬼夜行》,犹豫了一下,说道:“上次的事情,谢谢了。那个,你一会儿有空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咳,想请教你,关于妖怪的。”

      津子当然不会拒绝这么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除此之外——她用余光瞥了眼手里所剩不多的巧克力——顺便还能蹭个饭,这样就能节省一些储备粮了。

      “一楼咖啡厅,你付钱。”

      “这个没问题!你想吃多少都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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