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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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床上，津子裹着棉被，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蓝色脑袋，像鹌鹑一样窝在那里。
她半睁眼睛，精神不济，眉心深深皱起，唇角也紧绷着，脸上写满了六个大字——心情极度不爽，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站在她面前的胖头鸟。
一神一鸟对视了好几个小时，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直到银端着晚饭，推门走进来。
“津子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思考。”
银看向聚精会神在对视的一神一鸟，问道：“思考什么？”
“明天去不去镭钵街。”
“上周和前天不是去过了？津子姐姐还要再去吗？”银将小桌子摆到床上，然后把晚饭端到了上面，正好在津子触手可及的地方。
“所以——”
津子左手扯紧领口的被子，不让冷风有丝毫可趁之机钻进来。右手小心翼翼地从被子下伸出，拿起了筷子。
“我在想要不要相信它第三次。”
“决定好了吗？”银又问。
“决定好了。”
津子速度极快地扫荡完饭菜，最后小幅度擦了擦嘴，放下筷子，举止矜持得半点也不受裹在身上的那床被子影响。
“明天没有结果，晚上回来就吃煲鸦汤。”
……
镭钵街，因为其地势如同一个钵体形状而得名。
八年前这里还是闲杂人等不得进入的政府管辖区域，建立起了无数军事研究所，其中最隐秘的就是一个专门用来研究人造异能的研究所。
不久之后，一场爆炸将这里全部的人、物和建筑吹飞，随着时间推移，房屋和街道重新出现，这里就逐渐成为了鱼龙混杂的灰色地带。
如果可以，津子并不想来镭钵街。
不过世上的事情只有0次和无数次，一旦打破最初的坚持，第二、第三次来这里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津子昨晚之所以纠结很久，不过是因为讨厌在寒冬腊月三番五次地往外跑，而且还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自从上周胖头鸟告诉她镭钵街疑似有“荒霸吐”的存在出现，她就打破了过去“冬天绝不踏出房门一步”的记录，连续两次“长途跋涉”跑去了镭钵街。——对她来说，在大冷天外出距离超过五百米的都算长途跋涉。
可惜两次都是无功而返。
“……如果这次依然没发现，你就准备下晚上去热汤锅里泡着吧。”
躲在某个废弃仓库的屋顶一角，津子对趴在她头顶的胖头鸟这么说道，成功让正悠闲梳理羽毛的胖头鸟僵硬了下鸟身。
有提早变暗的天空和周围建筑的遮掩，完美隐去了津子的身影，让所有从底下这条路走过的人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津子将脖子上的围巾拉高，遮住半张脸，呼出的热气便笼罩在脸颊和耳朵周围，缓解了一些直贴面门的冷意。她又蹲下身，缩成一团，虽驱散不了多少寒冷，但也聊胜于无。
天空的颜色又变得灰暗了一些。
夜风开始酝酿，马上就要到津子预定回去的时间了。
就在这决定胖头鸟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一个人影突然从远处的拐角那边转进了这条街。
兜帽罩头，双手插兜，微卷的橘发从兜帽底下跑出来几缕。当这个人影走近，津子才发现竟然是一个“熟人”。
那个曾经当胸一脚将她踩进雪地里的少年，至于名字……暂时想不起来。
头顶上忽然落下一记啄击，将津子的思绪拉回，提醒她这个少年就是目标人物。
毕竟只见过一次，名字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个少年是拥有1/3荒神力量的人，她只要拿回他身上的力量，那么距离恢复全盛时期就只差一步了。
津子抬手控制远处搁在角落里的废弃钢板、长木棍和大石块慢慢飘浮到空中，然后轻轻一挥，这些物体就以超音速飞向了少年身后。
她记得初遇这个少年的时候，自己的力量就没对他起作用，所以这次她也没有直接将力量用在少年身上。
走在街上的赭发少年猛地停住脚步。
在钢板即将撞到后背的时候，他熟练地跳起，于半空中旋身踢出右脚。
鞋尖与钢板相触，刹那间，钢板就被轻易踹飞数十米远，将远处废弃的墙壁给击碎，斜插入了地面中。
剩余的那些袭击物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不是撞到了远处的墙上地上，就是整个四分五裂。
落地之时，一抹轻笑浮现在少年脸上，下一秒，他竟然就准确地找到了幕后袭击之人，直接向津子这边飞了过来。
“砰——哗——”
屋顶坍塌，积雪随之落进了空无一物的仓库内。
巨响留下的余音渐渐停止，而雪块还在往下落，却没有最初那么高声势浩大。
烟尘散去，露出倒在地面上的两个人，赭发少年仰面躺在最下面，津子则压在他的身上。
少年的四肢都被制住，但是津子知道她制服不了多久。
——下面该做什么？
这个问题冒出的瞬间，津子才后知后觉她竟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夺回力量！
呆滞一秒，她果断选择相信本能，俯身贴向少年的颈间，像摄入食物的时候一样，张口咬了下去。
柔嫩的肌肤被咬破一层皮，两滴透明液体顺着口腔滑入食道。
当经过心脏的位置时，这两滴液体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一样，竟然直接穿透了身体组织，进入了津子的心脏中。
曾有人类猜测，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拥有一片宇宙。
一沙一世界，无限小与无限大或许是相通的。但是不管人类如何，神明的心脏位置确实是一片宇宙。在这片广袤浩瀚的中心，运转着神明的神格。
神格，这是只有建有神社、信仰达到一定程度的高位神明才会拥有的东西。失去它，神明或许还能使用神力，却会失去对自身权能所涵盖的事物的掌控。
此时，在津子的心间宇宙。
那两滴透明液体化作两个小光点，畅通无阻地在星海间遨游，融入了位于中心的两颗相互环绕的发光圆球中。
一瞬间，红黑光芒大涨，交织而成的神力光束向外涌去。
在心间宇宙外面，时间只过去短短一秒。
然而，就是在这短短的一秒内，超出预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津子没有感受到力量的回归，与之相反的，她竟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在快速流失！
——流失的力量都去哪里了？
答案只可能是一个，她的力量都跑去了被压在下面的少年那里。
津子果断撑地跳起，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凭借本能朝着她认为安全的地方冲去。
神明的力量储备就像一个蓄水池。如果说今天之前津子还拥有一个仅剩1/3容量的蓄水池，蓄水池几乎注满了水，那么此时她的蓄水池就只剩下快要见底的水量了。
力量的严重匮乏最先反应在饱腹值上，津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前胸贴后背”，而且这种难受的感觉还在不断升级，直至她眼中的景物开始支离破碎。
她跌跌撞撞地赶回贫民区，想要在饿晕前回到芥川家，无奈还是倒在了半途。
视线变得模糊……
左胸也开始抽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心脏，要冲破出来……
寒冷开始攀上手臂和小腿，一点点将她吞没……
津子讨厌寒冷。
过去她不知道原因，只是从八年前开始就很讨厌，而现在她大概明白原因了。
她讨厌的是死亡时那种如跗骨之蛆，慢慢被侵蚀的寒冷，就像现在她正在经历的一样。
——神明会死吗？
——不会。只要神社还在，信仰不灭，神明是不会“死”的，只会“换代”。
可是，换代后的神明还是原来的神明吗？
大概不是，就像她从未将自己和前代荒神视为一体。
……
废弃仓库内。
躺在地上的中也忽然从双眼无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先是疑惑地眨眨眼，然后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回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
中也记得他遇到了偷袭，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偷袭者的藏身地，便直接攻了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接着就被对方压在了地上，而且重力异能对这个人竟然没什么用。
后来……
后来，他好像进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
有什么如同液体一样的东西涌入他的体内，充实而舒适，仿佛躺在了一片温暖的海水中。他感觉到胃被填满，因为没吃午饭而提前光顾的饥饿感消失不见。
现在，他觉得连晚饭都没有特别想吃的欲望了。
中也心中疑惑不解。
他动了动有点发酸的脖子，却感觉到颈侧有点痒，伸手一模，手心上竟然留下了两抹粉红色。
……血？
中也脸上浮现出微讶的情绪，他又伸手重新确定了下颈侧的伤，脑海里也浮现出与之相关的线索。
在被压倒的时候，他原本是想将身上的人给掀翻的，却马上感到颈间一痛，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那个时候他和袭击者贴得很近，所以能断定对方是一个女性，而且从体型上感觉似乎是个少女。
由于之前遇到过雪女，中也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妖怪的存在，于是首先联想到的不是什么能力特殊的异能者。
他在脑内不断筛选不久前特地去阅读妖怪相关书籍时所得到的信息，寻找和刚才那个袭击者能对应上的妖怪。
“——会吸血的妖怪应该是濡女吧？不对……难道是飞缘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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