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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我心匪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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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容两人大的木桶冒着热气,远处瞧去,桶中的水泛着绿光,让人觉得有些发毛。
虞行止仔细瞧了木桶,道:“里面汇聚了天下至毒至清的药物,每日泡上两个时辰,辅以针扎之术,一个月后便可恢复。”
沈奉书被人放入桶中,辅一入桶,便觉有万针刺身,疼痛难忍。
她强忍住疼痛,昏沉间,听到虞行止的声音传来:“试着调动内力,抵抗这些外来压力。”
“我会以银针辅佐你真气引流,打通奇经八脉。”
沈奉书按着她说的,竭力调动自己的内力,一次次失败。自执印一战后,真气全部被打散,她一探再探,不得要领。
偏偏没有真气护体,外部似万针穿心,额头的汗大滴大滴低落。
虞行止看着沈奉书,似看到了什么。目光露出一点怀念。
拿出侍女手上的银针,对着穴位一针针刺了下去。
一道道内力顺着银针灌入体内,引导她自身的真气向前。沈奉书试着将这些真气汇总,跑遍四肢百核,真气慢慢扩大,而后一点点抵御外部的针织。
一套针行完,虞行止自己也虚弱了不少,她看向沈奉书,发现她已经平静下来,虽面目仍有忍耐之色,却比之之前好了很多。
不愧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少年俊杰,虞行止作为大夫,最知此招的难忍,沈奉书却以最快时间恢复正常,不由心中感慨。
她身形摇晃,旁边侍女忙扶住她:“宫主…”
虞行止对屋内侍女说道:“好好看护沈姑娘,有事立刻向我汇报。”
说罢离开了沈奉书房间。
此法疗伤,需将自己真气灌入,伤身损气,故而她需要回自己房间静养休息。
时箬坞从远处走开,看着师父低声道:“师父,我送你回去。”
离开时院,回到虞行止的宫殿,时箬坞扶着师父上床打坐,虞行止看着她道:“我没事,你去看着沈奉书,两个时辰后我会去帮她导气归位。”
时箬坞低声道:“我不放心师父。”
虞行止叹气:“傻孩子,只是这道医术太过霸气,消耗医者自身功力,没那么严重。沈奉书那边你在旁看护我比较放心,去吧。”
时箬坞听她如此说,看了师父一眼,告辞离去。
虞行止看她离去之后,内心黯然:不知这次能否补偿陈年之债。
沈奉书如在气海浮沉,譬如一片时空大海,无穷无尽,却一点都抓不住。她隐隐觉得,若是梦将这片气海实体化,将会无往不利,却苦于无法,只能四处不着边际的游荡。
漂泊久了,她有些生气,索性努力立在一处不动,江岁晚的声音忽然传来:若是想四两拨千金,不防把自己想成一道靶子,箭朝着你射来的时候,抓住它。她模模糊糊知道这是江岁晚教她轻功时说的话,看似没有关键,却让她速度练得极快。
把自己当成靶子,便会有箭射来。
心中默念,她立在一处,气海因她的停滞破坏了平衡,起了变化。
漩涡忽起,来了!
她抓住身前出现的漩涡,用力一挥,实体的气突然洒向各处!
沈奉书睁开眼,满头大汗,她动动手指想擦汗,忽然发现什么。
手,可以动了。
虽说不太灵活,但她一点点,把手抬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时箬坞站在一处看着她的变化。起初她额头不断冒汗,后面忽然冷寂下来,她的心跟着上上下下,却不能干扰。
到她忽然睁开眼,抬手那刻,时箬坞知道她成功了。
她笑道:“恭喜轻识第一天恢复手上力量。”
沈奉书抬眼,才发现她也在屋内守着她,浅浅一笑:“多谢箬坞。”
沈奉书长的很美,是惊艳瑰丽的那种,偏偏自身侠气掩盖了这种美,此刻虽受伤颓唐,却平添一种英气。
时箬坞感叹,沈奉书不止现在是武林翘首,总有一天也会在武林青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看了看时辰,两个时辰将至,遂对沈奉书说道:“我去通知师父。”
说罢转身离开。
沈奉书抬手观察,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隐约猜到跟刚才的处境有关。
那片气海,当是她体内的真气。若是可以借此次全部调动起来…
虞行止赶来时,看到沈奉书正在小心转动双手,不由大为惊叹。如此快的恢复速度,或许用不了一个月。
她走上前,对沈奉书说道:“我现在拔掉你身上的银针,注意屏气凝神,不可真气外泄。”
沈奉书点点头。
周身四十八处穴道,一点点拔出时,其实是很疼的,针尖带着污血,算是此次成功了。
时箬坞对两旁侍女道:“带沈姑娘去院中清泉池。”
时若坞院中正厅后连着一座清池,侍女带沈奉书到那处沐浴修养。
待众人离去后,时若坞对师父道:“师父,轻识此次恢复的如何?”
“我行医这么多年,她是我见过的少有的武学奇才。”虞行止欣慰道。
“不过,越到后面,恢复的时候便会越难,且有一场硬仗要打”
大殿后面的清泉池,雾气氤氲,沈奉书用手拂去身上的药浴,她初恢复,手还有些麻,不过正因如此,才要多多使用。
多日不能动的双手一旦能动,还是让她开心不小。虽说之前受伤她未说什么,但是内心也很焦急烦忧,现在能一点点好起来,当真十分欣慰。只盼能早日全部恢复。
时箬坞走进来,抬手拿起一块毛巾替她拂拭,一边说:“今天疗伤时感觉怎么样?”
“一开始像百剑穿心,当时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笑着回道。
时箬坞的手一停,随即继续:“这道医术是春雨知时宫最危险的,若是熬不过,就真的死了。”
她语气平淡道。
“箬坞,替我谢谢虞前辈。”
时若坞淡淡道:“师父既然打算救你,就不会再挟恩图报,你又何必客气。”
沈奉书回她:“我当时虽然神志不清,但是能感觉到体内注入了真气,想必虞前辈为了医治我,也耗费不少心神。”
时箬坞内心感慨,表面却半开玩笑道:“既如此,不如加入我春雨知时宫,以示感谢。”
沈奉书无奈:“箬坞别闹。”
时箬坞慢慢给她擦拭身体,说道:“你就那么喜欢你的十二楼吗?”
“江湖上十二楼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沈奉书内心有些积郁,她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十二楼恶贯满盈,灭门了一门又一门。执印一事后,时若坞等人虽未问过她,但是想必也不懂为什么。
脱离十二楼,她是不愿的。江岁晚从不管她,但她觉得既已拜师,便是终身的。平日不提只是因为她自己都乱的很。
“江岁晚是我的师父,我一身武功都是她传授的,又怎可入其他师门”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箬坞,是我自己不想离开。这样的话,以后莫要说了”
时箬坞看着她,知道她内心已定。隐隐倒是羡慕起江岁晚,有这样的人不离不弃。
又装作无所谓道:“那便不提了,不过以后若是有需要春雨知时宫帮忙的地方,尽管提。你是我朋友,便是春雨知时宫的朋友。”
沈奉书内心感激,却也没说什么,“嗯”了一声权做回复。
这厢,姬散却在房内鬼哭狼嚎:“疼疼疼,前辈饶命!”
虞行止看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的伤同样不轻,只是一味怕疼,如何可以痊愈?”
梓乌在一旁点头,深有同感。
姬散喊道:“前辈,可有其他的医治方法?”
虞行止停住扎针的手,认真思考了下,道:“还真的有,你确定要用?”
姬散忙忙点头。他此刻是案板上的鱼,只想选个舒服的死法。
虞行止唤来梓乌,道:“你去毒部讨来养在酒中的毒蝎,放在装有烈酒的白瓷罐中端来。”
梓乌点点头,撒欢跑去了。
姬散忍不住好奇,道:“这个可做什么用处?”
虞行止继续行针,赶在他嚎之前回复:“来了便知。”
梓乌人不灵光,速度倒快。他一路跑来,将东西递给宫主:“宫主,东西拿来了。”
虞行止检查了下,确认无误后,将毒蝎从罐中取出,放到了姬散脖颈上。
姬散眼睛瞧见一只乌黑的毒蝎跑到自己脖子上,差点心梗,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的?”
虞行止看到毒蝎卧在姬散脖颈上,找准一个位置咬了下去,才道:“这是酒中养起来的蝎子,并无剧毒,只是被它咬过的人如饮了三坛烈酒。一时半会全身如醉酒一般,不会再感知到外部触感。”
随即施针:“这是最无害的方法了,就是要麻烦梓乌之后照顾你了。”
梓乌被宫主提及,立马兴奋的表示不碍事:“我可以!”
姬散此刻昏昏沉沉,虞行止行完针后看着他。洛阳姬家的这小子,本身练得功夫与酒葫芦息息相生,若是这次酒蝎作用好,武功说不定会精进一番。至于具体如何,全凭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