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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八成- 剑影 ...

  •   风急,雨稀,叶噪,难眠。
      本就很少的瞌睡在方才的一番折腾后更是没了踪影。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好好练一练差点就手生了的剑术。
      破晓,斩云,劈水,绝壑,断岩,流光,折泪。他创的银华剑法,我只学了七式。犹记得当年,因我还是孩童身躯,一时卡在了对准确及速度要求都很高的第八式裂风上。也许,可以借着今夜的风雨练一练。
      套上那件滴水不沾的雪青色长衣,提剑走下楼,去了流水居的后花园。
      依着他曾教过我的方式,默默集中精神。
      浅浅地尝一尝雨的味道,迎着那凛冽的风——虽已入夏,但夜雨依旧有些冰凉。
      风,风的气息……迎风而立,随风而动,逆风而切。依照风的流动将风切开……
      ……还是不行。
      “错了。”是风霁的声音,“如若你练的是银华剑法。”
      风霁,你竟然知道我练的是什么!
      “那是自然。”
      那你认识银烬吗?
      “吾只认得逆天,此套剑法乃是他的杰作。”
      逆天……杨柝提过他的名字,梦中也一度出现的这个名字……逆天,逆天!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你怎会不认识他?难道你身上的灵力不是他给的?”随着风霁口气的变化,右眼又是一阵剧痛。
      银烬……难道说,“银烬”并非你的名字?
      猛然忆起,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告诉我名字,“银烬”只是我的主观臆断……他说的是“随你叫什么”!
      “‘逆天’原本不是名字,只是后来成了名字。”
      风霁,你说得太深了,我听不懂……
      “那你还是练你的剑吧。记着,‘裂风’的‘风’指的不是自然的风,而是‘八风’的‘风’……”说罢,右眼的疼痛渐渐消散了。
      喂喂,风霁!你知不知道这剑上的咒文怎么弄掉啊?
      “找霜华去。血是他的,印也是他画的。”声音渐远。
      霜华又是谁啊!风霁你的话为什么老是这么奇怪……
      没回答。等了许久,还是没回答。

      算了,练剑。
      如果“裂风”的“风”指的是“八风”……那也难怪我哥何绛晖十二式中只学会了十式,缺的便是第八式裂风和第十一式残月。
      称、讥、毁、誉、利、衰、苦、乐,合称八风。要切开八风,着实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也许,我也很难做到吧。
      第九式御火也许就没那么难了吧。
      萃万于一,随舞而翔,因静而动。将精神集中于剑梢,随之而动吗……我静下心来,尝试着挥出这第九式。
      这银华剑法果然还是一点也不好练……每每想到该如何移动意念集中之处的时候,集中的意念便会散开,好不急人。索性一屁股坐到铺满沾雨细叶的地上,望天静坐。
      浅浅的寒意袭来,我不自觉地抱住了那把剑。
      银烬,亦或是逆天……这套剑法便是,你的强大?强到,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你的背影,叫我如何追逐!追……逐?
      我似是明白了什么,又站起身来,开始舞剑。他曾说,这套剑法关键在神,而非在形,手只要顺其自然地挥动就好。无需刻意追求动作的准确,意念,只需跟着灵感走便好!
      起落,回旋,燎原,冲天——
      滴水不沾的衣衫随风翻动,猎猎作响。
      忽地,分心看到了剑梢。在雨花中,银色的火苗从剑梢迸出,随着又渐渐熄灭了去。那是,在我看何丹跟何绛晖使这一式时,所未见到的景象。这也充分证明了他对何绛晖的那句评价——“他只是借着这套剑法的动作,来爆发内力罢了。”
      我信心大增,一连练到了朝阳初出。
      单薄的一层缭山烟雾几下便被阳光驱散。我一边嘲笑自己的作息是如此无规律,一边爬回床上睡觉。地板,似乎已经被人清理好了。

      青与白结成的身影就在我的面前。
      他面对我站着,似笑非笑。淡金的眸中依旧是以冰霜为伪装的温柔,眉心两颗鲜红的勾玉,银色泛金的长发在霞光的映衬下更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遥远。
      我伸出手搜求他的存在,却怎么也抓不到任何东西。
      怎么回事?银烬……逆天!
      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
      双手好像触到了什么东西,柔软,温暖……
      惊醒。
      睁眼便看到了清焰满是无辜的脸。他就着我抓他双肩的姿势,挠挠头,笑道:“呵呵,早啊!”
      我连忙放手,几下爬下床来,清清嗓子,问道:“呃,那个,现在几时了?”
      “回沉鱼落雁大美人,已经是未时了哦。”他相当灿烂地一笑,从衣襟里拿出一本崭新的手抄书——《无名曲谱》。
      “别这么叫,听着别扭。”我一把抢过书,转过头去。这下,该陪他泛舟湖上了……无奈啊。
      清焰拍拍我的肩,道:“多带点伤药毒药暗器的,半个时辰后来五亭桥哦。”
      我不解:“不是泛舟湖上么?带这些干吗?”
      清焰爽朗地大笑,道:“如果只是单纯的泛舟湖上,我就会去醉月楼找人陪而不是在莫名宫找人陪了呢。”
      惨了,看来这不单纯只是泛舟湖上那么简单……《无名曲谱》果然是不会白送给我的。
      我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心生不祥之感。

      于是,我只好叹一口气,开始为我的生平首次护卫行动作准备。
      铜板不需要,让清焰埋单吧。
      伤药得带,毒药得带……泻药就算了吧。
      最后,是杨柝让天晚给我的那个小瓶。作瓶塞用的那张纸已经被雨水浸湿,字迹不清了。倒过瓶来,里面除却因溶了一些墨而变黑的水外,还有一颗晶莹透明的无色软珠。原来这怪药不溶于水么。
      我另取了一张纸包好软珠,带在了身上。直觉告诉我,这东西会派上用场。
      最后,带上《无名曲谱》去往醉月楼。随手翻了翻它,最后几页的墨迹竟然还未干透。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完全不通音律,根本就看不懂这曲谱。

      醉月楼里清静得不大正常。
      老鸨见了我,先是一惊,后又颤抖着向我一鞠躬,结结巴巴半天,没吐出半句听得懂的话。
      我不耐烦了,直接问道:“艳英在不在?”
      老鸨又是一个惊栗,道:“被、被、被……知、知冷……”
      “他人在哪?”
      “眠、眠、眠花……”
      “棉花?”
      “眠、眠花楼!”
      我一拍柱子,转身走人奔向眠花楼。拍得重了点,手痛!这该死的千触……咦?猛然发现,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扩大千倍的触感,将伤痛全部当成了习惯。

      “我说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不就是死了一个贤攸记和一个贤攸淡么?值得这么大动干戈的么?死一个贤攸记和一个贤攸淡,还有成千上万个贤攸记和贤攸淡呢!”艳英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眠花楼。
      “贤攸记贤攸淡那是你们醉销的问题,我们莫名宫要整治的,只是你这个两头白面的叛徒罢了!”这声音在哪里听过……好像是那天的母老虎。
      “叛徒?笑话!我艳英承认我是莫名宫的人,但我可没说我不接醉销的客呢。”
      “艳英,你是我知冷的人,不是莫名宫的人!”知冷的声音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霸道感觉。
      我一边听着这群即将开始打群架的家伙的战前宣言,一边走到了看客比较多的楼上。果然,不置身事中来观看莫名宫和醉剑销影阁的矛盾,是最合适的。
      旁边有个貌似卖菜大娘的人拍了拍我的肩,道:“何少侠也觉得这个叫艳英的人挺有意思的对不对?”
      我一转头,就觉得这人不正常。如果她真是个卖菜大娘,她会认识我外加在这儿作壁上观的么?没道理!那她就只能是某个乔装打扮的……呃!
      “你是散、散……”我惊得差点吼出来。
      “嘿嘿,别激动嘛。看楼下、看楼下。”散浇馥捂住我嘴,继续看着楼下好戏。
      “你、你昨天还——”我挣扎着要诘问他。
      “我昨天真的没有趁你不注意把你推到他们面前哦!”散浇馥用袖子捂住嘴,眼睛看向天上。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沉住气,小声责怪道。
      “真是的,别那么正经啦!你不还要杀我么,愣着干吗?”散浇馥冲我眨眨眼。
      一想到眼前这个大娘般的人是男的,我就反胃。我远离他一步,问道:“我找艳英有事,怎么叫他过来啊?”
      散浇馥一脸坏笑,模仿我的声音朝着下面大叫一声:“喂,艳英!”接着,便不见了人影。
      艳英就站在知冷旁边,转头向我一望,道:“找我有事?”
      我也只好豁出去了,答道:“你要的东西找到了!”
      艳英顿了一顿,对一旁的知冷轻声说道:“冷,我艳英的忙你帮不帮?”
      知冷咧嘴笑了:“这还用问吗?”一看毒尊的义子安牡书不在,便长袖一挥。
      整个眠花楼飞花四起,彻底淹没了视线。与此同时还有一堆晶莹的粉末以知冷为中心散开,顿时眠花楼里起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咳嗽声。我将灵力集中在右手阵法上,避开了奇怪的粉末,却挡不住扑面的飞花。与初见知冷时吃到的花刃不同,这次是货真价实的鲜花花瓣。
      混乱之中,我被谁拦腰抓起,跳窗而出,踩着屋顶跑。
      待看清了形势,我不觉惊讶了:知冷这家伙,背一个艳英,提一个景无忧,抓一个我,居然还能玩轻功玩到这种地步!

      等到了醉剑销影阁里面,知冷才将我们三人放下。
      艳英无视景无忧,在知冷脸上印了一下后,转而向我伸出手,道:“曲谱。”
      我点点头,郑重地将《无名曲谱》放在他手上。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清焰。
      艳英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将那块叫忘仇的石头扔到了我手上,又翻开曲谱检查内容。他将曲谱大略翻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表情,对我道:“呵,毒尊的刊误,神曲的手抄,何少侠可真是大手笔呢。”
      我收好忘仇,不辞而别。说不出是为什么,我相信艳英不会给我假货。

      试着利用手上的阵法凝住周身空气,飞了起来。想必神仙道士们都是这么飞的吧!尝试成功,我几下便飞去了五亭桥。
      清焰已经在船上坐着嗑瓜子了。他一见我,便招手道:“呵呵!络颜迟到了半柱香的时刻哦!”
      我撇着嘴跳上了船,问道:“没船夫么?”
      清焰将手中船篙一撑,笑道:“我来划呗。”
      我惊了一惊,堂堂翔国六皇子,居然会自己撑船,奇了!但又有些过意不去,便从他手中夺过船篙,道:“还是我来吧。”
      这船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撑。不但没让船挪多远,还把水底搅得乌烟瘴气的,甚至连这小舟也晃个不停。清焰在一旁捂嘴直笑。
      “笑什么笑!我正在找手感呢!”我不满地道。
      “呵呵呵,络颜呐……这撑船可不是拿扇子扇炉灶,得一篙一篙地慢慢来。将水底污泥搅起,说明你心底浮躁,还得多静修静修呢。”清焰又站起来将船篙夺回,让我坐下。
      不服。为何我连撑船都没他行呢!但不服也没用。
      突然觉得,他撑船的动作和他弹琴的动作有几分神似。那么,撑船和舞剑是不是也有些关系呢?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想到了银华剑法的第十一式残月。以缓为急,以步为奔,以扬为冲,割界残月……
      望着清焰手中船篙将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轻轻地割开,连波澜都未惊起多少……我猛然醒悟,“残月”的“月”是指水中月,而非空中月。那么第十一式残月的要领,便和撑船的要领是一样的了吧。
      我又站起,夺过清焰手中的船篙,道:“我想练练,你教我吧。”
      清焰优雅而略带邪魅地一笑,道:“好。”接着他站到我旁边,握住我的手,很认真地教我如何撑船。
      船篙下端着底的实在感就在手中,随着小舟的游移而轻动。一篙、一篙……很慢,却很有力。
      渐而,清焰放开了我的手,坐在一旁看着我。手中船篙虽有几分不稳定,但却成功地掌控了小舟的动向。
      “笑啦笑啦。”清焰饶有兴味地对我道。
      “行了,你观你的景,准备你的阴谋吧。”我精力都放在了撑船上,随口答道。
      “是吗……那好。”清焰又是一笑,转向一旁接近岸旁小阁的地方,站起身,“来一盘绿豆糕!”
      “好嘞!”一个钓鱼竿状的东西将一个竹篮吊了过来,里面是清焰叫的绿豆糕。
      清焰取出盘子,顺便将一小块银子扔进了竹篮。
      我叹一口气,继续撑船。
      清焰将一块绿豆糕塞进我嘴里,道:“晚上估计是吃不成饭了,拿它垫底吧。”
      我点点头,艰难地咽下了整块绿豆糕。
      没多久,我便将船撑到了接近湖心的位置。
      清焰拿起他的那把琵琶类似物,对我道:“就要开始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八成- 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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