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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0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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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公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小摊贩们收拾着东西,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各自归家。
老板娘望一眼还坐在草地上的小姑娘,肠子都毁青了。
他在八卦群里打听风声:老大看一天尸体啊?
虫子:难得回来一趟,当然要物尽其用。
郑不凡:他是物尽其用了,嫂子怎么办啊?
安坦:要不你送一下?
郑不凡:开什么玩笑!我凭什么送,我现在就是一摊位小老板!
虫子:是老板娘。
安坦:对呀,你现在是女的,同性之间关心一下很正常。
郑不凡:万一被她发现我不是女的,不得报警啊。
虫子:她为什么能发现你不是女的?你要当她面脱衣服?
郑不凡:……
同事们的意见毫无参考价值,郑不凡坚守在许久无人光顾的摊位前,直到膀胱隐隐作痛。
公园只有一个卫生间,在出口的另一头,从桃树这边来回一趟,天都黑了。
郑不凡瞄一眼还没有要离开趋势的韭夏,夹紧腿一路小跑上了后山。
山后头有个临时搭建的草棚,游客太多时,这里就是常驻公园的商贩们的放水专厕。
茅厕的好处是不分男女,这让憋一整天连口水都不敢喝的郑不凡长长舒一口气,鬼知道他在进男厕还是进女厕这件事上有多纠结。
从草棚出来,郑不凡看到了韭夏。
韭夏捂着肚子跑上来,看样子也是来找厕所的。
郑不凡赶忙放下没整理好的长裙,有心叫韭夏来草棚,没好意思张嘴。等他做好心理建设,韭夏早钻进半人多高的草丛了。
这下郑不凡尴尬了,那片草丛是他下山的必经之地,嫂子蹲在里边,他能没事人一样路过吗?
就在他打算躲回草棚苟过这阵之际,几条人影从没路的那一面陆续上山。
最前面的是两个彪形大汉,一拳头能砸死人。
后面那几位被衬托成了小矮人,可他们速度极快,刚登上山头的平地便将两个壮汉包抄在中间。
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拉满。
郑不凡进退两难。
一双双凶光毕露的眼睛瞪视过来,郑不凡的心都凉了。
这几个人里,有个眼熟的。
能让他眼熟的,哪有好人呐。
不眼熟的那几位,不用专业看相都知道不是好人。
有人都亮刀了。
郑不凡用余光瞥向不远之外的草丛,但凡韭夏换个地方蹲,他都可以拼死引着这些歹人往山下跑,给韭夏争取逃生时间。
现在嘛,他跑不跑得过这些位不说,他嫂子得先被踩成相片。
两伙人马很有默契地围拢过来,看起来是打算先解决掉他这个外人。
郑不凡咬紧牙关,转身往这些人来时的方向跑。
那边是个很陡峭的斜坡,草木丛生乱石遍地,也不晓得这些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爬上来的。
郑不凡边跑边尖叫,尖厉的叫喊刺激着那群亡命之徒愈发兴奋的神经,把所有人牢牢吸引到他这边。他希望韭夏能够机灵点,趁着下山路上没人抓紧逃命,顺便给他老大去个求救电话,或者报警。
深秋的野草韧如刀,在狂奔的人们身上割出又细又长的伤口。
郑不凡忍着疼,慌不择路玩命狂奔。
那些人嗷嗷叫着,以狼追兔子的心态围追堵截,他们是要杀人灭口,但他们更享受猎物濒死挣扎的乐趣。
郑不凡其实可以跑得更快,可惜长裙限制了他的发挥,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绊倒。
而他粗犷的跑步姿势暴露了他的真实性别。
那些人退去戏谑显露残暴,他们才不相信偶遇到的路人刚巧是个女装大佬,这人八成是闻着他们的味儿专门来猎狼的猎人。
追逐变成追杀,几个人散成扇形,无论郑不凡往哪边跑,他们都能更迅速地追击过去,誓要一击必杀。
郑不凡急转两个弯,不但没能甩掉尾巴,反而差点被人家的刀给砍中。
更要命的,是他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摔下去那一瞬,他看到个花里胡哨的勺形大脑袋扬了起来。
蛇!
他看到头赶上他巴掌大的蛇张开血盆大口,喷着熏人的滚烫腥气朝他的脖子咬来。
郑不凡一闭眼。
他清晰地听到蛇牙咬进皮肉的声响。
预想中的神经麻木没有出现,扑倒在地的痛感迅速传遍全身,郑不凡凭着本能就地向前翻滚,他的身后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一嗓子算是把郑不凡神游天外的魂儿给召回来了,他捂着磕石头上的下巴扭头看去,一道瘦瘦小小的人影挡在他前面,左手上拎了一条大鞭子。
摔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他挣扎着往起爬,口齿不清地嚷着:“勺纸快跑!”
韭夏抬起左臂,拦下没人碰都能原地摔的郑不凡。
郑不凡胸口一凉,模糊的视线在这时恢复正常,他这才看清韭夏拿得哪是鞭子,是那条蛇。
还扭呢!
郑不凡被自己的口水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发现那条蛇正死死咬住韭夏的小臂,韭夏则精准掐住了蛇的七寸。
蛇扭动比韭夏胳膊粗好几圈的肢体,想缠到她身上。
韭夏反手一甩,扑上来那壮汉捂着脸仰面朝天倒下去了。
郑不凡:“……”
其余人显然没意识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是哪根葱,舞刀弄棒硬往上冲。
韭夏一蛇甩过,跪下一片。
郑不凡也要跪了:“嫂子!”
韭夏侧过脸来:“你叫我什么?”
郑不凡狂咽口水,愣是没敢吱声。
韭夏笑嘻嘻哄他:“乖,再叫一声。”
郑不凡怯怯地叫了声:“嫂子?”
韭夏笑得尖牙不见眼:“哎。”
郑不凡跟着她笑。
韭夏突然不笑了:“你哥谁啊?”
郑不凡:“……”
看郑不凡那张花了妆的易容脸跟变色龙似的,韭夏心情大好,朝龇牙咧嘴爬起来那伙人招招手。
那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硬拼还是撤走之间游移不定。
韭夏歪过脑袋:“不打了?那我们可跑了?”
话音未落,她拽起郑不凡就往山上跑。
眼见他俩跑出老远,这两伙人才反应过来,咒骂着追上去。
郑不凡长这么大,今天是头一回体验到当风筝的滋味。他怎么都想不通一个那么瘦小的女孩子为什么能拎着他满山跑。
人家那只手还拎了条大胖蛇。
跑上山头便是坦荡的下山路,郑不凡终于找回长腿优势,反扯起韭夏奔向公园门口的小货车。
那群狂徒不敢往公园里追,气急败坏之下纷纷掷出武器和石头。
石块砸中韭夏肩头,韭夏踉跄着前冲一段,甩开郑不凡,扬手飞了两点银光出去。
正弯腰捡石头的大块头捂着下边倒在地上,嚎得撕心裂肺。
韭夏耀武扬威挑起下巴:“我这有一盒针,看看谁想变豪猪。”
那些人投鼠忌器,唯有竖中指示威。
韭夏还他们一个抹脖子的警告,扯起郑不凡上车。
直到坐进车里,郑不凡紧绷的神经也没能放松下来,握住方向盘的手抖得像触电。
韭夏真怕他开车撞树:“要不我开?”
郑不凡都带哭腔了:“你有驾照吗?”
韭夏:“可以有。”
郑不凡:“……”
他瞅瞅结结实实盘到韭夏胳膊上的蛇:“还是我开吧。”
破破烂烂的改装小货车风驰电掣开进非人机密调查处总部,郑不凡连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扯脖子大叫“救命”。
人们呼啦啦从食堂涌出来,阮憧逗他:“叫怎么惨还以为你缺胳膊断腿了呢,你这脸怎么回事?让人当狐狸精给揍了?”
走得近了,阮憧调侃不出来了,他看见副驾驶上坐着个女孩,好像是嫂子?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言秋惑。
言秋惑铁青着一张脸,拉开副驾的车门。
韭夏没吭声呢,郑不凡先嚎起来了。
“老大我对不起你,嫂子,嫂子她……”
众人的心忽悠一下,全都围拢过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被言秋惑抱出来的韭夏手臂上缠着一条大蛇。
挤在外圈的老许转身往工作间跑:“没事没事,微毒,打一针血清就好了。”
言秋惑抱着韭夏紧随其后。走前深深看一眼郑不凡,见他没有明显伤势,立刻加快了脚步。
阮憧的大白脸青一阵紫一阵,他扒着车门问郑不凡:“你伤着哪了?”
“我没受伤,”卸了劲儿的郑不凡瘫在座位上,“今天要是没有嫂子,我就噶了。”
安坦挤开阮憧,拉开车门:“能走不?哥抱你?”
郑不凡有气无力摆摆手:“抱就免了,你俩扶我一把,哎哎轻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