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也无缘

14、十四

　　“有人来了。”林轩又开口。

　　领头的人连忙回到了原位，看着锦衣镇里出来的人。

　　很快便从大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穿着普通的弟子服，另一个却是穿着儒袍长衫。

　　顾璟凑近了林轩，贴着他的耳边道：“金师爷以前真的是一个县城的师爷，后来被赵万江看中带回了火雨山庄，你也知道赵家人做事大多没有什么脑子，金师爷算是火雨山庄的智囊，在火雨山庄很受重视，也颇有地位……这个人本身不是什么坏人，有些小聪明，但是称不上大智慧……我们没必要顺着他，但也不宜结仇。”

　　林轩点了点头。

　　金师爷很快就在那个小弟子的带领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看上去约莫有四五十岁了，嘴上挂着两撇小胡子，天生就是一双笑眼，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是喜庆。

　　“林庄主！林庄主！真没想到你会出现！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他夸张的笑道，两手抱拳向林轩作揖，又转过头看向了顾璟：“啊呀，这位就是顾大侠了吧？早就听闻顾大侠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且对英雄救美很有一套，如今见着了，果真不假！果真不假！”

　　林轩冷冷道：“蓬荜生辉？这是你家么？”

　　金师爷连忙笑道：“赵庄主带我回来，我自然就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林轩又道：“也不知英雄救美是从何看出的？”

　　金师爷也不觉得尴尬，乐呵呵的回应道：“有许多人就算不出现在你眼前，你也总是会听到他们的消息的……这才能够被称作是大侠啊。”

　　林轩扫了顾璟一眼，嘲讽道：“恐怕不是什么美名吧？”

　　金师爷又笑着摆手：“是美名，是美名，实不相瞒，在火雨山庄那么多个小姐里，十来个都想嫁给顾大侠呢！”

　　顾璟连忙干笑道：“这就不必了吧？”

　　他看了眼林轩，明明方才还和林轩说过不要得罪金师爷，林轩也已经应下了——以林轩的性子，他总是视人于无物，却也不至于这样针锋相对。

　　林轩又道：“那我们能进去么？”

　　金师爷又是一番点头哈腰：“其实火雨山庄最近的确是在戒严期间……不过林庄主都已经亲自来了，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只是林庄主现在是和顾大侠两个人来的，走的时候可不许多带什么人哦！”

　　林轩挑了挑眉毛：“不是说你们家的小姐想要嫁给顾璟？那若是真的娶了一个呢？”

　　金师爷虽然还在笑，声音却很淡然：“那也得抓到了刺杀大少爷的刺客之后再说啊！”

　　他说了话，便仔细观察顾璟和林轩两个人的表情。

　　林轩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倒是顾璟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讷讷道：“我说呢，什么事情会封山……赵景龙没什么事吧？”

　　金师爷勾了勾唇角，比了个“请”的手势：“具体的事情，我们不如边走边说？锦衣镇里不许骑行，只是还要委屈二位下马了。”

　　经过那领头的时候，顾璟朝他眨了眨眼睛。

　　三个人进了锦衣镇，发现这个镇子看上去的确是一派紧张的模样，家家户户的商铺都紧闭着房门，路上更是一个行人也看不到，不要说那些走夫小贩了。

　　顾璟皱眉道：“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金师爷便赔笑：“人多了就乱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才是正好，这样，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什么人来，谁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璟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多出来的人？”

　　金师爷一顿，他看向了顾璟的脸，似乎是想从上面看出什么端倪来。

　　顾璟恍若未觉，气定神闲的开口道：“这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好，不过金师爷可想听听看我的想法？我的脑子不太好使……金师爷就当我是说笑，听过就罢了。”

　　金师爷笑道：“愿闻其详。”

　　顾璟打量着四周，淡淡道：“赵景龙是在火雨山庄里面遇刺的，还是在凤凰山上遇刺的，还是在这山下村镇里遇刺的？”

　　金师爷答道：“是在火雨山庄遇刺的，就在大少爷自己的院子里。”

　　顾璟点了点头：“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火雨山庄在江湖上是一大门派，据我所知不仅防卫森严，庄子里更是有不少的机关设置，若真的是外来的人怎么可能在火雨山庄的重重禁制之下刺杀赵景龙，又在火雨山庄层层围捕的情况下逃出生天呢？”

　　金师爷笑道：“若是功夫顶尖，也未必不可能。”

　　顾璟应了一声：“那得有多顶尖？少林寺无尘主持？我身边的这位箫云庄主？还是我的师父元谋真人？”

　　顾璟说得这三个人分别代表了三个不同的阶段，无尘被人誉为现在的江湖第一人，是因为与他交过手的人无一例外都输了，因此人人都赞他是“江湖第一高手”，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第一的水分极大，因为他并不是与江湖上的每一个人都比斗过得；就好比是林轩，林轩无事不出门，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学造诣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如今速水堂的周云峰一死，大家心中便大概有了个评断，无尘曾经和周云峰交手，三十招内不分胜负，且不说无尘有没有故意放水，总之他是不可能做到一招击杀周云峰的。

　　林轩已经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层次了。

　　而元谋真人则更甚……他现在被人看作是传说，传说级别的人物，当然要比所有还有音讯的人都厉害许多倍。

　　金师爷笑道：“恐怕无尘大师那个级数便足够出入我火雨山庄如无人之境了……说来实在惭愧，火雨山庄如今也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顾璟便接着道：“那无尘大师为什么要来刺杀赵景龙呢？”

　　金师爷看了顾璟一眼。

　　顾璟老神在在：“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要理由的，尤其像是杀人这种事情，江湖上嗜杀之人并不少，但真的成就武学大道的嗜杀者却少之又少，若是一定要提，那也该是一百多年前的血手张放了……若真的是这种人犯案，那现场必然有特殊的标识，而且绝不可能只有这一起，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五天了，谁都没有听到风声啊！”

　　金师爷笑道：“那顾大侠是觉得……该是火雨山庄自己的人做的了？”

　　顾璟抿了抿嘴角：“我可没有这么说，只不过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才是……毕竟锦衣镇里那么多百姓，白日里不让人进出，又不许人做生意，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金师爷笑了笑：“顾大侠不愧是白道骄子，果然是心系百姓。”

　　顾璟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又看了看附近的店铺，转移话题道：“这都没有客栈开门，我和阿轩住在何处？”

　　金师爷答道：“林庄主说是带着顾大侠登门道歉，自然是直接住进火雨山庄里去。”

　　顾璟也不觉得住在火雨山庄有什么，只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金师爷又看向了林轩道：“林庄主对于大少爷被行刺的事情有何看法？”

　　林轩方才一直保持沉默，他在暗自查探身边的环境——他的五感敏锐，再细微的声音也逃不出他的耳朵，在他和顾璟进入锦衣镇后，即便有金师爷带着，身边也一直都有四五人跟踪，他们似乎都有特定的区域，跟上一段便不再跟随，而是由接下去的暗卫继续跟踪，可见火雨山庄为了赵景龙遇刺一事的确是下了大功夫的。

　　如今猝不及防被金师爷点名，林轩也没有什么动摇的神色，只是随口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顾璟几乎是要给这位祖宗跪下了。

　　人家人都没了，你就不能说一句好听的？就算是来一句“节哀顺变”也是好的啊！

　　金师爷听了这话竟也不恼，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林庄主是想叫我看看大少爷先前曾经和什么人结过仇怨么？其实这件事情火雨山庄也一直在查……你们也知道，庄主只有大少爷这么一个儿子，小时候的确是疼宠了一些……养成了娇蛮的性子，不过大少爷不爱走动，只在去年出过一趟远门，之后便一直待在凤凰山上哪儿都没去。”

　　顾璟当然知道赵景龙那一次远门是去了扬州，不仅如此，还搞大了人家宋姑娘的肚子。

　　但他表面上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惊讶道：“不知是去了哪里？可是在那里得罪了什么人？”

　　金师爷叹了口气：“应该是去了江南……我想林庄主和顾大侠应该也知道我火雨山庄想要和速水堂联姻的事情，大少爷说想见见自己的夫人，这举动虽然孟浪了些，好在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也不是不能接受，庄主便也就随他去了。”

　　顾璟心下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不显，点了点头：“不知是多久之前？”

　　金师爷答道：“应该是六个多月前了……”

　　顾璟疑惑道：“那可能便不是因为此事了吧？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金师爷看着顾璟，叹了口气：“谁知道呢？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等到传出去了……那位速水堂的宋小姐名声便就更差了……毕竟先是亓官家的亓官楚辰，又是我们火雨山庄的大少爷……这克夫的名头是跑不掉了。”

　　林轩却开口道：“男人在外惹了人怨，却要把自己的不幸归咎到一个女孩儿身上，这又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