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腕凝霜雪》鹿酒渊

9、第九章 碧波亭

　　第九章碧波亭
　　听说那日顾明芳从祠堂回去，是两个丫鬟一起扶回去的。
　　明瑾想着自己还有两瓶上好的白玉珍珠膏，最是活血化瘀。想了想，还只怕顾明芳不识好人心，糟蹋了好东西，便叹了口气，继续看父亲的回信。
　　父亲的回信提了几笔他最近的状况，下面一笔却又转了方向，说自己前几日认识了一个南海的商人，从他那里收了枚难得的夜明珠，留着给明瑾照屋子。
　　明瑾边看边笑，父亲真要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了。便提笔写了回信，对昨日的风波避而不提，只说了祖母给了一副玉石的头面很是好看，听说是她年轻时的嫁妆。
　　绘春捧着个美人斛进来：“咱们府里碧波亭的荷花开得真是好，我摘了一支放在这斛里给姑娘顽。”
　　明瑾瞧着也是很好，亭亭玉立，心里生了些兴致，嘱咐绘春拿上纸笔，去碧波亭赏荷。
　　到了亭子，有一个守亭的丫鬟，见了她，忙行礼：“见过九姑娘。”
　　明瑾命她起身，那丫鬟便退到了一边。
　　正值夏季，荷叶婷婷，荷花出水，满湖翠绿中点缀着几点娇粉淡白。荷叶上尤滚着几滴晶莹的露珠，看着就忍不住想作一幅画。
　　明瑾就着一湖碧波，落笔纸上。
　　正画了一支荷叶，只见顾承瑞匆匆而来。
　　她愣了一下，便唤道：“见过堂哥。”
　　顾承瑞见她在此处，也怔了一下，随即笑道：“瑾妹妹怎么这样生分，从前都是喊我瑞哥哥的。”
　　明瑾便也笑道：“瑞哥哥着急着上哪去？”
　　顾承瑞却盯着她的画笑了：“想不到妹妹画技这样好，这出水的荷叶都被妹妹画活了。”
　　明瑾笑着摇头：“才勾了几笔呢，哥哥只是笑我。”
　　顾承瑞却是诚心诚意的夸赞，虽然这画比起祖父收藏的名人古画不算什么，却难得别致，何况是一个六岁的女童所画，便更令他惊奇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顾承瑞才道：“我是要去祖父那里寻一本书。前些日子夫子讲课时提到了一本书，叫《南斋心考》，我让小厮去寻，整个京城的书斋却都售罄了。我想着祖父那里兴许会有，便想去看看。”
　　明瑾沉吟一刻：“我依稀记得，我也有这本书。原是去岁买的，已经翻了两三遍，哥哥若不嫌弃，瑾儿可以借与哥哥。”
　　顾承瑞倒有几分意外的惊喜：“妹妹居然也有这本书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怕麻烦了瑾妹妹。”
　　明瑾微微一笑：“哪里？只是我在书上做了些批注，哥哥不要嫌弃才是。”
　　顾承瑞道：“妹妹帮了我该我感激才是，怎么敢嫌弃。”
　　明瑾扭头向绘春道：“你回去开我最顶上的书箱，左边第三本就是。翠云若在，叫她看看是不是这本。”
　　绘春应过。
　　顾承瑞笑道：“瑾妹妹当真是才女，又会作画又爱看书。”
　　明瑾抿唇一笑：“我哪里算才女了。天下有那样多出色的人，我不过学了些皮毛。”
　　顾承瑞失言道：“瑾妹妹的母亲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瑾妹妹自然也出色的。”
　　明瑾闻言怔住，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强笑道：“我比不上我母亲十分之一。”
　　顾承瑞自知失言，心下后悔之余，又忍不住对这个九妹妹多了些怜惜。他虽然有两个庶妹，但是顾明芳性情骄纵，顾明蓉又与他不亲近，实则没有太多的感情。如今这个九妹妹，生得冰雪聪明，又行事周全，身世也可怜，教他忍不住起了怜爱之情。
　　他心下一动，摸着明瑾的头笑道：“瑾妹妹莫要妄自菲薄，刚刚是我失言了。”说着看向明瑾道：“妹妹若愿意，从此只当我是你亲生的哥哥，如何？”
　　明瑾抬头笑道：“难道瑞哥哥不是我的哥哥不成？”
　　顾承瑞说道：“不一样。从此以后，我只当瑾妹妹是我嫡亲的妹妹。”
　　明瑾愣住了，片刻后微微一笑。
　　绘春抱着一本书来了：“见过姑娘，箱子有些高，我便费了些功夫。”
　　明瑾看过，笑着递与顾承瑞。
　　顾承瑞接过道：“我过几日便还你。”说着歉意一笑：“我还有些事情，这便告辞了。妹妹继续赏荷吧。”说着摸摸明瑾的头，转身匆匆去了。
　　明瑾摇头笑笑，仍旧执笔。
　　绘春笑道：“刚刚姑娘和大少爷有说有笑的。大少爷真是个和气的人。”
　　明瑾抬头：“怎么？你家姑娘我不和气？”
　　绘春道：“姑娘自然是和气的。满府里再找不出一个比姑娘还和气的人。”
　　明瑾看看四下无人，便笑道：“人多眼杂的地儿，不要多说。”
　　瞧着那荷花嫩生生的，明瑾想着祖母兴许看着心里也舒爽，便回头问绘春：“咱们还有什么好看的瓶子吗？”
　　绘春想了一会：“姑娘可是要配荷花？我记得咱们有个临汝窑的瓶子，衬这荷花正好。”
　　明瑾想了想：“也罢。”随即吩咐绘春取来瓶子，将荷花簪入瓶中：“咱们见祖母去。”
　　到了寿辉堂，老太太果然赞不绝口，只说自己心里烦闷，瞧着这竟爽朗了许多。明瑾想着或许是为了前日的缘故，便对着老太太撒了一回娇，哄得老太太笑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