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蝉夏鸣》迷途不归路

3、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陈南平很高，有点瘦，周莲平视的话只能看到他的蝴蝶骨。个子高的人腿都长，周莲跟他跟的有一点费劲。
　　“怎么就被人开了啊？”陈南平点了根烟。
　　这次他换了种手法，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最常见的夹法，没有那天的骚包。
　　“因为没成年。”周莲追上他，答道。
　　“还没成年？你多大啦？”陈南平有点惊讶。
　　“十六，下个月过十七。”周莲没看他，低头看路。
　　她真是不敢想象，她怎么就敢跟着一个只见了两面的混混就这么走了，这不像她。
　　“这么小。”陈南平一根手指头点着滤嘴，磕了磕烟灰。他完全忽略了他今年也刚十八。
　　“那饭店给你多少钱啊，肯定不多。”陈南平像个老油条一样。
　　“放假去，一天六十，管午晚饭。”周莲小心地看着陈南平，“一共给了一千四，多给了两百。”
　　“还真不多，前几天那多忙啊。你们那老板真是会算账。”陈南平笑，带点痞气。
　　“能有什么办法，我问了好几家，就他家要我来着。”周莲轻轻地抱怨道。
　　“不干了就不干了，多大点事啊。”陈南平晃晃悠悠，不着二六的走。
　　“诶对了，还没问呢叫什么名儿呢。”陈南平忽然想起来。
　　“周莲，口字周，莲花的莲。你呢？”
　　“陈南平。”
　　“哦。”
　　“就一个哦？打发我呢？”陈南平弹了周莲一个脑瓜崩。
　　“那我还能说什么啊。”周莲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陈南平保证，这绝对是这小丫头对他情绪最有波动的一次。
　　“一直跟我支棱张死人脸，我还以为你面瘫呢，原来不是啊。”陈南平逗她。
　　周莲面皮泛红，有些窘迫：“你才面瘫。”
　　“放屁，老子脸能变八百个样。我要是面瘫那全世界都成没表情的人了。”陈南平不屑道，一本正经的耍贫嘴。
　　周莲噗嗤一声笑了：“那你变一个我看看啊，我真的好久没看过变脸了。”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欠抽是不是。”陈南平挑着眉，把抽完的烟头扔地上，一脚踩灭，然后扭头看周莲。
　　“我可没有。”周莲故意不看他，眼睛灵动的转。
　　陈南平笑着低头走路，没再搭话。
　　他其实想问问周莲为什么宁愿蹲在饭店门口也不回家，但是想了想她那个赌钱还打人的爹，还是没有问出口。
　　“走，带你去个地方。”陈南平把手搭在周莲的肩上，半搂着她。
　　周莲忽然感觉到脸侧一阵风，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停在了她的肩膀前面。
　　她一下子就红了，轻轻的避让了这条胳膊一下，但是胳膊压她肩膀压的太实，没有躲过。
　　“啧，这还害羞呢。”陈南平吊儿郎当的说，但还是把胳膊放下来了，“你这么矮，我还嫌搭着不舒服呢。”
　　周莲不理他，悄悄往旁边让了半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陈南平虽然发现了，但是没再出声。他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就不回去和他们接着玩了。朋友挽留了他几句，也就随他去了。
　　陈南平带着周莲来到一家网吧。
　　周莲惊呆了。
　　他怎么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两个小时，要两台。记我卡上。”陈南平熟稔的开好电脑。
　　然后他回头，看见周莲还立在门口，细细的眉头微皱，杏眼不安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过来呀，愣着干什么。”陈南平走过来半搂着周莲往前走。
　　“我……我从来没进过这里……”周莲有些慌张，但又不能不随着陈南平的力道往前走。
　　再周莲的印象里，矿区至少有一半的不良少年都会聚集在网吧里，她平时都是绕着这种地方走的。
　　刺鼻的二手烟的味道，有些昏暗的灯光，一排排电脑屏幕印着一张张神情各异，却又略带麻木的年轻的脸，间歇夹杂着一些关于游戏的对话或者高喊，过道还扔了两个喝空的饮料瓶。
　　“没来过？正好，哥哥为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陈南平笑的邪里邪气。
　　“来，先给你建个号。”陈南平半个身子探过来，在周莲面前的电脑操作。
　　周莲后背紧紧贴着靠椅，不敢离他太近。但少年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洗发水和香皂的味道，不停的再往她鼻腔里飘。
　　这是属于陈南平的，独有的味道。
　　“起个名字吧，”陈南平坐直身子扭头问周莲，“想叫自己什么名字？”
　　“……不知道。”周莲有点懵，“还要给自己起名字的吗？”
　　“那不然呢？难不成把自己真名挂上去？那多没品啊。”陈南平笑话她，“要不叫南平是我爸爸？”
　　“呸，你给自己当爸爸吧。”周莲脸颊微红，气的不看他。
　　“反正我觉得挺好。”陈南平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不满意你就自己取一个。”
　　周莲想了想，“那就叫‘不过650不改名’。”
　　“这什么意思啊，650什么，网速啊。”陈南平照例贫嘴。
　　“650分，高考目标。”周莲解释说。
　　“嚯，这么高。”陈南平惊讶道，“你还是个好学生啊。那我现在的行为是不是正在摧残国家栋梁啊。”
　　“你知道就好。”周莲撇撇嘴，有点小骄傲。
　　“那你现在能考多少啊。”陈南平掏出烟盒
　　和打火机，点燃一根长白山，抽了一口，和周莲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骚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