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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圣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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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蛊毒
锣响了,今晚的戏堪称精彩绝伦。
那少年人身上诡异莫测的气场,像诱惑着三位渴望真相已久的少年,三人的目光却始终无法离开楼梯旁的那间雅室,萧风脑中飞速转动,孟子虞扭头,林无涯似乎也想到些什么,与孟子虞相视的目光,传递给对方的信息,不约雷同。
那眼神让孟子虞肯定心中猜想,也让他更加怀疑,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少年,就是鬼面圣手。
戏散去,“跟上。”
三人放开功夫,警惕性涌上心头,孟子虞又变成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树叶,林无涯瞬间调整好呼吸准备发力,萧风下意识攥了一下后背藏着的剑。
新月兴冲冲跑进后台,却不见程应歌。
小倌见着她来,“冷姑娘!今天刘老爷家千金满周岁,程老板一下场就被接走唱堂会去了,这呀,托我跟您说一声呢,您呐,也早回吧。”
新月撇撇嘴:“走了?!连个歇脚的功夫都没有,这嗓子身子,怎么受得了。”
“嗨,姑娘,梨园里头从小就这般,做这个行当的,只能这样,旁人瞧着苦,但自个得觉着乐,要不那么多年,哪能熬得过来呀,程老板说不动打心里高兴呢,有人爱听她唱,这是好事儿啊。”
“姑娘,您早回吧,炉上煎着甘草备着茶呢,程老板回来,就送去给她润嗓子,您甭操心。”
“月儿。”
新月回头,哥哥怀中抱着狐狸站在她身后,“我们先回去吧。”
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
新月认识的程应歌,四九天里也是一单薄身的马褂,立于清晨的树下,清瘦的背影独自在耍花枪,涮马鞭。
十三岁初次登场,梨园惊艳,是长达十年辛苦熬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选择的路,谁也不能替谁感同身受。
她转身随那身青衣离去。
一红衣,一青袍。
缓缓归,走过襄平最繁华的大街,渐至田园,牧童吹管笛,见着新月同她打招呼,“姐姐!”
“给你,我摘的橘子!”说着坐在牛背上,向新月扔去一个甜橘,身旁的青衣伸手去接,却没接到,正落在他怀里。
几户人家路过,一个老婆婆坐在院子外,红袍女子停下来,将小狐狸递给身后的青衣,“婆婆,现在觉得怎么样?胸口还疼吗?”
“没事啦,年纪大了,就是毛病多了”那夕阳下的阿婆和煦的笑,
“过会儿小蔡回来,您让他来我家,我给您再开副方子!”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新月几乎是吼着和老婆婆说话。
“大夫?”那红衣女子的身后,三个人跟的很紧。
再向前走,河边洗衣裳的陈家娘子,远远见着来人,便向她招手
“冷姑娘!”
“我家当家的染上了风寒,一会儿我带他去找您瞧瞧。”
“好!我就在家。”新月也向她挥手笑。
小村庄一片暮归的景象,炊烟渺渺。
再向前走,现出一小片竹林,紧挨竹林,有一处小宅子,两人进了宅子。
萧风,孟子虞,林无涯,闪进竹林,顺着竹子登上高处,将小院的风光一览无余。
朴素的小院,三间房子,院子里种着一颗梅树,一架草棚,棚下挂着许多通风的药材。
靠近宅子,一股浓重的药香味传来,孟子虞皱眉,仔细辨认过,其中没有冷香的味道。
不一会儿,一个小孩儿跑过来,是刚才在村口放牛的孩童,“姐姐,我来拿药来了!”
红衣女子迎出来将一包调配好的药方交给他,林无涯看的仔细,那女子没有要这孩子的银钱,孩童跑开,不一会儿再回来,衣裳兜着许多橘子,送来给那少女。
孩子刚走,陈家娘子扶着个壮汉走过来,那壮汉一边走一边咳,怕是那染了风寒的丈夫,红衣女子替他医治,一边与陈家娘子打趣,一边从棚下去药材,包扎好递给陈家娘子,推脱着不要银钱。
孟子虞,林无涯,萧风躲在竹林高处,看着小院中的一举一动,这女子会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
但三人心中还是有着很深的怀疑。
尤其那棵梅树,快要扎进孟子虞眼里,他不相信,他几乎确定,他甚至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抓住那烟雾般的鬼面圣手了。
这女子如果不是,那这男子就一定是鬼面圣手。
夜晚降临,小院升起炊烟。
孟子虞和林无涯,悄悄从竹子上落下,两人赶回襄平,将行装收拾,转回村落所在的镇子,寻最近的一家客栈住下。
萧风留在竹林监视。
小院,晚风静悄悄。
“哥哥,你在这儿陪月儿吗?”
“嗯,本就是来看你的。”
“可是他们已经盯上我了!”新月还是不放心。
“你不是总说害怕吗?一个人在这宅子里怎么睡得安生。”上官沉星换下外袍,淘米进锅,杭椒肉片,家常炒蛋,豆腐与青菜做汤。
上官家做菜,从来不能指望家中的两位女子,母亲阮阮做菜太恐怖,新月做菜太狠毒,两者相较,厨艺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父亲上官南阙是被一腔热爱蒙了心智,娘亲的恐怖料理他居然吃了十几年,一往如初,绝口称赞。
但上官沉星还小,要长身体的,做饭的重任还是回归了千星宫掌勺大厨的手上。
阮阮仍旧是不死心,频繁向掌勺大厨请教学习,上官沉星年幼跟在一边看,他都学会了,阮阮的厨艺还是一复一日呈现一种日薄西山的态势,这么多年算得上学会了,并且精进的菜肴只有一种,那就是月饼!
客居村宅,还是他下厨,略做几道小菜填饱肚子比较好。
河边挑水将蔬菜清洗干净,炉边,新月已经升起火,一阵霹雳啪吧之后,上官沉星一抹额头汗水,两菜一汤,香喷喷的米饭,简单的晚饭。
堂下,晚风习习,两人在院中,夜色下落座,就着月光。
上官沉星将肉片夹到新月碗里,熟练的伸手,拿过一边的空碗,盛了一碗热汤给她,这小孩儿,总像个长不大的娃娃。
吃起饭来,一点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米粒沾在嘴边,倒是吃的香甜,不一会儿米饭见了底,上官沉星知道她要喝汤的,一早吹凉了豆腐汤,她刚放下碗,勺子递到嘴边,新月一张嘴,就是一口微辣的豆腐汤。
还是哥哥做菜好吃!千星宫请来的扬州名厨也比不上的。
新月原本那点不情不愿被这简单的一顿饭给消化。
或许就是因为,自小没了家,也因为幼时那场风波,她的哥哥差点武功尽失,变成了一个废人,她怕离开他,怕离开千星宫。
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她明白,身为魔教,或许到最终,她,她和哥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晚风中,她不好好坐着,枕在上官沉星后背上,和他聊闲话,担心程应歌,华溪楼班主太过于黑心了,糕点铺子的冰皮糯米糕,苏式鲜肉饼,说来说去,还是个小吃货。
“明日,哥哥给你买。”
身后的人没了声音,再听,细微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睡着了。
村落的生活,寂静缓慢。
除了每日傍晚去看戏,就是接诊村子,临近村子的病人。
这座宅子,三个人已经监视了三天,但是孟子虞还是觉得异常,最异常的事情发生在第四天,那青袍的男子出门了。
按照他与红袍女子的对话,他要随商队出门。
林无涯前去跟踪,孟子虞和萧风留在竹林监视,村落紧挨着一座山,那红衣少女在男子离开后,背着箩筐上了山。
孟子虞轻功最好,跟着那少女上了山,才发现她上山并不是采药,只摘梅花,那山上有一片不大的梅林,孟子虞皱着眉头,梅花?
林无涯跟到襄平城中,那男子果真要随商队出城,一时之间,他寻不到机会混进商队,想要继续跟踪,林无涯想到一个好法子,信鸽传信回倒岳府,请父亲派商队来襄平,假装从事木材生意,暗中继续探查。
安排好一切,他目送商队出城,又匆匆赶回村庄。
第三日,收到倒岳府飞鸽传书,商队已经派出,昼夜奔驰赶赴襄平,不日便将到达。
第九天,那男子离开的第五日,少女采来的梅花已经堆成了小山,
第十天夜中,一股熟悉悠远的梅香传来,惊动了在竹林下休憩的孟子虞,几乎是那香气萦绕鼻尖的一瞬间他便惊醒!
这香气,他再嗅,全身每一寸都顷刻苏醒兴奋,是!就是这个香气!
他不会闻错,是冷香!
同时被惊醒的还有萧风和林无涯。
一整夜,香气越来越浓郁,仿佛万顷梅林融化在了这座小小的院子,天将亮时,那女子手中拿着两个小盒子,打着哈欠,从偏室里走出来,孟子虞视力极佳,那盒子他见过,在芳华斋,他们花了一袋金子,买了十五个一模一样的小盒子。
他兴奋极了,他没有判断错,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女子,就是鬼面圣手!
天将亮,室内烛光熄灭,三人却再无睡意。
日上三竿,院外有人在敲门,新月揉着眼睛起床,披着外衫前去开门,来者却不是村中看病的乡亲,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日光刺的她有点睁不开眼,门外站着的,是三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