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之夜》千阿

8、鬼门开（一）

　　三年后，清修堂内。
　　稽衍：“近日，登仙阁地界一小山有雪妖作祟，大雪封山，冻死逾百人。广寒仙师正在闭关，其门下弟子不敢轻举妄动，便传讯给我，我即日就要往登仙阁去，此去有段时日，门内事务由聿池你代为处理。”
　　莫兰尘：“是，师傅。”
　　稽衍：“还有一事，再过几日就要七月了，那丫头被我关禁闭的时间也快到了，下山巡游就带上她吧。”
　　莫兰尘：“夜巡时常碰到恶鬼作祟，我们尚且能应付，但她......”
　　稽衍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兰尘一眼，道：“吃点苦头，未尝不是件好事。”
　　莫兰尘闻言便缄口不再多言。
　　这件事情自然通过宋玉提前传到了姬兮月的耳朵里，姬兮月在高兴之余，又暗暗在心里扎起了莫兰尘的小人来。
　　七月初一日，林飞卿和另外两名弟子留守清风台，莫兰尘携林染、肖何、姬兮月等一行十六人前往广陵城外的苍浪亭，同地界内的其余小仙山的弟子会合，姬兮月眯着眼估算了下，今天到场的有百余号修士，阵仗果然大。人多之处，必然少不了相互之间作揖寒暄，作为清风台上的正统弟子，自然是比较受“青睐”的，姬兮月初来乍到，只能躲在几个师兄后面讪笑，只求他们不要搭理自己。
　　一修士见姬兮月穿着清风台的修道服，问道：：“这位道友面生的很，可是五年前清风台新收的弟子？”
　　姬兮月：“是是是，前辈好，前辈好。”
　　另一修士赞道：“果然又是个吸风饮露的空谷幽兰。”
　　这人夸一句，那人夸一句，姬兮月倒不觉得害羞，只是陪着笑，脸都要绷了，见林染、宋玉几个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遂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莫兰尘。
　　莫兰尘：“按以往行事便可，如应付不来，依旧以流萤火示之。”
　　姬兮月暗叹：“这大师兄居然良心未泯！”
　　众人分了五波，一波在广陵城内巡游，另外四波在城外的四方巡游，抽了签子，莫兰尘的手气也没谁了，签子上写着“城内”，正合了姬兮月的心意。
　　姬兮月一行人进了城，先是找了间客栈歇脚，客栈大堂内坐了个说书的老先生，抚尺声响，几人皆回头看了看。
　　“话说这温家小姐温宛，自五年前去了这清风台便没有了音讯，空留这叶家公子魂牵梦萦，前日行了这弱冠礼，竟还痴等佳人归，真真是可歌可泣啊。”
　　林染若有所思道：“兮月，我记得你也是广陵人氏吧。”
　　姬兮月有些心虚：“啊？是啊，怎么了？”
　　“随口问问罢了，只是觉得这广陵虽大，姬姓却比较少有。”林染云淡风轻地说完，就朝楼上走去，其余人也无甚在意，不痛不痒的就过去了。
　　莫兰尘要大家各自在房间休息，亥时集合，姬兮月自然是呆不住的，拉上宋玉到楼下喝酒听书，她的这些师兄师姐们，最大的长她一千岁，最小的也长她三百岁，但各个相貌看起来都是十几岁二十来往年纪，其中就宋玉是个爱弄鬼掉猴的，所以两人分外投缘，姬兮月与他自然也亲近许多。
　　“话说这冥府四鬼君之首是那阎冥府君，和西门外城隍庙里供的那尊一样，三身九头，青面獠牙，是位极悍的凶神......”
　　姬兮月刚坐下，一听那说书的如此讲，瞬间就坐不住了，拍桌而起，道：“你这老头，杜撰的都是些什么，你是见过那位鬼君还是怎么，你如何知道他三身九头，青面獠牙。”
　　老先生摸着胡子，道：“你这女娃娃生的模样倒好，怎得如此不知礼数，前人书里都是如此记载的，可知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宋玉清扯姬兮月的衣角，低声道：“诶哟，祖宗，你可小点声吧，等下惊动大师兄，怕是要直接遣你回清风台了，这听书，真真假假，何必认真呢？”
　　周围的食客都纷纷看向姬兮月，她意识到刚刚自己有些过激，瞬间面红耳赤。
　　这时背后传来林染的声音，如林籁结响，“先生博古，何不讲出太平策呢？”
　　这说书先生本被姬兮月呛得有些难堪，现见林染给了这么大的台阶下，赶忙抚尺一下，道：“得得得，广陵秘史太平策，不对知音不可谈，遇得公子谈几句，不与女娃费口舌.......”
　　姬兮月瘪着嘴坐下，猛地闷了口酒，一时间辣的眼泪都下来了，只是一个劲的咳嗽，她从未喝过酒，只是小时候背诗总是背到这东西，以为是个好东西，今日一尝，竟是着了古人的道了。
　　宋玉阴阳怪气道：“这酒可不是女娃娃能喝的。”
　　姬兮月：“宋玉！”
　　宋玉：“没大没小，叫师兄。”
　　姬兮月：“懒得理你。”
　　宋玉：“你说说你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了，人先生说的是阎冥府君，同你非亲非故的，给你气的。”
　　林染走到宋玉身旁坐下，倒了杯茶，推到姬兮月的面前，缓缓道：“冥府的阎冥府君确实不是那位先生说的那样三身九头，青面獠牙，五百年前我曾有幸见过一次，是个难得的人物。”
　　“圣经师兄，你比台上那老头儿博古多了！”姬兮月挑了挑眉，刚刚还愁云惨淡，转眼又是和风霁月，看得一旁的宋玉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到了晚上，各家各户早早闭了门户，熄了灯，道上异常地萧瑟冷清，进城的二十人里，又分了四拨，姬兮月自然是同莫兰尘、林染一道的。
　　莫兰尘：“若有异动，定要跟紧我们，不要落单。”
　　他虽没指名道姓，但定是跟她讲的，姬兮月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
　　忽然左侧的楼上传来一阵女人的呼救声，莫兰尘等人皆飞身上去查看，留姬兮月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他们一蹬脚就飞上去了，她一蹬脚就没用，正准备御剑上去时，见一年轻妇人抱着一小孩，扑倒在她脚边，梨花带雨，道“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姬兮月搀她起来，道：“夫人，发生了何事？”
　　妇人哭道：“刚小儿说是心痛甚，便倒地不起，现在手脚都青了，气也没了。”
　　姬兮月忙询问就近的医馆，带着妇人小孩，催剑过去。
　　下了地，说的那医馆竟是一个荒郊草屋，破落不堪，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她警觉地看向身侧，那妇人怀里哪里是孩子，竟是一棵带血的木桩，妇人的脸也逐渐狰狞起来，姬兮月想跑，但为时已晚，她顿觉四肢麻痹，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