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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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切仍是安如往常，起码在松华院内是如此。史薇薇一大早便找白莲说要先下手为强，但郦君瑾和如花正在外头嗑瓜子晒太阳，阵线难以突破。
“雪都化了她都不晓得冷？”史薇薇砰地关上窗，打了个哆嗦，跑回去炕炉边取暖去了。
“郦家小姐是练家子呢。”有时候白莲很疑惑，明明是个闹腾性子的史薇薇为何偏偏不爱习武呢？
“哼……”无话可说的史薇薇披上件貂皮大衣，“练家子又怎么地了，还不是小娃娃一个！我想好了，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白莲，如果此计得逞，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薇薇必胜，哦也！”
“……”
郦君瑾老早便让如花搬了把躺椅到院子里，阳光虽是和煦，但化雪后的刺骨湿寒还是让她很不舒服。“如花，再添一把火！”哼，不让她见到史金戈，那就耗着吧，谁都别想去见他！
“哎哟郦姐姐，一大清早地躺在这儿做什么呢？”露出个夸张笑容的史薇薇带着白莲出了门，见到裹得严严实实还拼命打哆嗦的郦君瑾，佯装大吃一惊道。
郦君瑾坐了起来，一口将瓜子壳吐到冒着火儿的枯枝堆里：“是薇薇呀，我正在这儿赏雪呢！你也一起来？”
火焰又高上几分，成为一道巨幕的火焰屏障在二人之间熊熊燃烧。一对针锋相对的主子，两个同样容貌惊人的婢女形成犄角对顶之势。
“难得这雪都被踩得灰不啦叽了郦姐姐还愿意欣赏，这品味，唉~”
主子讲话时下人是不得随意开口的，那厢正处于白热化阶段，而这厢的作战难度明显增大。实在看不下去如花那张惨绝人寰的脸的白莲备受打击地别过脸去，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但攻击无效的如花去毫无恼意，反而对自己的失败而忿忿，于是收起那么些同情心，专心看向史薇薇院子里栽的大片凋零不堪的茉莉花。
“薇薇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许久不曾去铅夫子那里了，功课倒是落下了不少。本小姐要去‘读书’了，不知郦姐姐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郦君瑾倒吸一口冷气，读书读书，她为了看兵书勉勉强强认了几个字，但那些之乎者也却实非她所长，亏得史薇薇能想出此毒计。她咬了咬牙：“当然，既然妹妹盛情相邀，姐姐自然不得推脱。而且妹妹也知道，姐姐就要和将军大人……所以正对那些风花雪月之诗大感兴趣呢！”
这话要是摆在寻常姑娘家是万万说不得的，哪有才有了点苗头就自顾自大添柴火的道理？但郦君瑾是谁呀，身出将门，又是郦家的独苗苗，即使偶尔口无遮拦，也没人能管的着她。这点她和史薇薇二人倒是相似。
“风花雪月？不不不，铅夫子怎么会教我那劳什子的诗呢？自然是《凌朝通史》、《西词鉴》、《伪朝故史》这样并不是所有人能见到，就算见到也非都可以看明白的书籍喽！”
凌国至今虽仅有四位皇帝，但一本《凌朝通史》足有两寸来厚，共分上下两卷四百八十七篇君臣史、长短史、内外史。而记载了九州大陆上历朝历代皇家之事的《伪朝故史》更是多达七册，每一本都与《凌朝通史》之厚度相当。至于《西词鉴》么，则是铅夫子千辛万苦收集来的孤本，宝贝着呢。
郦君瑾差点憋不住强撑已久的伪笑：“是吗？那么，能多了解一些我朝之史也是应该的。”
史薇薇叹了一声：“真是可惜了，今天夫子要讲的是《西词鉴》，由阿斯丢辟得乎！”《西词鉴》中的每篇每字虽是精妙无比，但几乎句句晦涩难懂，假字辟词处处可见。要一个唯独喜爱舞枪弄棒的女孩来说，若看到准会一个头两个大。
“铅夫子望名在外，我早想拜会一下了，今日既然有缘，还望妹妹引荐！”绝不松口，誓与敌人共存亡。
史薇薇给了她一个白眼，带着三人一同来到翰香院。
翰香院唯羽将军府东偏南处，铅夫子喜爱菊花，樟树林内外四周便种满了菊花，只是冬日的时候已凋得差不多了，只唯独留下阵阵余香，和几幅铅夫子所画的烂漫的菊花盛景。
铅夫子今年已有六十三岁，实算高寿的他生得满头华发，更有一下巴飘逸纤长的白须，此刻精神矍铄的他正拈着支狼毫笔在上好的宣纸上大肆挥舞，一幅白纸黑墨不算雪景的雪景图逐渐生成。
“夫子——”史薇薇从他身后跳上去，嬉笑着揪了揪铅夫子的花须，铅夫子手一抖，一滴墨汁落在了宣纸空白处，迅速向四周晕染开来，一幅妙图就这样被点花了。
“喔哟，小薇薇呀，你看你！唉！”铅夫子无奈地望着那渐渐定型的大黑圈，重重叹了口气。
“这雪都半融了有什么好画的！夫子，我今天来跟您学《西词鉴》了，还带了郦副将的千金来哦！”史薇薇夺过铅夫子手中的毛笔搁在桌上，挽着他的手臂来到郦君瑾面前。“喏，就是她！”
凌国皇帝视文武皆重，但这并不意味着底下官员与百姓就一定能和睦相处。两派在平日里互不搭理，但文人骨子里的自视清高让他们颇看不起目不识丁的武夫，武者同样看不惯只会耍嘴皮子的酸秀才，若在同一个问题上有了分歧，定然吵闹不休，且最后都会成为文优或武先的争论。铅夫子自然也不例外，看到有些拘束的郦姐姐时目光微显傲慢。
而从另一方面来看，同样身为将军之女的史薇薇能牢牢套住这位年事已高的老夫子，并与他如此亲密，也不是没有本事的。
“久仰铅夫子大名，今日有幸得见，适时君瑾之幸！”郦君瑾没忘了礼数，上前行礼道。
“哼……女孩子家的，首见便报上自己名字，不懂礼教！”铅夫子轻哼一声，郦君瑾如此懂礼貌，若是平日里他也不会如此挑刺儿，只是偶闻史薇薇并不喜欢这位郦小姐，因此对之不免存在偏见。
史薇薇得意地忘了郦君瑾一眼，推了推铅夫子：“夫子，快些讲课吧！”
……
郦君瑾面有微汗地看着手抄版本的《西词鉴》，听铅夫子和史薇薇二人绕口令似的念着拗口生僻的文章，吃力地跟在他们后面跟读，可她的念书声总是成为书堂之中的杂声。铅夫子握着竹尺在她桌上敲了两下：“不要分心！”这根基未免也太差了！
不信你不会知难而退！得闲的史薇薇偷笑着看了她一眼。可她显然低估了郦君瑾的毅力，一个时辰下来，虽被铅夫子数落了无数次，但她都恭恭谨谨地接受了。到后来就连铅夫子都不忍再多加责备，基础差点就差点吧，用功就好。
白莲站在门外，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在来人世之前，她的生命就如同白纸一张，直到风尘俗世的淡彩重墨在上面洋溢挥洒，才有了各色姿彩。她渐渐吸收着这世间的一切，朴实、高贵，单纯、心计，真心、假面，有意识地、无意识地，都映入了她的生命。
她并不讨厌郦君瑾，甚至有些佩服。因为她敢爱敢恨敢说敢当，有了目标后便会萌生无限的耐心想办法去触及它。虽然二人相识时间并不长，郦君瑾也不喜欢她，可白莲并不介意，因为她至今未曾真正融入过这个属于人类的世界，尤其在洪家三人相继去世后，更能在角落里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每个角色。
与她同样做观众的另有一人，浑合，不过显然那老妖怪的功力比她深厚许多，在尘间闯荡许久也是片叶不沾身，比如上次见到那道士就自顾自地跑路了。不像她，明明想躲开，却还是不小心会被卷入一些小漩涡。
但她所见的舞台上的人并不包括某人，自第一眼后她再没让自己的视线接近过如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二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