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青菱菩萨

18、第二十四-二十五章

　　史薇薇气呼呼地大步走在通往松华院的小路上，身后跟着满面倦容的白莲。而郦君瑾则正毫不吃力地跟在后头不远处，她身后的是从郦府带来的贴身婢女。
　　很好地继承了母亲“肥水不流外人田”思想的史薇薇自从与郦君瑾扛上开始就明着暗着极力挤兑着她。想当她大嫂？没门儿！但嫂嫂之位的空缺总是得补上的，谁来当好呢？当她左瞄右瞥的目光探测到白莲身上时，双眼顿时一亮！凌国皇族本是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之后虽有所被中原风气同化，但自开国以来便一直保持着开放的民风，嫁过人的女子均可再嫁。白莲既然成过亲，定然是有持家经验的，加之是个绝色大美人，又与她相熟。嫂子之位，舍她其谁？于是她便谋算着让大哥带上白莲一块儿去，好趁机培养一下二人感情，可这郦君瑾竟然提出要住到自己家来，更可恶的是还要与她住一个院子！
　　郦君瑾跟在史薇薇身后，前面人却忽然驻下脚步，回过头来面无表情道：“郦君瑾，可否麻烦你下次带个稍微养眼的丫头过来？”
　　总算扳回一局的史薇薇从怀里掏出西域进来的银镜看到里边郦君瑾和她的婢女“如花”一脸吃屎的表情，大大偷乐了一把。
　　（如花啊，某星星电影里常以挖鼻造型出现的某只？）

　　“白莲啊白莲，比赛已经提前，决战现在开始！你可一定要努力啊，我挺你！”一派指点江山之势的史薇薇沉声道。灌输是绝对要的，洗脑是无差别的！
　　郦君瑾住进松华院厢间已有一个时辰了，她几次想出门去找未来的夫君都被史薇薇不冷不热地拦了下来，而史薇薇想带着白莲去哪里，同样也会被郦君瑾找到借口紧紧跟随。暂时拼了个平局的双方在各自的屋内密谋。
　　白莲瞄了眼史薇薇，不管怎样，不关她事。
　　许久未见有什么动静的史薇薇不确定地回过头，满腔沸腾瞬间熄灭，彻彻底底。白莲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磕着脑袋立在那里。她重重拍了下桌面，站起来道：“你怎么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呢！史府第一夫人的宝座绝不能让郦君瑾那丫头霸了去，从今天起我会动员府里所有人支持你做我大嫂，给你打气！”
　　大嫂？？白莲一下清醒：“又要成亲？”
　　见史薇薇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白莲差点崩溃，缩了缩：“我表！”
　　“为毛不愿意？”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她竟然不要？
　　“会饿肚子。”记忆犹新的不止这个，还有口臭、汗臭、腋臭。
　　显然曲解了白莲意思的史薇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会？只要你进了将军府大门，大家绝不会亏待你，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怎么会饿肚子？”
　　白莲还是摇摇头，与大牛成亲那日的阴影仍深深扎根在心头。
　　史薇薇眨了眨眼：“也是，洪大牛刚刚……咳，不过可以等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再成亲的嘛，加上大哥凯旋而归，双喜临门，冲冲喜多好！”她似乎从未想过史金戈是否会在哪天落败。
　　见白莲还是一脸不情愿，史薇薇重重捶了下桌子：“你要怎么样才肯嫁给我哥嘛！”
　　“我要吃饭！”
　　……好吧。无话可说的史薇薇抽着脸喊来采曳，让她跑趟厨房去通知他们做点好吃的带来，采曳疑惑地看了看白莲，“是”了一声便去找厨子大叔了。
　　“采曳妹子，你这是去哪儿啊？”如花抠着鼻孔眼儿凑过去问道。
　　采曳干笑着往前挪快一步：“去厨房给小姐要吃的呢。”
　　“你们小姐经常在这个时候吃？”如花再凑近了一点。
　　“不是啊……”这大冬天的寒毛就是容易倒竖。
　　“那她会不会是给那个叫白莲的丫头叫的？”如花终于拔出了许久浸在屎堆中的食指，弹指一挥，一粒黑色可疑物体消失在花坛中。
　　头皮乍起的采曳僵硬着点点头：“也许吧……”
　　“唉，我也正看着那丫头不爽呢，仗着一张稍微比我漂亮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脸蛋就攀上了贴身侍女这样的好位子，真是太可恶了！”如花若无其事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接着那根罪恶的食指再次探入鼻中。
　　……你哪来的那么多**好抠？
　　努力让如花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采曳继续点点头：“呵呵……是啊是啊……”眼见着前头就是厨房了，她一头钻了进去，拍拍正忙活着的厨子大叔：“厨子大叔，小姐说要吃饭，你给准备点儿，晚些我带过去！”
　　“这……小姐早晨不是刚刚用过早膳吗？”不过主子的话就是命令，他指了指门旁的几盘菜又道，“那里有些刚做好的菜，尽管端去吧！”
　　“哎好，谢厨子大叔了啊！”采曳把菜一盘盘凡在红木食盒内，低下头远远绕着如花走过，却不巧见着了地上不知何时多出的几粒黑色小豆。
　　神呐，谁来救救她脆弱不堪的神经？备受打击的采曳心理一下子阴暗起来。
　　如花的指甲在某片树叶上刮了刮，那原已发黄的树叶承载不了身上突然多出来的某物的重量，直直坠地。“要不要教训她一下？在这菜里加些料子？”
　　鼻屎？
　　“加些巴豆怎样？这样不容易闹出大事，又可以让那丫头尝尝苦头！”
　　采曳犹疑了下，点点头。
　　于是采曳负责警戒，如花负责往内添料。
　　“大功告成！”如花兴奋地喊了声。
　　采曳回过去蹲下身往里一看，拨了拨每个菜盘上一颗颗硬梆梆的绿色物体：“这是生的巴豆？”
　　“要用熟的吗？书上没说哎。”
　　“……这样真的可行吗？”
　　“效果应该大致雷同吧。”

　　白莲抓着筷子望着满眼的绿色菜肴，抬头看向史薇薇：“小姐，今天我们过巴豆节吗？”为什么这五盘菜上堆满了滑溜溜好性感的生豆？
　　“不清楚，也许是厨房新推出的特色菜吧。”虽然绿色在冰冷严寒的冬日里显得尤为可爱，但不论是谁，当他看到满桌绿豆的时候也会望而生畏。
　　“那真是太幸福了。”

　　一餐过后，满脑子回荡的都是生巴豆在嘴里碎裂的“嘎嘣”声的白莲轰然倒在史薇薇床上睡了过去。
　　听到小姐命令进来收拾碗筷的采曳见到此景差点没尖叫出声——她千辛万苦才铺整齐的床铺啊!不过史薇薇在这里她是绝不敢放肆的，只得咬牙切齿地把只留了干净底儿的菜盘收好出去了。
　　中午很快便到了，采曳跑来喊她去正厅用午膳，见白莲仍安然躺在床上，暗骂如花巴豆不顶用。大约思考了一个时辰下一步该如何做的史薇薇看了看熟睡的白莲，带着采曳一块出了门。正巧郦君瑾从屋里开门出来，二人都撇过头去轻哼一声一前一后往正厅走去。
　　谁都没发现躺在床上的白莲面色忽青忽紫。

　　郦君瑾粉着小脸坐在史金戈身边默默吃饭，偶尔夹一块肉放到史金戈碗里，头便更低了，再没有半分与史薇薇在一起时的浑身竖刺。史无伤对谁人来做儿媳本就不是很在意，况且他与郦副将也算老相识了，对这桩婚事也是乐见其成，当然，就算不是郦君瑾，他也同样没所谓，一切夫人做主就好。
　　倒是史金戈整个人都变得很不自在，自己夹的和郦君瑾夹的同样是出自同一锅的肉，但她夹过来的那块他怎么看怎么别扭，便将它晾在碗的另一端不予处理。
　　“金戈，这不是你喜欢吃的熟牛肉吗，怎么不吃？”秦洛矽咽下口菜，有意无意道。
　　在桌下的左手拼命握紧，史金戈整张脸绷啊绷，终于不可抗拒地成为了一个平面，他机械地夹起那块早在冷风中变凉的熟牛肉，咀嚼、咽下。
　　秦洛矽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恹恹不食的女儿，疑惑地看了看她身后的采曳。感受到夫人目光的采曳惊了惊，无辜地摇摇头。秦洛矽再看向史无伤，得到的答复依然是摇头。这丫头怎么了？
　　史薇薇的意识还停留在那场巴豆盛宴中，现在看什么都是满眼绿，听什么都是满耳脆。
　　当将军府的午餐时间陷入诡异气氛中的时候，府里的下人们再次出现了阵阵慌乱，几位主子闻声出屋，所见到的竟又是天空刺向地面的金光，这次的方向确实在史薇薇的松华院，而且光芒更盛！
　　难道真的是她！秦洛矽心思急转，这芥微道长离开未有多久，她竟再次……若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府里绝对不能再将她留下！“采曳，保护好小姐，别让她乱跑！……金戈！金戈！”
　　史金戈早已飞速往松华院跑去。
　　史薇薇喜欢曲径通幽别有洞天的效果，因此松华院内各种树木的排列都是参差不齐的，通往外头的路径也仅有一条九转十八弯的羊肠小道，致使风速而奔的史金戈几次都差点撞到树上。当他第一个赶到院内的时候，却见一身暗金色鎏金绸袍的浑合正站在院中央的一个小铁桶旁望天。
　　“浑合？”这不是正正经经说要消失几天的人吗？
　　“嘿，金戈，午安！”浑合收回视线，笑着朝史金戈打了个招呼。
　　……午安？“你在松华院做什么？”
　　“放烟花呢，嗯，不错不错，挺好看的。”
　　大白天的放烟花？算了，这人的情趣向来如此特别。无话可说的史金戈往内看了看：“里面没人吧？”
　　“可能有吧，我没看。”浑合移开眼光向他后边招了招手，“伯父伯母，好久不见！”
　　才一天而已。
　　“浑合，你在薇薇的住处……做什么？”史无伤问道。听这问话的口气，史金戈与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浑合的真正身份近二十年来他们从未猜透，但他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特别是如银河长的风流韵史却是每天勒紧裤腰过日子的苦巴巴小百姓永远都学不来的，这个人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查也查不到。但他自小与金戈一块长大，对二人也都孝敬，夫妇二人对他还是放心的。不过他这是在胡来些什么？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在西域经商，春节快要到了，几日前他回来凌国，顺便从那里带了些与东土大不相同的烟花。昨日我出去就是找他去了。但这烟花许是经过太多颠簸，就这样自个儿蹦出来了。原本还想在今晚让伯父伯母欣赏一番的，唉~”
　　夫妇二人听后思绪万千，反而理不出头绪来驳他的话，考虑到后面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没心思再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几日发生的怪事已然太多了，再闹下去恐怕整个陇城都会不太平，或许还会闹到京城……再者春节也快到了，皇上在这时候催史金戈出发，显然已是有人对史家极为不满，若再生事端，史家纵使不怕，但也不想再惹上一身麻烦。
　　秦洛矽往史薇薇屋里看了眼，但大门紧闭未见到什么，也就暂时作罢。
　　“既是浑合的好意，伯父伯母自然是心领了，不过也不可惜，方才我和老爷以及府里下人都看到了，很美。相信若是在夜晚，定会吸引更多人，是么？”秦洛矽语气中满含只有懂的人才能明白的警告之意，看向浑合。
　　“是的，伯母。”浑合笑着打了个揖道。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史无伤轻轻拍了拍秦洛矽的手背，她却莫名地安下心来，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秦洛矽收回视线，回望众人：“好了好了，没事都散了吧，别把草地都踏平了，灰灰的雪水多难看！”难得夫人开了个玩笑，却把众人难住了，就这么条小径，还不给踏草坪？这得排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金戈，你不走？”浑合挥开折扇笑望史金戈道。
　　“你不必再瞒我，我已知道她是妖怪。”史金戈淡淡道。
　　“是么，这丫头真是太不小心了，啧啧。”
　　……也只有他会在这时候还惦记着把责任全卸到别人身上。
　　二人进房时狐七七正高竖着她那条大尾巴在印花被褥上踏来踏去，一见浑合进门便大喊起来：“这只笨莲妖还没醒呢，真是傻妖有傻福，才两日功夫呢，她的修为又……呃？”两只狐狸眼定格在史金戈身上，眨了眨眼，“吱——”
　　浑合眼角跳了跳，史金戈更是面部抽搐，都穿帮了这狐狸还吱什么？
　　【某经注：巴豆者，泻寒积，通关窍者也。】……
　　白莲的意识正处于一片混沌之中，无伤无忧，无喜无悲，只有一阵微微熟悉的暖意紧紧包围，将她一口口吞噬。当这边的白莲完全消失时，另一个世界中的她正悄然转醒……
　　“白莲——”听到动静的狐七七往白莲身上扑去。
　　“白莲——”
　　狐七七双耳猛地竖起，听到史薇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想转个方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浑合抬腿一脚踹在她屁/股上，狐七七毫无悬念地折向飞入床底，心有不忿，却还是乖乖收起了大尾巴。
　　“哎？大哥，浑合哥哥，你们也在哦？”门一下被推开，大老远过来的史薇薇挣脱了采曳，来不及歇口气，便看到眉毛纠结的史金戈和一派风流的浑合立在自己房内。她眼珠子一转，好机会呀！于是一把将浑合拖出了门：“浑合哥哥，我跟你说呀，昨天晚上我们都看见……”
　　声音渐渐远去，屋里只剩下史金戈一人，还有两只妖怪。
　　“没事吧？”自家的婢女竟是神话中才有的妖怪，而自己竟一丝怯意也无，不可谓不是件怪事，史金戈对此只能心中苦笑。
　　白莲眨眨眼，点头。
　　“你要跟我出战？”
　　点点头，摇摇头。……她是被逼的。
　　“那好好休息。”无语的史金戈拉门而出，幸好白莲没郦君瑾那么麻烦，带上也无所谓了。
　　敢情白莲在他眼里就是团空气。
　　史金戈出去了，白莲瘪了瘪嘴，从床上一跃而起。伸展全身，经过改造的骨骼发出清脆的劈啪声。筋骨舒展的确舒服，不过这声音为什么跟干嚼巴豆似的。

　　

作者有话说

　　= =，偷懒了几天，抱抱抱抱抱……歉……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