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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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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铃并没带他们去太远的地方,不到三分钟就来到一栋普普通通的住宅楼,在其中一间屋前降落。此时已深夜,也没什么人看见。菲铃上去就狂按门铃,待得门一打开,二话不说便扑上去,反正上好美型豆腐不吃白不吃:“荧,好久不见!”
黯魍沉默地看着她扑上去抱住开门的男子,再一细看,那男子双瞳湛蓝无限,一头月光色的长发如梦似幻,在夜风中轻轻飘舞,如夜色妖精般优美醉人。
没等他开口问,菲铃已回头解释:“荧是菲镜表哥的守护神,表哥死后宫阿姨全面封锁住关于荧的消息,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黯魍才没空多管他们姚家的八卦呢,本来就阴森的黑瞳又收细三分,威胁道:“姚菲玲……”
他声音不大,却特别地沉,几乎成魔,便是真的妖魔鬼怪听到都要吓得掉头就溜。菲铃掏掏耳朵,翻白眼:“知道了,把菲旋放到沙发上吧。”
荧还不太明白具体情况,可也嗅到一股遮挡不住的浓重血腥味,不用多问,立即让黯魍将手里的菲旋抱进屋。黯魍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孩子轻放下,荧微蹙秀眉,忙蹲在一旁,将手掌平放在菲旋的伤口上方。
气流旋转,连热度也在旋转,奇异的力量从那只温柔的掌心蔓延出来。
“别担心,除了守护神和死人外,不管多重伤的人类,荧都可以治好。”
如特意安慰黯魍,菲铃站在他身侧轻道。可黯魍一动不动,那双比夜色更漆黑的双瞳,自始至终,只看得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直到看见菲旋惨白的面色逐渐恢复红润,左肩上的伤口不仅止住了出血,还奇迹般逐渐愈合起来,他才真的相信——这孩子不会死了。
他深呼口气,闭上眼,便似连灵魂都终于归还回来。
“没事了,别担心。”荧微笑着起身,也许因为耗费了过多力量,险些就要站不稳,幸好旁边的宣晴扶了他一把。没顾及过自己的疲累,他忙抬起比湖水还湛蓝无限的双瞳解释:“身体上的伤是全治好了,但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很伤元气,需要再调养一些时候,很快就会彻底恢复。”
黯魍仍阴沉沉地望着沙发上呼吸均匀的菲旋,好似很多东西在他心头百转千回,又好像什么都没存在过,自始至终,他不过就是一个除了黑暗阴冷外什么都没有的诅咒师罢了,即使面容再清秀,穿着再干净简单,也不会改变魂魄的颜色。
他凝视菲旋许久,姚菲铃似乎跟他说了什么,那个叫荧的守护神似乎也在说什么,可他一句都没听见。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异常得激烈跳动着,叫他莫名地也变得怪异起来。
暗魍走到沙发旁,弯下身,靠近菲旋的面庞。
他仿佛只是睡着了,呼吸细长均匀,包子般的小睡脸特别地单纯天真,不知在做什么梦,又是否连在梦里也是孤独得只会抱腿缩在角落呢?
反正,终归都再与他无关。
黯魍目光微闪,打开书包,从里面抓出一个被捆成棕子似的疯狗布偶,连菲铃也吓了一大跳:“比比?”
黯魍的目光始终只钉在菲旋的睡脸上,一秒都没移过。他右手结一手势,嘴里微吟,顿时捆着布偶的藤蔓全松了。
“混蛋!混球!混帐!你这可恶透顶的诅咒师,居然把我捆了足足两个星期!这份屈辱就是用你一生都无法偿还!你还害得我主人险些没命,你……你你你你你!我咬死你,咬死你!往死里咬!”
疯狗就是疯狗,名不虚传,一得自由立即冲着黯魍的右手死咬烂啃,毫不留情,充分发挥重度精神病患者该有暴力倾向,张开满嘴尖牙不要命地狂咬。
哼哼哼,这种诅咒师的混蛋,咬死了最好!我咬,我死命咬……耶?他都不痛吗?怎么没反应?莫非它咬得太轻了?不可能呀,一个个窟窿都冒血柱了呀……
可黯魍依然看都不看它一眼,仍低头凝望着菲旋的睡脸。好似这么简单的一个睡梦表情,就比这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东西加起来还珍贵,连一秒都不舍得离开。
比比疑惑地望望黯魍,咬一咬,再望一望黯魍,再咬一咬……哇噻,这诅咒师没长神经呀?!都咬得这么狠了还不痛?!切,搞得它都没兴致再咬了……
正撇嘴,那只被它咬得千疮百孔的右手突然一把抓住它的脑袋!干什么?要把它提到哪里去?莫非又要捆成棕子塞书包?不要呀,好不容易放疯,居然只有这么十分钟?早知道真应该抓紧时间把他的手都咬下来!
比比死命挣扎,但黯魍并没把它塞回进书包,而是轻轻放到菲旋的左肩处,贴着他的面颊放下。
“以后,保护好你的主人,就算是意外也不要再被人抓去了。”
黯魍淡淡道,收起目光,转身朝外走去,突然摸到书包里还有什么,拿出来一看,竟是下午买的那盒蛋挞。可惜情急之下被他随手扔进书包,又一直奔波,别说不热不香,都早挤成碎烂。他望着一盒子不成样的蛋挞,挑选了好半会儿,最后拿出一个外型上相对比较完整、烂得最少的,轻轻放在菲旋松软的右手手心上。
这样就好了。
他是诅咒师,这孩子是生命师,自古以来对立的两个家族,能力全然相反的两种人。
总归,他消失比较好。
总好过……看到这孩子死去……
菲旋什么能力都没有,个性自闭又孤冷,也不适合做姚家的当家,将来只需静静在姚家过着只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便足够。哪里都不去,只活在自己能接受的小生活内,才是他需要的幸福。
而他自己,最后会死在自己的诅咒里,这副破烂不堪的躯体,不过是迟早而已。
既然如此,趁现在,才两个星期,大家都还没陷入。
就都埋葬了吧。
黯魍转身要离开,荧突然抬起手臂挡在他面前。黯魍微蹙眉睫,没有说话,可眉心的黑暗却比语言更阴冷慑人,不料荧丝毫不惧,反而轻轻拉起他的右手,看到那个只用纱布胡乱缠绕的包扎:“你受的伤,并不比菲旋少呢。稍等一会儿好吗?我休息一下就可以帮你治疗。”
黯魍眯细双眼,冷冷抽回自己的手:“没这必要,不必多此一举。”
“小魍魍,荧只是一片好意,只要是活人他都可以医治……”
黯魍扭过头,阴冷冷地瞪着姚菲玲,骤然打断她的话:“加上上次的,我欠你的,一定会还你。”
菲铃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无奈笑道:“你也想太多了,我上次虽说过那种话,不过眼睁睁看着菲旋死去我也做不到呀,毕竟他也是我的小堂弟。”
黯魍冷笑:“小堂弟……是吗?”
菲铃心里微惊,可还没来得及细想,黯魍已快步出了屋子,消失得极快。她回头望着沙发上的菲旋,突然有些忐忑不安。
不会的,不可能的……
莫非——黯魍早已经发现菲旋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