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蛟在渊》烬芒

14、第14章

　　翌日一早，戚潇对秦三秋说：“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
　　秦三秋不赞同道：“白天虽然没有活尸，但万一又碰上昨天那样的人你应付得过来？”
　　戚潇道：“活尸之地，哪来这么多修道之人。我就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
　　秦三秋只能不情不愿地留在房子里。
　　戚潇推开门，街上还是空荡荡的，他将神识延伸，邻里街坊一片死寂，一个人都没有。突然他眼神一定，地上有干涸的血迹，一路延伸，似乎是重伤之人留下的。
　　他沿着血迹一路探寻，走到深巷中的一户人家门口，那门还敞开着。
　　这时他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谈话声：“怎么办，师姐不见了。”
　　一人呼吸略为粗重，道：“冷静。”
　　“我怎么冷静，你受了伤，师姐又失踪了，我们会不会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别胡思乱想，先向师傅传讯，禀明这里的情况，我们都低估了这里的情况。”
　　“然后呢？我们去哪里找师姐？”
　　“等。师姐有保命的手段，应该不会出大事。”
　　“谁！”乐情将灵气化作一道锥刺，往门口刺去。
　　戚潇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道攻击，怕两人误会，他赶紧出声道：“我，戚潇。”
　　宜辛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下来，随后讶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走。”
　　戚潇摇摇头道：“我担心你们，所以跟过来了，我还有一个同伴。”
　　乐情皱着眉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戚潇没有与他们继续这个话题，看向躺在地上的乐情道：“你受伤了？”
　　宜辛闻言愤愤道：“是！昨日我们遇到另一帮人，他们说既然是同道中人不如一起行动，可以互相保障，结果遇到了活尸，他们就想把我们当诱饵，拖住活尸，自己离开。乐情就是被他们偷袭伤到的！”
　　戚潇闻言一看，果然，乐情的腹部晕出大块血迹，应该是被偷袭到了腹部。
　　宜辛道：“就是因为他们，我们才和师姐分开了。师姐为我们断后，让我们先走，后来我们再传讯给师姐就石沉大海了。”
　　戚潇思考了半晌道：“那几个人可是有人使暗器，有人使剑，总共四人？”
　　宜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也碰到他们了？”
　　戚潇颔首：“嗯，不过他们最终自食恶果。”
　　宜辛道：“活该！”
　　戚潇道：“不如你们到我那里去，还能彼此照应下。而且，你们在屋外留下的血迹太明显了，很容易出事。”
　　宜辛看了看乐情，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将他扶起来，两人跟在戚潇身后回到了戚潇的住处。
　　戚潇推门而入，发现床榻上空空。
　　秦三秋不见了。
　　宜辛环顾了下四周，将乐情扶上床，道：“你不是说还有个同伴？”
　　戚潇沉声道：“他不见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挣扎和打斗的痕迹。
　　他是自己走的。
　　这个念头闪过，戚潇眼里情绪莫辨。
　　宜辛知情识趣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你去找他吧。我们两个互相照应不会有问题。”
　　戚潇看了他们一眼，道：“如果遇到危险，保命要紧。”
　　乐情虽然受了伤，但是还是冷静可靠，他道：“放心，你也小心。”
　　戚潇不知道秦三秋会去哪里，他的脚还伤着，应该走不远。重要的是，他绝不可能是因为丢下自己而离开，蛟丹还在他这里，秦三秋就不会真正离开。
　　“原来你在这里。”秦三秋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戚潇猛地转身，见他有些吃力地靠在巷口，颦着眉道：“你怎么出来了？”
　　秦三秋不甚在意道：“你出来这么久，还没回来，我不放心，所以出来找你了。”
　　“我以为你回去昨天的客栈，所以就去那里找了，结果没找到你，却找到了点线索。”
　　戚潇道：“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该出来，你根本都没有恢复。”
　　秦三秋道：“这点伤，看着唬人而已，我受过比这更重的伤。”
　　秦三秋也不等戚潇说话，径自向他一瘸一拐地走来，道：“你不想知道客栈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吗？”
　　戚潇道：“有话直说。”
　　秦三秋越过他，见戚潇没有跟上来，他回过头道：“说不清楚，你过来看了就知道了，跟上。”
　　于是戚潇只能跟上秦三秋，往客栈走去。
　　昨天这里才经历了一场恶战，今天只看到大堂地板和墙壁上溅上了大片的鲜血。至于昨天那四人到底去了哪里，不用深究都知道。
　　秦三秋到了大堂回过头看着戚潇道：“你觉得客栈里的伙计真的能在活尸的重重攻击下活下来，为什么偏偏是他活下来了。还有，他为什么不逃？”
　　秦三秋的几个问题接连抛向戚潇，让他回顾起当时的情景。
　　伙计如果真的从活尸的围攻中活了侥幸活了下来，何苦死守着这间客栈，一个白天的时间，足够他跑出玉安县。
　　“你想说什么？”
　　秦三秋道：“和我去他所谓的地窖看看。”
　　秦三秋率先转身往后厨走去，打开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窄小的楼梯直通地下。地窖里散发着一股长期不通风的闷臭味，秦三秋像是没有闻到一样，率先走了下去。
　　戚潇若有所思地看着走在前方的秦三秋，也缓步跟了进去。
　　等他走下去后，小门在他身后关闭，他泰然自若地跟着走在前方的秦三秋，毫无惊慌之色。
　　秦三秋一直往前走，似乎在黑暗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突然他停下了，背对着戚潇道：“到了，就是这里。”
　　随着他话音落下，昏暗的地窖通道两侧燃起了幽幽灯火，不仅没有将地窖照亮，反而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秦三秋背对着他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戚潇道：“没什么好惊讶的。”
　　秦三秋转过了身，双眼猩红，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戚潇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一开始。”
　　“秦三秋”闻言笑了出声：“真是敏锐。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今天就要和他死在这里了，不过也算死得其所。”刚说完这句话，“秦三秋”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脸上神色狰狞，眼睛忽金忽红。
　　秦三秋手上青筋暴起，喝道：“给我滚出来！”
　　一阵黑色的浓雾从他身体内升起飘出，秦三秋有些脱力地喘气，靠在石壁上。
　　戚潇快步走到他身边，向他输入了一些灵力，抚平他体内混乱的气息。
　　秦三秋仰着头靠在石壁上，一手抓住戚潇的手臂，他伸长的脖颈在在明灭的光影下延伸出令人着迷的的力度感和曲线，他闭着眼睛，喉结上下动了动，像是在忍耐疼痛的感觉。
　　当时他在房子里等戚潇回来，有人推开了门，是昨天那位老者。秦三秋不像戚潇，他很是警惕，刚要摸出鞭子，老者诡异一笑，化作一种黑雾，猛然钻进了秦三秋体内。
　　秦三秋本就受了伤，伤口处的魔气也没有拔除干净，被老者钻了空子，一下子控制了身体。秦三秋感觉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黑雾想要利用他把戚潇也勾引过来的时候，秦三秋感觉到了蛟丹，一下子脑中清明。
　　戚潇看向一旁的黑雾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雾一阵扭曲变形后，幻化出了一位老者的模样，正是那日敲门寻子的老人。
　　他笑道：“老朽乃是魔君坐下的喜灭老人。”
　　老者笑起来时居然还能在脸上找到几分慈祥的影子，仿佛真的在与秦三秋、戚潇闲话家常一般。
　　戚潇肯定道：“客栈伙计也是你。”
　　喜灭老人承认了。
　　他似乎也不担心秦三秋缓过气会和戚潇两人联手，很有闲心道：“玉安县早已成为活尸之县，可是这些普通人远远不够，只有像你们这样的修士，血肉灵气四溢，才是上好滋养魔气的肥料。”
　　戚潇道：“魔气从何而来？我记得魔界的通道早已被关闭了。”
　　喜灭老人眸中精光一闪，道：“你的问题太多了，是想要套出更多的消息吗？倒是很狡猾。”
　　戚潇冷静道：“我只是对你们的所作所为感到唾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通了两界通道，偷鸡摸狗地拿普通人下手。”
　　“你懂什么！”喜灭老人一改之前的慈祥面目，厉声斥道。
　　“魔君，是伟大的先导者！他在带领我们往正确的路途上走，这些人，不过是实现伟业途中无足轻重的牺牲。他们应该感到荣幸，为魔君的大业贡献他们微不足道的力量！”喜灭老人提到魔君脸上满是崇拜之色，对戚潇用偷鸡摸狗一词来形容很是不满。
　　他举起双手，面色激动道：“魔气，现在只要再吞噬你们，就能进入下一个形态。而你们，都将成为伟大魔君的助力，成为开创新历史的功臣，魔君的伟业，将造福千秋万代！”
　　秦三秋终于缓过了气，看着喜灭老人一副疯魔的样子，嘲讽了一句：“看到他有你这样的下属，我就知道所谓的伟业可能离夭折也不远了。”
　　喜灭老人转过头，用阴冷的眼神看着秦三秋道：“你对魔君如此不敬，该罚。就拿你第一个祭给魔气。”
　　秦三秋闻言脸色一冷：“还没到你对我叫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