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
秦三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刚要坐起身，被脚上的疼痛刺得一顿。
“别动。”戚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还是在流血，只不过现在是断断续续。”如果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秦三秋会因为失血过多被慢慢耗死。
秦三秋看了看自己的脚，把蛟尾幻化了出来，尾巴根部鳞片翻起，被活尸撕咬抓挠的地方泛着黑气，魔气让伤口变得麻痒，秦三秋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移向伤口，手指控制不住的动了动。
很想抓。
戚潇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按住了他的手道：“忍住，我现在帮你拔除魔气。”
他将灵力缓缓覆盖在秦三秋的伤口上，然后慢慢渗透进去，企图将魔气挤出去。但是魔气却不是这么好消除的。感觉到灵气的注入，魔气开始活跃了起来，仿佛沸腾的黑水，在伤口中翻滚。
秦三秋脸色一白，太阳穴突突地跳，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感觉到伤口被撕裂了，好像有手一下一下地挖着他的皮肉。
戚潇看了他惨白的脸色，一手轻柔地抚摸在秦三秋的蛟尾上，给予他安慰，另一边却加大灵气的输入，要将魔气彻底拔除。
手下的蛟鳞触感细腻，滑而冰凉，似乎上好的玉石，让人忍不住摩挲。
秦三秋被温热的手掌一盖，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甩了甩蛟尾，感觉仿佛有电流从手掌覆盖的地方生出，一股股地窜上天灵盖。
“别乱动。”戚潇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秦三秋刚想瞪眼，魔气和灵力拉扯争斗间又波及到了伤口，让他一下子乖顺了下来。
渐渐地，伤口不再流血，只是还是看着及其狰狞。
戚潇看了看他的伤口道：“魔气很顽固，以后每天我都要帮你用灵力疏导，直到魔气被彻底拔除。”
秦三秋不置可否，收起了他的尾巴，这时才有功夫注意到他们待的地方，这间房间摆设简单，桌椅上蒙了一层薄灰。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间屋子房门没有锁，又没人应，看你情况不太好，就借住一下。”戚潇道。
“看屋子里的摆设和留下的东西，主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秦三秋对于有了落脚的地方还是很满意的，于是道：“现在不用担心半夜里有活尸闯进来了。”
“你安心养伤……”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哆，哆，哆。
“有人吗？”
秦三秋和戚潇对视了一眼，戚潇起身按住秦三秋肩膀道：“我去看看。”
戚潇用神识探查，发现门外只有一个人。
敲门声缓慢有节奏，力道却不大。
戚潇在门后问道：“是谁？”
“太好了，居然还有人。”那声音苍老，但是难掩喜悦的情绪。
戚潇缓缓打开了门，果然看见门外驻足着一位老者。他须发皆白，背有些佝偻，手上拄着拐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看见戚潇显然很激动，道：“总算见着一个大活人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戚潇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梭巡，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老人，就轻易让他进了门。之前四人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现下的情况更应该谨慎。
于是他用身体挡住了门，道：“老丈不是这里人？”
那老人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来探亲的。”
“探亲？”
“说来惭愧，我小儿子天生反骨，为了个女人与家中闹的不和，于是带着那个女人搬出了原本的地方，离家出走。这么多年来，我与他赌气，不曾来看过他一眼。”老丈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后悔自己的狠心。
“这次听乡里人说，玉安县爆发了瘟疫，毕竟是亲生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怎么放心他在这里，万一染了瘟疫怎么办！”老丈说到伤心处，眼眶微微湿润，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心痛悔恨。
“可……谁知道，我鸡鸣时出发，走到这里，却发现整座县城都空了。”老丈对萧瑟的街景感到迷惑惶恐，忍不住求助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儿子他们呢？这里的人呢？我敲了这么多门，没有一个人回应。”
面对老人接连提出的问题，戚潇冷静道：“你的儿子不在这里，我们也只是借住此处而已。这个县的人不是病死了，就是往周边逃难了，也许他已经提前搬走了。”
老人似乎因为只在县上看见了这么一个活人，对此格外惶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儿子……我儿子还活着吗？”
老人哽咽着，拄着木杖，萧瑟秋风里，一双浑浊的双眼流下泪水，显得格外令人心酸。
戚潇道：“老丈，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不安全，你一个老人家很容易感染瘟疫。”
“我已经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哪还在乎什么生死，我就是放不下我的小儿子，要是不知道他生死，我死了都不瞑目啊！”
戚潇抿着唇，片刻后道：“抱歉，我无能为力。”
老人摇着头道：“不……不，都是我自己种下的因啊……”
他恳求地看向戚潇道：“我能不能看一眼他住的地方，就一眼。”
他颤颤巍巍地想要向戚潇跪下，被戚潇拦住了。
戚潇道：“老丈不必如此，请进来吧。”
老人进了屋子，对躺在床上的秦三秋点了点头。环顾起整间屋子。
房屋里早就没什么东西了，老丈却好像能透过屋子的桌椅床铺看见小儿子生活的点点滴滴，一时老泪纵横。
“真的多谢这位小友。”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背更加驼了。
他道：“叨扰了，我这就去邻近的村县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老人知道儿子活着的几率不大，看这死寂的街道和县城，这么说不过给自己一个念想。
他不再言语，向戚潇摆摆手，便蹒跚离去了。
“这谁？”秦三秋问道。
“一个普通人，寻子心切的父亲。”
秦三秋听了便没什么兴趣地转开了话题，他道：“接下去怎么办。”
戚潇道：“这里活尸这么多，不知道是不是整个县都被感染了，一定是哪里有魔气的源头，才会在短短时间内扩散的如此快。”
“所以我们要去找源头？”
“是，如果不把源头消灭了，魔气会附在活尸身上，驱使他们去找活人，修真者还能够自自保，普通人就难说了。到时候魔气会扩散的越来越多，更难以解决。”
秦三秋正视了这个问题，尤其是魔气一直阻止伤口的愈合，他可不想最后被腐蚀的只剩一堆骨架。
“过两天，晚上出去看看，哪里活尸聚集最多，也许就八九不离十了。”
戚潇却摇摇头：“魔气虽是催生活尸的罪魁祸首，但不代表活尸就会自发往魔气的地方聚集。”
“那怎么办？”
戚潇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叹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晚上，秦三秋和戚潇两人分别打坐。秦三秋却感觉到伤口发痒，他悄悄变出了蛟尾，将尾巴盘到身前，准备抓一抓，结果身边的戚潇闭着眼睛直接按住了他的尾巴。
秦三秋就是想乘戚潇打坐的时候抓一下的，他忍了一个白天了，每次想抓的时候都被戚潇制止了。可是实在是太痒了，越想越痒，所以才想抓一下缓解一下痒意。
结果没想到还是被戚潇发现了。
秦三秋忍不住有些气急：“我就抓一下，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
他的尾巴焦躁不安地在戚潇的手掌下摆动着，戚潇却不为所动道：“如果你想伤口烂掉，留下疤痕，就去抓。”
秦三秋向来爱惜自己鳞片，有时候还会嫌弃人摸上去太软了，哪像他有光滑的鳞片，坚硬又有光泽。听戚潇这么一说他又把手缩了回去，但是整个人却烦躁不堪。
他脸上甚至带出了暴躁不安表情，戚潇睁眼看了他一眼道：“别被魔气影响了。”
“到了晚上魔气会更活跃，你可能受到了影响。”
秦三秋知道了这点并没有改善情况，他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他皱着眉忍耐道：“可是我静不下心打坐。”
烛火摇曳间，戚潇的每一根眼睫都分毫毕现，屋外的世界静谧无声，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这方小小空间里。
秦三秋的眼瞳化为了竖瞳，猛然靠近戚潇，他眯着眼睛有些不满道：“你为什么能静下心打坐。”
戚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被魔气影响。”
秦三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毫无理由的情绪，他道：“不行，我不能打坐，你也不许打坐。”
他的眼睛梭巡在戚潇的脸上，以前没有发现这废物长得还不错，他的目光撞上了戚潇的眼睛。视线落入一片无垠宽广的大海中，深而包容，在他的眼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在他的眼里。
秦三秋猛然一震，清醒过来，退后拉开了距离。
他再看过去时，只看到了戚潇低垂的眼帘，掩住了所有情绪。这一刻，秦三秋看着墙上两人交错的影，心竟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