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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你可知魂飞魄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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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一景盛夏

      润玉一路皱眉回了璇玑宫,想到小姑娘苦涩的笑着说出的那番话,微微拧眉。
      她这一行,受的伤终是重了些。

      他深知那种只要活着便好的妥协,也知那种不敢妄想的无奈,可是,他并不希望她如此淡然。
      可他希望她如何呢?

      自她出现,他想锦觅的次数越发少了,整日担心她闯祸受伤,自她失踪,守护锦觅更像是尽一个未婚夫的职责,脑中全是小姑娘的身影。
      得知她这一生经历了什么,便越发放不下。

      转身,扫到一抹红色。
      坐起身,掀开枕头,一根红绳系成结,下面压着一封信,信封正面整整齐齐写着润玉收。
      是某个小姑娘的字迹。

      翻过,背面封口处长尖凝固着一团蜡滴,被雕刻成心形。
      他被这个新奇的信封和蜡滴提起了兴趣。

      尽管小心的拆封,还是没能避免将粉色的心弄碎了,他惋惜的将刮下的蜡滴装进一个小盒子后,将信封打开,里面的纸也被折成了心形,他找了许久才发现解开的方法,幸而这次没有将这颗心弄破。

      展开,明显可以看出小姑娘用心写了这封信——
      “大龙:
      月下仙人说他不掌神仙的姻缘,红线大约是没用的,那如果我把他门前的姻缘树上的红绸全部摘下来,写上玉萝和润玉喜结连理,会不会有用呢?

      大龙,我喜欢你,
      就像天河里闪烁群星,密密麻麻一望无垠;
      我喜欢你,
      就像彩虹桥下的瀑布,源源不断一泻千里;
      我喜欢你,
      像不问归期的疾风,疾驰八万里。”

      看着工整的俳句,润玉弯起眉眼,禁不住摇头,小姑娘文采还不错。

      “你总是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嘴上虽不说,心里其实很孤寂吧。
      如今,你有我了,以后用膳,修炼,看书,就寝,我都会陪着你,一直到你觉得烦了,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读书少,会写的字也少,为了写这封信,我已经换了八张纸,问了十几个人,不过,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写在纸上更好。
      三日后戌时,我在布星台等你。

      嗷,对了,在这之前,我要去把埋在姻缘树下的酒挖出来,这是我第一次酿酒,不知道成功还是失败。

      你说,如果这酒酿成了,起个什么名字呢?我本想原料是凤凰花,就叫凤凰醉,可我不喜欢那只火凤凰,我的第一坛酒,还是慎重点好。

      你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起个名字总归不难吧,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名字你来起,希望到时你能带着新名字来赴约。

      Ps:虽然红线没用,你也别还给月下仙人,让我图个心理安慰也行,拜托了orz
      ——玉萝(梦)留”

      看完这一封稀奇古怪还附带错别字的情书,润玉睡意散了大半,索性起身,行至矮几旁给自己倒了杯酒,目光盯着手中的红线拇指摩挲着,眸光清润如水。

      按照信末留下的时间,三日后正是锦觅下凡历劫的那日。
      据云祇所说,玉玲铛是在临渊台发现的,所以她应该是从那里坠下界。
      估算着年龄,她大概也是那日下的凡间。

      那中间两日她又去哪里了?
      临渊台危险重重,即使是上仙,掉下去也会折去一身修为,她一个刚刚化形的魇兽,没有魂飞魄散实属幸运。

      可是,她为何会去临渊台呢?又是如何掉下去的?
      润玉想不明白。

      *
      此时,使者行宫。
      一道黑影匆匆而入。

      “奇鸢的蛊毒又发作了,公主在何处?”
      一白一绿一红三道身影安静坐着,充耳未闻。

      手捧着白瓷茶盏,水雾透过杯盖飘飘扬扬升起,三人一副安静享乐的模样,好不惬意。

      “公主失踪了,你们一点都不着急吗?”祸斗不可思议的看着冷静端坐着的三人,“难道你们忘了族长交代的话了吗?”

      闻言,云祇施施然放下茶盏,嘴角勾笑,如果忽视掉他眼梢的狠厉,倒不失为魅惑众生的妖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现在才着急?”

      天禄的酒窝也消失不见,娃娃脸上满是冷凝,斜眼道:“是啊,公主从临渊台跳下去这么久,你现在才来问她去哪儿了,这不应该问你自己吗?我们将整个天界一处不落的寻找公主时,你又在何处?”

      祸斗变了脸色:“什么意思?这些日子我一直在人间寻找公主的下落。”

      珊瑚端着茶水,轻轻吹了一口,云淡风轻道:“天禄凭着玉玦前日才得知玉萝不在天界,你又是如何得知她在人间,我知你形似犬,竟不知,你嗅觉也如同犬一样灵敏?”

      “既然你知道她在凡间,又为何不找到她,护着她?她在凡间受尽苦难的时候,你在何处?”

      祸斗自知失言,垂下头不敢搭话。

      珊瑚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鼠仙为何‘畏罪自杀’,你可知?”
      祸斗震惊抬头。

      珊瑚彻底冷了声调:“你明知道她是为改天命而来,却让一切恢复正轨,到底居心何在?”
      祸斗低头,嗫喏着半响憋不出一个字。

      “那临渊台,让先花神五内俱焚,而玉萝,她才化成人形几日?你就让她去跳?”珊瑚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压抑着怒气,骨节攥得发白,用尽全力才压抑着想动手的冲动。
      “似乎忘了族长的话的人是你!”

      祸斗再也坚持不住,扑通跪下,脸色难看,伏低身子,全然不敢抬头。

      “如今,她仙根尽毁,灵力尽散,我没去找你,你倒是主动回来了?”
      珊瑚冷笑,踱着步子行至祸斗面前,朝着祸斗肩膀狠踹一脚,爆吼道:“我实在没想到,背叛她的竟然是你!”

      当初还是他把祸斗推荐给玉萝,告诉她可以信任。
      每每思及此,他便后悔不已。

      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功力,祸斗被踹出两丈远,侧躺着吐出一口血,遂即站起身,看着殿内的三人苦笑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兽族如何覆灭,你们都失去了什么?”

      舌尖舔过口腔内壁,血腥刺得他一双眼眸瞪得发红,眉心的火系符文越发灿烂,一身黑衣,将他浑身肃杀的冷气全然释放,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笑得邪肆无比。

      “你们忘了夫诸如何死的,梦姬如何死的,千千万万的兽族是如何死的,”他伸出食指,狠戳自己的头骨,一字一句,狠厉非常。
      “这里,没忘!”

      提到这两个名字,三人俱是沉默,珊瑚一身的怒气散了大半。
      他踉跄后退几步,转过身,半响后,言语间带了几分淡然:“呵,忘记如何,记得又如何?”

      “你!”祸斗怒目而视。

      珊瑚坐回原位,双目浮空:“你忘了如今的大荒如何安宁祥和,你忘了孩子们是如何快乐成长,你忘了我们是永远杀不死的一族,却唯独记得,势不两立的仇恨,呵。”

      听到这一声冷笑,祸斗彻底失控:“难道不应该吗?他们杀我同族,灭我亲友,我们没死绝就应该感谢他们?”

      珊瑚轻笑,转头,四目相对,语气轻而缓:“你有一腔怒火,我们何尝不是?可是,后辈就应该活在仇恨中吗?复仇,是困住人心的囚笼。
      哎,看来此番觉醒,并未让你长进,除了一如既往的只会拼命,再不会别的。我只知道,如果历史重演,兽族只会重蹈覆辙。”

      “而我要做的,就是相信我们的公主,相信她能够给我们带来太平盛世。”

      祸斗已然听不进去,看着不为所动的三人,连道了三个好字,捂着受伤的肩膀步步后退。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们要做正义之士,那就由我来做坏人好了,总归我不像你们,什么都能原谅,我祸斗,生来就只知道血债血偿,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他最后凝视了三人一眼,转身离去。

      *
      润玉离开后不久,秦潼来传话,说王上召见圣女。
      不凑巧,锦觅和羌活出门听书,早已离了北苑山庄。

      秦潼抿了抿嘴,丢下一句“等圣女回来我再来”,便离开了。

      看他慌张离开,玉萝茫然。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羌活一个人回来了,看着心情不大好。

      玉萝也不敢问熠王召见圣女有什么事情。

      不过,没等太久,当夜幕降临。
      便揭晓了答案。

      锦觅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再次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玉萝疑惑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摸不着头脑。
      时间已经晚了,不知道圣女吃饭了没有,她去给她端些点心备着好了。

      当她走到厨房,听见几个宫女闲聊。

      “一庭苑的凤凰灯?”
      “听说还是王上亲手做的!”
      “这圣女真是好福气。”
      ……

      凤凰灯?王上?亲手?圣女?
      玉萝满腹疑问,送点心的路上绕去了正殿,看着满园通红,她被震撼了。
      爱一人到何种地步,才会为她做到这般田地?

      只见层层叠叠的凤凰灯挂了一院子,如果这是熠王亲手做的,该花了多少功夫?
      玉萝有些为难,此事,要不要告诉润玉?

      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可是,如果熠王和圣女凑成一对,是不是就代表,她有机会了?

      *
      最终玉萝决定隐瞒此事,不让润玉知晓。
      这么做,虽然有些自私,但是,她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就一次。

      因心里揣了件事,沉甸甸的,比第一次偷东西时的负罪感还重,内心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脑子昏昏沉沉,做事也无法集中。

      在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后,她决定放自己半天假,出宫抓些药。
      如今这身子越发娇气了,仅仅吹了些风,就受了风寒。
      而圣女自顾不暇,她不便去打扰。

      按照医官诊断取了药,往回走,出来透了风,鼻子通了些气,舒服了一些。
      看着时辰尚早,她便慢慢踱着,顺便想些事情。

      不知道润玉的鹿找到了没有,这又是几天没见了,他不是说自己是散仙吗,散仙也忙吗?
      若是他知道熠王给锦觅做凤凰灯的事情,责怪她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办?

      现在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
      玉萝被撞得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连忙低头:“对不起对不起!”

      可那人不依不饶:“你知道你撞的是谁吗?一句到不起就行了?我们郡主金枝玉叶,若是有什么闪失,你身家性命都不够赔的……”
      “行了。”一道温柔女声喝止跋扈的女子。

      玉萝抬头,面前正是南平侯独女穗禾郡主,曾在熠王那里见过一面。
      她连忙准备下跪:“惊了郡主,是小人不对,还请郡主原谅。”

      穗禾拦住她的动作,柔声道:“无碍,是我这丫鬟小题大做了,玉萝姑娘,你这是出来帮圣女买东西吗?”

      “谢过郡主,郡主雅谅。”她微微颔首表示尊重,随即提起药包:“不是的,这是我给自己抓的,前日下雨吹了点风,似乎染了风寒。”

      话落,只见先前斥责她的婢女微微后退了一小步,穗禾郡主看了她一眼,笑着开口:“我有一事要拜托玉萝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玉萝茫然,不知这郡主有何意图。

      两人进了最近的一间茶楼,落座后,穗禾郡主屏退了左右,给倒了杯茶递给她:“听说你是表哥派去圣女身边的。”

      玉萝惶恐接过,低声道:“多谢郡主。”

      不知这郡主卖的什么关子,她不过是圣女身边伺候的小丫头,还不如羌活亲近,能帮她什么,但还是缓缓点头:“是的,熠王告诉小人,伺候好郡主有赏。”

      闻言,穗禾郡主从侧旁提起一个绿底银纹布袋,放到她面前:“不知我这些银两可够玉萝姑娘帮我杀了锦觅?”

      玉萝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撒了一半,她连忙将杯子搁下,伏在地上:“郡主,小人奉熠王之命,要保护好圣女,这……谋害之事,小人、小人实在做不来。”

      让她杀了锦觅?
      先不说熠王会不会杀了她,她要如何向润玉交代。

      见她怯懦可欺的模样,对方勾唇一笑,眼神不复方才那般柔和:“不知玉萝姑娘,可认识一个叫润玉的人?”

      润玉?
      她抬起头,看到穗禾眼底的嘲讽,便知中计了。

      可润玉向来来无影去无踪,除了锦觅和她,没人知道有这么个人。
      她又是如何得知?

      似乎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穗禾没有等她回答,再次问道:“那……玉萝姑娘,可知道灭灵箭?”

      灭灵箭?
      什么东西?

      穗禾掩饰着眼底的讥讽,拍了拍掌,围帘后出现一道黑影,珠帘微动,一身黑衣半张脸被银色面具遮着的男子出现在面前。
      玉萝一瞬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男子手中攥着一根箭矢,不卑不亢的向穗禾抱拳行礼:“公主。”

      穗禾冷哼一声表示知道,继而转头看向玉萝:“他手中的就是灭灵箭,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无论仙魔灵力多么高强,一箭就以使其魂飞魄散,若是有人不小心触及箭镞,就会化成一滩血水。”

      玉萝心惊胆战的看着那根黑色的箭矢,形状很特别,箭镞突出,通体萦绕着一股黑烟,还有一丝血腥气。
      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穗禾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情,温声道:“你可知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
      玉萝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那根箭矢的身上,她总觉得,有什么画面一闪而逝。

      “魂飞魄散就是,入不了轮回,再也无法转生。”

      穗禾勾起艳丽的笑容,眸中是极致的温和,语气却是极致的狠厉:“你说,要是不小心射中了润玉,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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