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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不堪回首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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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
文/一景盛夏
近日听羌活说,她和圣女打算回圣医族,折子已经递了上去,就等批复。
虽然王上尚未给出批复结果,但是羌活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玉萝在一旁帮忙,暗自舒了一口气。
又想起穗禾郡主前日说的话。
“我可以给玉萝姑娘几天时间考虑,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女子脸上笑意吟吟,可是眸中的狠厉也是真的,蛇蝎女人,不过如此。
如果圣女离开,对穗禾郡主没了威胁,应该就不用做决定了吧?
背叛圣女,她做不出,更何况伤及她性命。
多年行乞,教会她最多的就是义气和尊重生命。
即使是蝼蚁,也有活着的资格。
更何况润玉……
哎,玉萝忍不住叹了口气,心口微微苦涩。
收拾完东西,看着天色尚早,玉萝想起上次抓的几副药煎完了。
趁着无事便出宫了一趟。
抓好药,离开药房,刚走几步,有一个粉衣的女子上前搭话:“姑娘我看你灵台清净,气质不凡,有几分仙缘。”
她撇了撇嘴角,这种招数她早八辈子就用烂了,摆了摆手就要绕过离开。
见她绕开要走,那女子快步拦在她面前:“你身边有一位神仙,我想,你口袋里装的东西也绝非凡品。”
她立刻停下脚步,捂着口袋,目光凶狠的看着对方。
女子眸中一股魅色,唇色殷红,瞳孔也有些发红,身段婀娜有致,十指纤长细腻如葱根,眉心一点火红的图案,看不出来是什么,只觉得张牙舞爪的展开,举手投足一股诡异的气息。
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很容易把人吸进去,万劫不复。
手心的鳞片微微发烫,她恍然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你是什么人?”
女子勾唇一笑,避而不答:“你口袋里的东西是一片龙鳞,而且还是龙的逆鳞,世上只此一片,传闻龙浑身只有咽喉下一寸有一片月牙状的逆鳞,触之必怒,拔之必死。想必送你此物的人,很是在乎你。”
“至于你身边的那位神仙,他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散仙。”
话说一半,留些悬念,女子饱含深意的看着玉萝。
见她提到润玉,玉萝立刻警戒起来,后退了半步:“你到底是何人,我可曾见过你?”
女子掩唇轻笑,纤细的嗓音听着有些胆寒,她妖娆的踱步,绕着她转了两圈,打量着:“我们见过,不过也可以说没见过,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你。”
女子说话遮遮掩掩,脸上的笑意令人不快,玉萝莫名心生烦躁,浑身发冷,她不再听女子胡说八道:“我有要事,要先走了,再见。”
她匆匆迈着步子,背后传来一声呼喊:“他近日要遭一劫,你也不在意吗?”
虽未指明,但是玉萝知道她说的是谁,停下脚步,转身。
女子缓缓上前:“他有一位继母,从小苛责严惩他,虽说他是庶出,但唯恐他心生异心抢夺嫡子之位……”
“他不是那样的人。”玉萝打断她。
润玉绝对不是那种会主动争抢的人,不知为何,她坚信这一道理。
“但是别人不那样认为。”
女子怜悯的看着她:“你应该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
玉萝沉默了。
女子轻笑,递给她一颗漆黑的珠子:“见你我有缘,我将它赠于你,它会在危难中帮你。”
玉萝接过那颗泛着黑雾的珠子,总觉得有些熟悉,它的漆黑不是本身的样子,似乎里面包含了什么东西,凑近了看,似乎还在缓缓流动。
见她盯着珠子出神,女子微微一笑:“好了,有缘再会。”
说完,便消失不见。
*
又过了两日,羌活不再提离开的事情,终日神色不安,圣女也心不在焉。
问了秦潼将军才知道,熠王不打算放人,铁定了心想让圣女当熠王后,正想法子让圣女摆脱圣女的身份,使其不受终身不嫁的族规约束。
玉萝皱眉。
穗禾郡主意在熠王,本就欲将圣女除之而后快,如今恐怕是更不会收手了。
“请问,是玉萝姑娘吗?”
一个橙衣宫女进来,十分面生。
她迟疑点头。
“这是穗禾郡主让我交给你的东西。”宫女从袖中掏出一包东西,“郡主说,玉萝姑娘是个聪明人,知道孰轻孰重。”
玉萝接过东西,让宫女走了,看了手书,她再也站不稳,跌坐在凳子上。
原来,所有人都是神仙,只她一人是凡人,润玉对锦觅好,是因为锦觅是他的未婚妻,看着熠王对锦觅好他也能够忍气吞声,是因为熠王是他的兄弟。
她们此生历劫,命数尽了便各自归位。
原来,这一切只是神仙们的一场游戏啊……
她就像一个误闯阵法的凡人,不知从何时起就被搅入这场混乱中。
信中写了太多的不知真假的秘密,玉萝看着看着,一个邪恶的念头突然涌了上来。
*
“玉萝你在煎药啊?风寒还没好吗?”
羌活端着箩筐进来,看她蹲在炉子旁正在生火,询问道。
玉萝盯着逐渐燃起的火焰,心不在焉的点头:“啊?嗯,是的,不知为何这次竟然喝了几副药都没管用。”
羌活将箩筐放上架子,端着搁置在一旁的药罐放在旁边的火炉上。
“要不要让锦觅给你诊治一下?”
玉萝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好奇:“你这是?”
“嗷……这个……这个是给锦觅特制的补药,她前日照顾熠王受了不少苦,还生了一次病,我给她补补。”羌活神色不自然。
玉萝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各自忙碌着。
玉萝盯着药罐上升腾的热气,神思飘远。
她没想到,穗禾郡主势力竟如此庞大,竟然还派了人在暗中监视她。
除了按照药方熬药,为了确保她没有偷梁换柱,还让她把每日的药渣送过去。
可是药煎好,又该如何?
“玉萝,你帮我看着火候,我出去一下。”羌活看了一眼火势,又添了几根柴,拍了拍手就出去了。
她眼尾一扫,羌活的那罐药和她的无甚区别。
说是出去一下,半响未回来,玉萝盯着两罐药,心砰砰狂跳。
倏尔想起那封信。
“既然你们都是神仙,那就各自归位好了。”
*
一连数日,穗禾召见她。
“我吩咐给你的药可给她喝了?”
玉萝掩唇轻咳两声,点头:“一顿不落。”
穗禾满意点头,又交代了几句,放行。
出了门,胸腔内一股沉闷的咳意再次袭来。
不知为何,近日身体困乏的很,精神不济,脸色也不大好,她靠在躺椅上,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珠子,举过头顶,珠子透过光,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缓慢翻涌的黑雾。
“近日你身体怎么这么虚弱?风寒严重了?”羌活给她端了杯茶水进来,“锦觅说让你养着,你的药在哪里,我去给你煎上。”
玉萝咳了两声:“无事,不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能这么快好,不用担心。”
羌活提起药包,见她神色还不错,安慰道:“锦觅那边有我,你好好养病,上次跟你说不要将药放凉了喝,你偏不听,热的喝了发一身汗就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玉萝笑着催促她离开。
待羌活走后,玉萝望着窗外的景色,嘴角微勾,还是将熠王给锦觅做凤凰灯的事情告诉润玉吧,整日看着喜欢的人和兄弟亲近,该有多难受?
有喜欢的人,就应该主动争取啊!
哎,凡人的命啊……
想到自己的处境,玉萝又是一阵叹息,有些缘分终究是强求不来吗?
胡思乱想着,困意袭来,不一会儿,沉沉睡去。
只是她刚睡着,门口就出现了一袭白衣。
润玉好久没见她,见她睡着,睡颜恬静,嘴角勾笑,估计在做什么美梦。
轻轻帮她盖上披风,撩过遮面的发丝,静静凝视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他答应水神要去看看锦觅。
可推开门,一院子的火红的凤凰灯,他顿了步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有气愤,有不甘,有怒火,有无力,除此之外,竟还有一丝丝释然?
他尚未来得及去思量这份释然究竟从何而来,就被人打断了。
“大殿,近日你下凡的次数有些频繁啊。”
听得轻浮的声音,转头:“彦佑?正好,我也有事问你。”
彦佑敛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轻浮,将扇子一合:“你想知道答案,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
玉萝这一觉睡得有些久,被羌活摇醒的时候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她梦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一只鹿,跟着一个一身白衣的背影,一前一后地走着,一人一鹿坐在水潭边看着星子,玩水,又跟着白衣去了一个布满星星的地方……
可她怎么也没能看清那人的脸,不过她猜测是润玉,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润玉时常一身白衣。
不过,他的鹿还挺好看的。
她还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梦中的润玉红着眼眶哭的十分可怜,一身戎装眼眸发绿残酷清冷……
喝了药,她慢慢回忆梦里的点滴,忽而,怀中又有一丝暖意。
是龙鳞在发光。
按照那个神秘女子所说,他如何得来的这一片龙鳞呢?
鳞片在手心发烫,越来越灼热。
她微凉的指尖轻触,一股暖意涌入。
盈盈白光,无尽柔软。
不一会儿,这片莹白的龙鳞开始泛红光,从四周逐渐漫入,从心底生出些许寒意。
玉萝心突然猛烈的纠痛,心神不安的厉害。
她望着恢复如常的鳞片,颤抖着指尖,按照润玉教的夹着鳞片,双手相合画出一个小圆,继而张开手画出一个大圆,口中默念口诀。
睁开眼,无人,鳞片也毫无反应。
玉萝看着鳞片,叹了口气。
“失效了?”
一声轻咳,玉萝连忙转身,润玉坐在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脸上郁色一片,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身影孤寂清冷。
“润玉?”
她低声呼唤了一声。
对面的人动作一顿,抬起头:“你叫我来有何事?”
语气带了些寒意,嗓音还有些颤抖。
玉萝连忙起身,将鳞片收好,坐在他面前,许久未见,眸中布满了迫切和思念。
润玉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挡了她的眼睛:“若是无事,我就走了。”
虽是一瞬,玉萝还是看到了他濡湿的睫毛和微红的眼眶。
伸手压下他的手,只觉着他身上寒凉刺骨,他似乎本就温度低于常人,可是现在冰的让人心底发寒。
她小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润玉不着痕迹将手缩回,喝了一口热茶,顿了顿才道:“无事。”
“是不是你继母欺负你了?”
此言一出,润玉目光如炬盯着她:“你知道些什么?”
从未触及过这样的眼神,玉萝不安的搓了搓手,有些慌乱:“我不是故意窥探你隐私的,前日出门被一个人拦住,她说我手里的是龙鳞,还说你身份尊贵,有一个处处刁难你的后母,我还没问什么她就消失了……”
“如果我说错了,你就当我没说,千万不要生气,我真的很对不起……”玉萝前言不搭后语的慌张求原谅,脸上满是惶恐,怕惹怒了他。
心中却是心疼非常,他的日子定然不好过吧,不然,堂堂天界夜神殿下不会说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散仙。
润玉看着她卑微祈求原谅的模样,心下懊悔,本就不喜她这个模样,所以小心翼翼护着,最终还是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没有怪你。”
玉萝点点头,鼓起嘴,不敢再随便说话,只是小心的等着他的下一句。
润玉脸色微微柔和,笑着看她一眼,可是脸上的悲伤还是掩不住,蓦地,他决心不再藏了,将心底的悲伤尽数释放出来。
“前日,我找到了我的母亲。”
见他主动开腔讲述,玉萝立即接话:“找到了母亲是好事啊,为何你如此闷闷不乐?”
润玉眸光灰暗一片凉意,手中转动着棕色茶盏。
“她身边已经有了新的孩子,不肯认我,后来,我想起了许多不堪回首的过往。”
玉萝:“……”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