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想的太美

61、六十一父亲3

　　六十一父亲3
　　第二天早上顾北叼着面包片手里还拿着一盒牛奶，一边往南阳楼底下飞奔一边穿衣服。
　　他进入南阳和南昕视线的时候衣冠整洁，表情淡漠，面包片已经在路上吃完并且嘴巴挺干净，喝着奶慢慢的走过来。
　　南阳搭着南昕的肩啧了一声，笑道：“你能不能不要装逼？”
　　顾北走到两个人面前停下来。看着他：“我没有。”
　　“噗，嗤。你没有的话地球不转。”南阳笑着打了个趣，手特别自然的放到顾北头上揉了两把，然后挥挥手，“南昕你跟着他，我先上去拿个书包。”
　　南昕目不斜视，说：“哦。”
　　南阳上去了，顾北就跟着南昕走。

　　路上的学生三三两两，南昕一句话也不说，顾北也不是个闲聊的人。两个人一路上安安静静。
　　大概走了有二十分钟南昕才开口打破沉默。
　　“你喜欢我哥？”南昕低着头。
　　“嗯。”顾北把牛奶盒丢进路过的一个垃圾桶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他喝东西特别慢，还喜欢咬吸管，走了二十分钟才喝完。
　　南昕抬起头问，语气近乎固执：“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南阳？
　　感觉这问题好多人问他。
　　顾北关掉手机，盯着路面看。
　　大概是旁边的小店老板刚泼出来一盆水，路面是湿的。有太阳出来，照在他的后颈，有点热。
　　有的小店开了门，有人坐在小摊上，店老板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还有周围人们的谈话声，笑声，不时有车打喇叭。还有路上搭着肩膀拉着手上学的学生。
　　车水马龙，这个世界是活的。

　　“为什么？”南昕见他不答，又问了一遍。
　　“我曾经和这个世界断开了。”顾北说，“可是他让我重新沾染烟尘。”
　　“他要么不来，要么就一起让前路坦荡。”
　　南昕说：“可是你们不会走远的。”
　　顾北低头看她，她掰着手指头说起例子：
　　“我认识的一个姐姐高中和她喜欢的人去了别的地方，过了十年她是哭着回来的。那个男的不要她了。”
　　“我家一个亲戚，年龄不大我叫他叔叔，为了供自己喜欢的那个女生上大学，他辍学，他去打工，可是到了最后那个他喜欢的人说他们不合适。”
　　“还有……还有我妈。她曾经很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很爱她。可是那个男人还是丢下我们走了。”

　　南昕倔强的抬起头，说：“这么多人，年少时离开故乡过不了几年就会互相厌烦。再说了你们还都是男生，不可能的。”
　　“可能的。”顾北语气坚定，“绝对可能的。”
　　离开故土，岁月悠悠，依旧满心欢喜。
　　“不可能！”南昕气急败坏跺跺脚，“那样太苦了……”
　　顾北拍拍南昕的头，缓缓笑了：“我相信可以。”
　　南昕抬头看，顾北笑起来很好看，她有些呆住。
　　但还是马上反应过来低下头。
　　两个人同时沉默。

　　送南昕到了学校，顾北看着她进了校门然后转身往二中走去。
　　他找到那面摄像头拍不到的墙，发现翻墙的人不少。
　　迟到翻个墙也能赶上高峰期。
　　啧。
　　顾北把手机塞书包里，慢悠悠走过去。

　　有人还认识他：“呦，北哥？”
　　顾北：“……”
　　南哥北哥……是不是还有东哥西哥？东南西北哥凑一窝得了。
　　“顾大佬你居然迟到。”有个他们班的。
　　之前认识他的那个人马上改口：“顾大佬，你不是年纪第一吗？怎么还迟到？”
　　顾北抬头望了一眼。
　　那人不说话了。脑海自动浮现那张通报批评的单子。

　　顾北不是很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利索的翻过去拍拍手，一言不发走向教学楼。
　　现在大概是第一节课，教室后门为了方便学生们溜进溜出，后排学生一直尽职尽责的保证开着。顾北悄悄走进来坐下。刚坐下老师就转了过来要求某位同学上黑板听写单词。顾北面无表情的看着黑板。看样子已经听了好久的课。
　　他随手掏出一个本子撕下来一张纸又从裤兜里摸了一支笔低下头。
　　南阳在一旁笑了：“你挺行啊。”
　　顾北挑挑眉没说话。
　　听写完单词马上又甩了几张卷子下来，顾北扫了一遍，有点难度。他开始专心致志的做题。
　　状态无缝衔接。南阳在一旁看的啧啧。然后他把头转回来看着选择题。
　　英语老师慢慢转下来看看顾北的卷子又看看南阳的卷子，过了好久才思考着说出了口：“南阳，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南阳抬起头，看着英语老师：“哦。”

　　下课之后南阳一边帮英语老师抱着一大堆卷子一边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英语老师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你是真的听不懂？”
　　“听得懂一半。”南阳如实回答。
　　“……”
　　英语老师心情复杂的拿起放在最上面南阳的卷子，把选择题和第一道完形填空过了一遍，一共就对了五个。
　　看这样子别说听懂一半了，答题人听得懂五分之一答成这个样子还是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语文的分那么高？”英语老师又喝了一口茶，问，“明明都是主课。”
　　南阳想了想说：“不知道。”
　　英语老师不要这个答案：“必须说个理由。”
　　南阳站直身子，沉吟片刻，说：“因为我是中国人。”
　　“……”
　　英语老师张了张嘴，想不出要说什么话，哎了一声一口口的喝茶。
　　南阳就站着。
　　办公室挺安静的，时不时进来几个学生出去几个老师。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晴空万里。一句话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个顾北可塑之才啊，这次数学我小考了一下，又是满分。”那是他们数学老师。
　　物理老师也听到这句话说：“物理这孩子学的也特别好。明明就是个理科的料，偏偏选了文科。”
　　南阳的眉蹙了起来。心里无端烧起一股烦躁。
　　英语老师也搭话：“这孩子学了文科成绩也不差。你说对吧老肖？”
　　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姓肖。他啊了一声笑笑说：“对。这次期末应该全县前十有了。”
　　“这不一定，一中的学生厉害着呢。”数学老师说。
　　英语老师也想说一句：“顾北月考七百没掉过……”
　　“我走了。”南阳冷着脸打断，转身出了门。
　　英语老师在身后瞪大了眼睛：“嘿你这什么脾气？给我站住！”
　　南阳走的飞快，进了教室门坐到座位上一言不发。
　　顾北在睡觉。
　　他盯着顾北头上的发旋，忽然开口：“顾北。”
　　顾北没动静。
　　“顾北。”南阳眉头一直蹙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顾北睁开眼回应他。
　　可是顾北趴在桌子上还是没有反应。
　　南阳踢了一脚顾北的椅子：“顾北，给我起来。”
　　顾北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趴在桌上没动。不过动作意思挺明显的，就是不要打扰。
　　南阳抿紧了唇，面色看着很不友善。刚想凑过来问南阳要不要打游戏的梁武默默把头缩了回去搭上了陈野的肩。

　　南阳闷着火过了一节课。
　　顾北趴了半节课才抬起头。呼吸急促。他问南阳：“怎么了？”
　　南阳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耳鸣犯了。心里一阵愧疚涌起，可是心里的憋屈也是翻江倒海，不知道为什么。
　　“没什么。”南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抬头看黑板假装认真听课。
　　顾北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再说话，拿出课本摊开，缓了几分钟也开始认真听课。

　　下午的时候南阳准时没了身影。顾北一个人默默趴在座位上刷题。
　　“哎，顾爸爸，这题怎么做来着？”叶沅转过来把一张物理卷子往桌上一拍。
　　按理说物理卷子他们是不用做的。不过顾北也懒得问，瞄了一眼，写了个大题过程把卷子还了回去。
　　叶沅一边看着卷子一边啧啧：“啧，顾爸爸，真的要考清华北大？”
　　“嗯。”顾北没抬头，继续刷他的题。
　　叶沅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说：“劝你再好好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
　　一切为了虏获儿子芳心。
　　顾北没说话。手里拿的是自动铅，一用力铅芯断了。他又摁出来一点儿。
　　“真的，”叶沅继续说，“你必须得想想南哥对吧。”
　　顾北听见这句抬起头看着叶沅。
　　“你得想想南阳他怎么想。”叶沅说完这句转了回去。
　　顾北摁铅芯的动作一顿，又马上继续摁摁，目光飘到卷子上，准备写一道题的答案。
　　可是手上的力气又太大，铅芯又断了。
　　顾北继续摁出来一点，继续写。
　　他怎么想……
　　就那样。
　　顾北回忆起表白之前南阳那段对他爱理不理，老是出神发呆的日子。

　　夏日有些燥热，顾北的手心迅速蒙上一层汗。
　　他从口袋里翻出纸擦了擦手，拿起笔继续答题。
　　心跳快了。

　　南阳翻了墙出来吹了会儿风心里那阵莫名其妙的火还是没平息。他去小卖铺买了两根雪糕，一边走一边嚼。
　　吃完雪糕他把棍子一扔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着。
　　眉头到现在还是皱着的。
　　怎么说……
　　反正就是那种火大。
　　不是听不得别人夸顾北而是他不想听别人说现在的顾北加上以后的他，站的特别高，别人都够不着。
　　特别是他知道这是实话。
　　所以特别不想听到。
　　听了就那种焦急的感觉，烦躁又无所适从。
　　很慌。
　　南阳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这种话逼的他不得不去想想两个人的未来。
　　一想到未来他就喘不过气。
　　难受的很。
　　又睁开眼睛，眸子里多了压抑。

　　他皱眉头走，一群小屁孩笑着闹着从他身边跑过去。笑声此时落在他耳里，格外的尖锐。
　　南阳心头的火不知道因为什么又添了一把，愈来愈旺。

　　到了南昕学校门口，走的学生零零碎碎，没有几个。
　　今天他走得慢，迟了。
　　南阳眯了眯眼，看着学校对面那几个小卖铺，打算一个个进去找。脚刚迈了一步半个身子进了最近的那个小卖铺，他就听见南昕的叫声。
　　立即转身，听着声音进了一个又小又挤的五金店。
　　真不知道把五金店开在学校门口干什么的。
　　南阳心里骂了一句。
　　进去的时候首先看见的是南昕的书包。再往里望，就看见南昕被一个男人死死的拽住。南昕在大喊用力挣扎。

　　店老板也不知道在那里，反正要是在那就是在看热闹。

　　这又乱又糟的世界。

　　“你放开我！”南昕不断拍打那个男人的手。

　　这个店又小灯光又昏暗，南阳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不过也猜得出来谁会干这种事。

　　南阳现在浑身上下充斥着不爽，手头正缺一个傻逼来让他发发火。

　　这不，傻逼他自己来了。

　　他上前几不拎着南昕的衣领往后一拽，两个人踉踉跄跄都往前了几步。

　　南永信抬起头看向来者，脸色阴沉。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再敢打我我就报警！”

　　“哦？”南阳头偏了偏，继续拉着南昕往后推，退到了门外的台阶上。

　　他捞起地上南昕的书包看着原本干干净净的书包现在落满了泥污，眉头蹙起来，说：“那你倒是报啊。”

　　说话的同时，他手上用力一拉，把南昕拽回怀里，然后把书包塞给她说：“躲远点。”

　　南昕刚才胳膊疼的差点飙泪，搓着胳膊默默躲进另一个店里。

　　南阳看着南昕进去，然后转头看着南永信，目光不善。

　　南永信盯着南阳，眼睛往左一看，脚底抹油，准备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