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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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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第一节课突袭了一场数学考试,大家伙原本沉浸在比赛的余韵中躁动得不行,老吴拎着一垛卷子码在讲台时都十分猝不及防,以至于卷子怎么做完的都有些懵。
陈釉感觉还算良好,双曲线这部分她一直老老实实地总结学习老吴上课教的方法,课后又战战兢兢地做题练习,交卷那一刻竟是鲜少有过的扎实安心。
站在走廊上透气,身后是下课来来往往穿行打闹的人群,陈釉陷进迷茫的思绪。
认真学习后的进步使她心里获得了巨大充实感,也许在那个人那里自己的心意会永远变成一个秘密封存下去,那不如先不去考虑那么多,先把自己变成足够优秀的人,不用在他和他女朋友面前感到自卑的人。
若是有朝一日,能优秀到联考和他同在一个考场,那也很好啊。
现在是说服了自己,傍晚在篮球场居然差点冲动地向他表明心意。实在是他那种啥都不明白的样子恼人,唐祁又一直在旁边说些意味不明的话煽风点火,当时的陈釉确实想着“要不我他妈就现在跟他说了吧”。
还好后来自己劝下了自己,花了好几年都看不明白的人,你能指望他在一天就明白吗?
后门那边聚着一堆男生,一下课陈航就跑来他们班跟陆鲜衣赔罪道歉。几个人围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倒是挺和乐融融的。
陈釉听见陆鲜衣这样回复陈航的道歉:“我太了解你了,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你怎么可能是故意的?我还想跟你道歉,我同学太冲动了,他们对你没有恶意的。”
“主要都是班级荣誉感强,你知道吧?我们班特团结!”
“那是没看过我俩私下切磋,比今天猛多了!cao!我上回是不是还把你眼镜撞掉了?”
……呵。陈釉手臂叠在防护墙沿撑着下巴,双眼木木地看着高一教学楼每间教室的灯光,看着楼下停车场一排一排的自行车电动车……
“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秋老虎一旦沉睡,早冬的序曲就会忙不迭奏起,这个小城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秋天。中午陆鲜衣懒得回家,在校门口吃了碗牛肉拉面后就去篮球场练了一中午篮球。
回到班上已经快下午两点,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习惯早到的学生,也还算安静,陆鲜衣就头搭在桌沿上小憩。
“陆鲜衣!门口有人找你!”有人把他推醒。
扰人清梦,最是可恶。不耐烦地抬起头往窗外看,也没发现有什么自己认识的人,陆鲜衣疑惑地站起来走到外面。
走廊上站着一个穿黑色夹克的宽肩中年男子,手上还夹着一根烧到一半的烟,除他之外也确实没别人,陆鲜衣只好满心问号地走过去。
男人吸了口烟,转头看向他:“同学,你是叫陆鲜衣吗?”
点头,陆鲜衣把校服拉链拉了起来。
“王芝是你妈妈吧?”男人掏出手机打开,“你知道她现在的联系方式是什么吗?”
陆鲜衣皱眉:“她不一直就那个号码?”
男人看了眼手机,歪头问:“6630结尾的?”
“嗯……”
沉默了一下,男人扯了个非常难看的笑,牙齿上都是烟渍:“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现在我联系不到你妈妈,所以只好来找你帮忙。”
陆鲜衣心想他最近和妈妈的联系明明保持得很正常,迷茫地问:“她电话一般都能打通的……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男人低头弹弹烟灰,笑笑:“那就是她把我拉黑了吧……”
“她欠我钱。”男人把烟送到嘴里眯着眼睛补充道。
“?”陆鲜衣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竟不知道回答什么,清了清嗓子,声音喑哑,“欠多少?”
“这就不告诉你了,毕竟也是大人的事,你还要安心学习,找你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她跟你说换了新号码,还麻烦你把它发给我……”男人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塞给他,烟屁股随手一扔,就走了。
黑色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陆鲜衣依然神色恍惚地回想刚刚那段对话,他确实时常觉得妈妈有些事情瞒着他,但尝试询问时又会被她敷衍搪塞过去。大人总认为孩子什么都不会知道,其实出现事的时候孩子的直觉往往是最强烈准确的,越是瞒,越是瞒不住。
冲到教室里掏出手机开机,打过去的回应已经是无法接通的忙音。恐惧感顺着话筒里机械的女声流进骨髓里,陆鲜衣慌里慌张挂断、点进短信界面打字:“妈,看到给我回个电话。”
没有回复的短信起不了太大的安抚作用,他心里愈加惴惴不安,这事又能和谁说呢?他自然不想找江心亭,也只能跟陈釉说了。可是这几天陈釉都很奇怪,甭管有意无意,莫名其妙地总是避着他。
但是没有主意地坐在这里的确令他六神无主,一会偷偷在抽屉里摆弄手机看有没有来信,一会抬头呆望着越来越多的进进出出教室的人群。
罢了!咬咬牙站起来走到前排陈釉的座位,假装与平常无异地反叩两下她的桌子:“陈釉!”
陈釉正低头认真做物理题,这声音她用膝盖听也听得出来是谁,所以继续埋着头做出一副专心致志废寝忘食以致两耳闻不到窗外事的姿态来。
偏偏陆鲜衣不识趣,一边手指头点着桌子一边在她脑袋上幽幽地说:“这题太简单了你别做了一会我教你做。”
我日……有那么一秒真希望手里的笔是一把刀,直直架到他脖子上威胁他和自己继续保持着前几天的距离,陈釉强忍着愤怒闷声回道:“干嘛?”
有了回应,陆鲜衣笑了,低头语速很急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说。”
话音一落陈釉就反射性地放下了笔,幸好体内有个极像男男的小人及时踹了踹她的交感神经:“去个屁!不许去!”
陈釉复又捉起笔,咽了咽口水,语气冷淡:“……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一把把她正在做的习题集合起来,陆鲜衣这回真急了:“我靠!这里能说我还让你出去?你发什么神经呢?真是急事啊!”
林晗在旁边吓得苹果都滚地上了,看了看手表,离上课也就两分钟了,这两人估计也打不起来了。
往椅背上一靠,陈釉冷着眼决定和他杠上了,凭什么他要求她“呼之欲来挥之则去”呢?
上课铃快响了,所有人都乖乖坐在座位上,所以他们这块儿显得尤为突兀,吸引了全教室的目光。陆鲜衣急得无奈,低头耐着性子对她说:“我妈好像出事了,我也只能跟你说……我真不知道哪里惹你了??”
陈釉装酷的架子顷刻崩塌,可惜还没来得及追问,陆鲜衣就跑回去了,上课铃也随后响起。
接下来上课又怎么会有心思,陈釉满脑子都是他刚才那双气得发红的眼睛。向来最怕平日里笑嘻嘻的他生气动真格的样子,更何况这回还是对着自己。
从本子上一点一点撕下一张纸,陈釉写完就叠得严严实实转身让后排传给陆鲜衣。
“我们说过,钠与含有羧基的有机物反应可以生成羧酸钠,那么……”化学老师说得兴致盎然,台下同学听得也都很认真,纸条传了好久才传到倒数第二排的陆鲜衣手上。
“阿姨出什么事了?和我说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行字使他分外安心,假如刚刚他是只不知道往哪去的蚂蚁,现在他就突然有了陪伴。
用力写下“放学说吧,明天有事吗?陪我去趟她家找她”,陆鲜衣把纸叠好让前面同学传过去,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尽管手机上,依然没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