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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相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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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天都之顶,黄泉望月沉思,却见君曼睩款款而来:“黄泉,见你回天都,曼睩十分高兴,武君亦然。”黄泉轻笑:“哼,想不到连你,也能轻易看穿他的想法了。”
君曼睩浅笑:“武君自重生后,有了很大的改变,他找回了本心,曼睩希望武君不再像从前一样孤身一人。”“你不是陪在他身边?”“很多事,曼睩无法与武君共享,最懂武君的人,是你啊。”
她目光恳切,字字句句,皆拨乱了黄泉早已不平静的心,“武君曾言,你与他若无血仇,便为良友。我心知你与武君对彼此不只是仇恨,黄泉,就算血仇难解,能不能请你,在天都的岁月,与他坦诚相待。”
黄泉别开视线:“他又何曾对吾坦诚相待?”君曼睩轻叹:“武君不会低头,但他所为,绝无半分威胁你的意思。他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让你回转天都,他只是在用仇恨的借口想将你留在身边罢了。”
黄泉不语,君曼睩所言,他其实都明白,他又何尝不是用仇恨做借口,留在天都。若无血恨,便为良友么?不知为何,这句话,让他只觉心口微动,罗喉的面容浮上心头,他微愕。点点滴滴,似种在心上的花,此刻嫩芽破土。
“你的身世,是我去问的枫岫主人,武君从不轻易求人,所以曼睩代为请托。但确实是武君先寻曼睩相问的,我问他为何,武君只说罗喉无需解释。他对你,必定也是这句话吧。但黄泉,你是唯一能与武君并肩之人,武君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堂堂武君,愿意为他费心尽力已是他最大的诚心,他却偏偏只说罗喉无需解释,他的所作所为,就是最好的解释。想及此,黄泉弯起唇角,与从前任何一个笑不尽相同,这个笑容,发自真心。
君曼睩惊讶之下,却看见了缓步而来的罗喉,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不动声色,眼神直直的落在了敛起笑容的人身上。她起身:“武君,曼睩先去休息了。”独留无言的两人,在月色下相对。
武君负手望月:“相谈甚欢,你与曼睩何时这般熟悉了?”黄泉抱枪靠在一旁:“吾需要向你解释吗?”听得出,他此刻心情愉悦。罗喉微愣,“你学舌的本事倒是一直擅长。”
“连君曼睩都能看穿你的心思,罗喉,你还是变了。”“这是吾自己所做的改变,非是他人所为。”“哦?”罗喉忽然回身,定定的看向他:“黄泉,那日你浴血而战,可有后悔?”
黄泉直视他的眼,他的眼中阴厉尽去,“不曾,吾从来不是失信失诺之人。”“你原本应允的,只是君曼睩的安危,护送那名婴孩,不属于你承诺的范围。”黄泉轻笑,再度道:“吾做便做了,需要向你解释吗?”
黄泉先前的笑容,他看见了,那是黄泉来到天都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黄泉以往会笑,轻笑,嗤笑,嘲笑,他皆听到过。却是第一次,看见他放下心头负累,笑得明朗。
正如君曼睩所言,黄泉回转天都,他是高兴的,虽然他一句话也未说。看见黄泉的那一刻,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只剩欢喜。千思百转,他到底舍不得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并肩。
月华如水,罗喉无言,黄泉也沉默,莫名的思绪在两人心间流转。最后,罗喉转身,道:“吾确实欣见你回转天都。”黄泉不语,风将两人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那是罗喉,第一次真实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翌日,素还真前来,请求罗喉相助进入集境,寻求集境一起对付妖世浮屠。面对素还真的信任,罗喉应得爽快。君曼睩有些担忧:“曼睩很高兴见到武君的改变,但武君多次征战,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就要再战,这非是长久之策。武君,你是曼睩现在唯一的亲人,千万不可逞强。”罗喉轻嗯一声:“吾自有分寸。”
黄泉随意的坐在天都之顶,望向远方:“听见她这样说,你是否心中欢喜非常?”罗喉久久未应,黄泉正觉无趣间,却听到他说:“是,吾确实十分欢喜。”黄泉不禁讶异:“你,你为何不对她说?”
罗喉没有回头:“吾不想她为吾忧心。”“哦?武君几时变得这般体贴?还这般善解人意?”“黄泉,不要多言。”黄泉眯了眯眼:“你答应素还真,是因为他的信任,还是你重生之后,想要做正道栋梁了?”
“罗喉无需解释。”这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他做什么,都是自己心中所想,却总是不曾说出口。他的改变,黄泉亦看在眼里。说不上欣喜,却到底觉得这样的罗喉,终于多出几分人情味,不再那么难以接近。
“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看不出你心中所想吗?罗喉,吾说过,你变得越来越容易被看穿了!”“哦?那你可曾看穿吾此刻所想?”黄泉看向他,扬眉:“你希望吾能看穿你所思所想吗?”“若是你,有何不可?”
话音落,两人都明显愣了愣,黄泉竟然有一丝尴尬。他移开视线,再度望向远方:“你如今从这里看到的,还是寂寞吗?”罗喉不答,稍敛的眉眼,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明日之战,你的伤势可要紧?”“收起无谓的担心吧。”“吾只是在想机会是否会这么快就降临。”“吾说过,这个机会,你要等很久很久。”意味着同行的岁月,也会很久很久。
妖世浮屠外,罗喉顺利将素还真送入集境,黄泉在外挡关,邪灵不敢进犯。等到罗喉时,他悠悠道:“你真慢!”罗喉淡淡道:“耽搁了,回去吧。”黄泉凝眉,发现罗喉的伤势加剧。
“为素还真的请托,换一身沉伤,值得吗?”罗喉脚步有些虚浮,到底王者霸气,始终不曾见他慌乱。“无关值不值得,罗喉的承诺,从不轻许。”黄泉嗤笑:“那你为何要杀问天敌?自此与佛业双身为敌,累得自己一身算计的下场?”
罗喉停下脚步:“本来就是交易,交易不成立,敌对是早晚之事。更何况他杀我部将,也……”顿了顿,到底话未说完。黄泉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罗喉无需解释,你如何不用这话来答复我?”听出他话中的调笑,罗喉轻笑一声:“你越来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