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温馨生活》喜宝大七

58、亲家

　　紧攥的拳头，发黄的皮肤透漏着条条青筋，有如男人的手覆在了上面...极度的愤怒与不甘此刻充斥着她的心头，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本是温和柔美的双眼，此刻却让人害怕，泛红而又带着疯狂

　　那群单纯而又懵懂的小孩子，一个个惊慌的跑开，不敢再围黏着她，有些胆子大的就藏在墙缝里偷偷瞄她

　　良久，张华重新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高傲的仰着头，盯着走过来的方向...她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只不过她比自己幸运，有一个好父亲，一个好家庭...哼...没了家世，她什么都不是...

　　江家现在格外的热闹，老大老二媳妇被江母指挥的团团转，择菜的择菜，烧火的烧火，一刻也停不下来...

　　江母在厨房里利落的垛鸡肉块儿，刀起刀落菜板发出“砰砰”的响声，就像这家的气氛，格外的热闹...

　　屋里除了江父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村长、会计也都被请来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围在炕桌边上，喝着茶水聊天，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江建军坐在炕边，时不时抬起手腕盯着时间，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长辈们抛出来的问题

　　他今天打扮的格外精神，崭新的衣裳，就连头发也是细细整理过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这个时候的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冷静沉默，跟其他即将结婚的男人并无两样

　　江父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乐呵呵的，这小子，这得是盼了多久了...

　　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喝着茶水，心里只要一想到老幺结婚了，离抱孙子也就不远了，心里也是满足的很，跟几个相熟的人凑在一起，今日说的话也格外的多...

　　自己的儿子，全村有哪个不羡慕的，桌上那自豪满足的神情，令桌上的其他几个老人着实羡慕，也只不过心里叹口气，羡慕不来啊，人各有命...

　　“这茶好啊，味儿够浓够向香”一个半白了头的老人，盘腿坐在炕里，一碗茶水饮尽，又指使着旁边的小辈给重新满上

　　“可不是，这准是建军带回来的呗”另一个老人咳嗽了一声，嗓子有些喑哑，左手伸在裤腰里摸着自己卷好的烟，忍不住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儿闻了闻

　　“我说老烟头，你这烟瘾又犯了吧”听见这话，老烟头嘿嘿笑了两声，重新塞回裤腰里，这小侄儿结婚，哪哪儿都好，就一点，不能抽烟...这倒让他有些受不住，平日可都是烟不离手的啊...

　　不过一想到人家是大城市里来的，本来就是高攀了，烟抽多了，再给人熏得进不了门咋整...想想又重新端起茶碗，一撮一撮口的喝着，这好茶不常喝啊，好好过过茶瘾吧

　　江建军仔细估摸着时间，十点四十分一过，看着几个长辈聊得正欢，悄悄的溜了出来，打算往前去迎迎

　　“军哥，军哥，你干啥去”瘦杆小声地从后面喊住了江建军，做贼心虚似的还左右看了看，双手紧紧裹住大棉袄，小脚步紧溜到江建军身边“嘿嘿”

　　“你出来干啥，回去”江建军皱着眉头冲他摆摆手，这小子，咋不看事儿呢

　　“嘿嘿，军哥，你是不是有些等不及了”瘦杆笑嘻嘻的看着江建军，眼神里光明正大的透着嘚瑟，看的江建军手痒痒，忍不住想给他来一顿收拾，冲他往屋内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回去

　　“嘿嘿，你放心，军哥，保准帮你把几个老爷子给伺候好”临走还拍了拍江建军的肩膀，看到那吃花生瓜子而变黑的脏手，江建军赶紧嫌弃的拍打了两下...

　　江建军与祁霖要订婚的消息，一早就被放了出去，江母还特意给村里的小孩子发了一把糖，得了糖果，几个小孩子高兴地满村子乱闯，跑到一处就高声大喊，“老江家三叔要订婚啦”“老江家三叔订婚咯”...

　　三四岁、六七岁的年纪，小萝卜头跟着大萝卜头，嘴里含着糖，手里再攥着块儿，一脸傻乐呵呵的，全然不知高兴的是啥，只知道糖是甜的，好吃，颠颠的跟在大孩子屁股后面一通乱跑

　　“啥玩意儿，谁家订婚了？”

　　“老江家老幺订婚啦？俺咋不知道”

　　“一群小孩子，知道个啥，瞎说的呗”

　　“铁蛋儿，过来，你说谁订婚了？”“跟哪家闺女订婚了啦？俺咋不知道呢”

　　几个中年妇女坐在大门槛上晒太阳，瞅着这群小孩子觉得咋听咋觉得不太相信，那个被喊铁蛋的半路转了了弯跑回来，盯着一个又高又瘦的妇女“叫俺干啥，大娘”

　　“刚你说的啥？谁家订婚了”妇女穿着一身黑棉袄黑棉裤，掏着袖子坐在门槛上，一腿蜷缩一腿伸展，皱着眉头好奇的盯着眼前的小娃子

　　“没听见吗，是老江家的三叔要订婚啦”铁蛋儿使坏，故意冲着妇女大嗓门喊了一嗓子

　　“哎哟，你个熊娃子”妇女作势伸手要打他，却被黑蛋屁股一扭躲开了，边跑还哈哈大笑，“大娘你家的外甥女就别想啦，长得那么丑，江三叔才不会看上呢”

　　“嘿，咋说话呢，你个死孩子，给老娘回来”妇女直接从门槛上站了起来，脸上黑红黑红的，显然被气的不轻，转头不经意瞥见几个闷头笑的邻居，一时有些抹不开脸，心里有些后悔听了娘家嫂子的话，跟老江家提过一嘴，故作镇静道，“嗨，俺差点忘了，俺家锅里还煮着地瓜哩”说完拍拍袖子迈着大脚直往家奔，心里暗骂着小兔崽子，准是那个倒霉妯娌瞎嚼的舌根...

　　江建军走后，瘦杆殷殷勤勤的伺候着几位大爷，鞍前马后的倒茶递水，时不时的往窗外瞧着，几个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聊着天等人人家上门

　　话说祁知青的父亲，他们前几天还见过两面呢，人长得好，也精神，光从人家说话的里，就知道人家世不俗，就是看着倒不太像父亲，长得太年轻了

　　“臭小子，瞎瞅啥呢，茶水都溢出来了”浑厚有力的大巴掌直接挨到瘦杆的脑袋上，“哎呀，哎，来了，老叔，他们来了”瘦杆迫不及待的放下茶壶，趿拉着棉鞋往外面窜

　　院里，顿时热闹闹的

　　“哎哟，亲家你们来了”江母从厨房里直奔出来，脸上热情洋溢的伸手拉过祁霖就不放了

　　“哎哟，长得可真俊”一个年轻的妇女直接拉过祁霖的另一只手，笑盈盈的盯着祁霖瞧，长得可真好看，“你还不知道我呢吧，我是建军他大姐，你也喊我大姐就行”

　　另一边，和几人握过手后，祁儒含已经被众人围着迎进了屋，众人脸上都是笑呵呵的，看着祁儒含依旧温润如玉的模样，几个老人略绷着的心松了松

　　一群围在大门口看热闹赖着不走的小孩子，被瘦杆抓了一大把糖块，哄散了...

　　此时的村里，早已被老江家这突如其来的订婚炸翻了天...

　　祁霖坐在炕的另一头，被几个女人热情的招待着，手里还有身前的炕桌上都塞满了零嘴，光是糖就有好几种，还有花生，瓜子，塞了满满的一篮子

　　上了热茶，男人们聊得就多了些，很快便熟识起来，各种话题也随之而来，祁儒含细细了解眼前的几位的老人，都是实在又带有精明的老者，温润如玉的眸子里多了些温度，从容淡定的应对着各种问题，时不时不经意的看自家闺女一眼...

　　被好几个人围着，祁霖稍有点害羞，大半都是她认识的，但今天的气氛着实有些让她受不住，太过热情

　　江红梅双眼含笑的看着这未来的弟妹，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但不说这样貌，十里八村都难找的到，就是这性格也着实让人喜欢，不骄纵，沉稳，坐得住

　　祁霖嘴甜，说出的话，哄得几个老婆子哈哈大笑，屋里一时间热闹的很

　　江红梅细细观察着祁霖的一举一动，城市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身上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红梅想不起那个词，反正就是很吸引人的意思

　　说了会话，江母借口出来一趟，直直进了厨房，没有她指挥，心里总是不那么的放心

　　老大媳妇郑丽华正在洗菜，一大排柜子上放满了盛着菜的盆儿，就等着到时间炒了，大锅里炖着小鸡炖蘑菇，老二媳妇李大梅老老实实的坐在灶前看着火，旁边的砂锅里还炖着好几条鱼，香味儿直直窜到院子里，附近的邻家都关紧了屋门，生怕香的吃不下饭去

　　“大嫂，你看婆婆，真是差别对待啊”李大梅看着江母走出屋门才忍不住冲着郑丽华小声抱怨起来，她当时相亲可是没有这个场面的，心里霎时有些意难平

　　“这有啥，平日里咱穿的用的花的，哪个不是沾了老三的便宜”郑丽华仔细的择着菜，头也不回的提醒着

　　“那大哥和建民还赚工分呢，吃的那还不是俺建民辛苦赚来的”李大梅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没分家，就是得一起花，一起用

　　郑丽华摇摇头不在说话，安静的坐在板凳上择着菜，心里记着当家的话，少听二弟妹胡说，老三为这个家付出了不少

　　真是个榆木疙瘩，看着郑丽华那沉默的背影，李大梅咬牙吐槽着

　　瞧着屋门口没有人来，李大梅贼心犯起，双眼直直的盯着大锅里“咕嘟咕嘟”香味儿冒个不停的鸡肉，抬起袖子擦擦嘴角的口水，手就要往锅里伸

　　“二弟妹，咱妈说了，这是好好招待客人的，可不能给搞砸了，你要是偷吃，就把你赶回娘家去”

　　声音从背后响起，吓了李大梅一哆嗦，回头有些恼怒的瞪了正闷头洗菜的郑丽华一眼，不过一想到被发现的后场，后背一阵冒冷汗，双手使劲搓了搓，算了吧，还是老老实实的烧火吧，她可不想被赶回娘家...

　　中午的饭桌分为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两张炕，正好一炕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