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真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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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中间一片沉寂。
寒渡看到周围的修真正派都用迷茫而恐惧的眼神看着男子。他转头看着苏隐，苏隐面无表情，眼神却透出开心和促狭——简直就是幸灾乐祸。然后他又听到苏隐的密语：“这下岱宗丢人丢大了，刚言之凿凿地说是我们云梦泽，现在流沙魔域却出来承认了。我们且在这里看好戏。”
这时候玉偈子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率先清醒过来，大声喊：“无耻妖魔！你不在流沙魔域呆着，来我中土作甚？”
独孤铁心根本不屑于他的愤怒，冷冷地说：“你们中途人族妖族的事，与我无关，我们只是来要回自己的东西。”他的声音冰冷而低沉，仿佛有一种磁性，让人毛骨悚然，却又忍不住沉迷。
“中土哪里有你们的东西？！”贵宾席上，不知哪一派的掌门怒道。
“你们中土人从我王陵寝中盗挖之物，我国地经《圣母德经》。”独孤铁心的音调还是冰冷而平静，不过寒渡能隐约感觉到他的愤怒就象隐藏在冰面下的汹涌暗流。
这时候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某派掌门开口：“魔域尊地，我中土拜天，我们要你们的经典有何用处？你不好好呆在你们那魔音女王身边，来此扰乱我们的祭典！”
自在山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说：“我的朋友曾经忠告我不要和中土人族好好讲道理，中土的人族狡辩天下无敌。明明是你们做错事，最后不对的却成了我们。看来我们还是用实力说话比较好。”说完，他一挥手，十几个轻甲人一拥而上，冲向贵宾席。正派人士立即奋起反击，能为弱小者逃跑不迭，场面大乱。飞剑上天者，逃走避难者，被魔将杀伤者，相互践踏，喊声震天。
混乱中，寒渡被苏隐和狐微子带往角落处避难。贺攸自然是上前奋勇拼搏。
“独孤铁心是谁？”寒渡看着面前乱斗的场面问。
“流沙魔域的守护将军，大概类似中土的御前侍卫长吧。”
“流沙魔域在什么地方？”
“在西域瀚海之中，传说中的妖魔之国。历代王位都是传之长女，王族的女子都天生魔音，可以用声音令一切活着的东西产生幻觉，听其命令。独孤本是瀚海边缘狼族首领，百年前被人族迫害，被流沙女王所救，索性带领全族归顺流沙。流沙国没有人族妖族之分，各族混居通婚，相安无事。他们国家的人族和妖族不会相互歧视，所以很多中土私奔的妖和人都会选择逃往流沙。”苏隐看到寒渡眼里发出一丝憧憬的光芒，苦笑道，“但是，他们几乎没有人到得了那里。”
“为什么？”寒渡急问。
“先不说从中土到西域要过多少人族关隘，就算侥幸到了边境，流沙国在无边瀚海之中，沙漠戈壁不知几千里，时有黑风暴，一旦遇上，无一生还。纵使最有经验的商队，也还常常葬身于此，更何况从中土逃去的外乡人。商队虽可以到达，但是他们有自己的行规，从来不带外人上路。即使被逼迫带上了，在沙漠里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甩掉外人。这不是残忍自私，确实是没有办法。他们每次上流沙都是带上自己所有身家去赌运气，货物钱财和生命全都孤注一掷，人在货在，货失人亡，实在无法信任外人。”
寒渡眼光黯淡下来。
“师父，他们是来做什么的？”狐微子忽然问。
“自然和其他人一样，为了《天魔真文》。”
“什么？”狐微子惊道，“他们要那个有什么用？”
苏隐微笑：“你还不明白吗？这《天魔真文》一开始就是假的。”
“假的？”
“真的一直在云梦隐地灵尊地宫的九幽寝殿里面，由我们看守着，怎么会流失出来？这个所谓的《天魔真文》，肯定就是人家流沙国的《圣母德经》。”
“那么，人族不知道那是假的吗？”寒渡问。
“当然不知道。”苏隐说，“真相只有我们这些云梦守灵者和王陵被挖的流沙人知道，中土的正派魔道都不知道，不然正派办什么大会公开烧掉以示威仪？各个魔道为什么潜入以伺机盗取？其实最倒霉的还是中土人族．．．．．．”
苏隐后面的话寒渡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暮雪也在打《天魔真文》的主意，他就危险了！
谁都知道,放“天魔真文”的盒子，就在“探海神针”前的大鼎里面。只待大会结束，由胜者将其焚毁。现在场面一乱，所有隐藏在人群中的魔道和妖怪都一拥而上，准备趁乱接近大鼎。但是这一点岱宗早有准备，大鼎周围早就派遣岱宗最优秀的“岱岳十九奇”看守。只见但凡意图靠近大鼎者，不问谁何，一律被十九奇斩杀。
十九奇一动手，场面更加混乱。很多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人只不过想靠近十九奇以逃避乱斗而已，结果不明不白的就成了冤死鬼。在场门派中有被十九奇误杀门人的，都红了眼，也扑上去和十九奇拼命。于是正派杀魔道，魔道妖怪杀正派，正派也杀正派，乱成一团。更多的是到现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看见已经不分正邪，乱砍乱杀了，吓得赶紧往山门处逃跑。
可是当他们准备下去时才发现，整个岱岳绝顶竟已经被岱宗设下的法术所围困。谁要是想强行下山，必定死于岱宗围在绝顶四周的法阵之下，万箭穿心，冰火两重。
原来岱宗料到大会必定有人来捣乱，而且还不能放上次事件真正捣乱的妖怪趁乱逃走，所以事先在布置好了阵法，如果不是大会结束或者通过正当途径通过看守的弟子下山，一律被阵法攻击。
寒渡看到眼前情景，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我怎么逃走”，而是庆幸暮雪没有来参加大会。其实寒渡的想法很简单，他认为岱宗绝对没有证据得知真正闹事的妖怪是他们的。而且就算大会再怎么混乱，岱宗也不可能把参加大会的所有人灭口，必定要放他们回去的。他们只要隐藏好假装无辜就好。他唯一担心的是暮雪，不过看来暮雪不认为大会第一天就会有人来闹事，所以根本没有上来。他看看苏隐他们，也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所以他反而放下心也看热闹。
擂台上面已经成了修罗场。十九奇不弱，但流沙的勇士们更强，现在他们已经解决完各自的碍事者，斗在了一起。各门派的掌门也不急着和流沙人斗了，开始维持混乱的秩序。贺攸英勇地上去和岱宗高手一起围攻独孤铁心，但是寒渡总担心他也被那不分敌我的十九奇给伤了。好在十九奇似乎也分不出身来顾及贺攸了，他们和流沙人斗做一团。还有很多刚才因为想抢“天魔真文”而暴露身份的魔道妖怪，和同门被误杀的正派在与岱宗弟子缠斗。
寒渡看到刚才在擂台上的老妇人赵氏早就不知道被谁误杀而倒在血泊之中，她的儿子喊叫着膝行穿过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跪在她身边大哭，不幸的是不知道谁施的法术偏了准头，却堪堪射中他的背心，于是母子的尸体倒在了一起。乱斗的人却无暇顾及这对母子，他们在母子俩的尸体上面践踏着，打斗着。
寒渡忽然愣在了那里。
他不是苏隐他们那些看惯生死，心如铁石的人，他想到自己的母亲。那日母亲坠崖的情景忽然又浮现眼前。这些日子他努力让自己变强，努力忘记一切让自己流泪的往事。但是有些事情就如同跗骨之蛆，永远潜伏在心底，一旦触景生情，它就会忽然涌上脑海，销心蚀骨。
寒渡在颤抖。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他的眼前只有这对苦命的母子，和那些在他们尸体上践踏的人。遍地的鲜血染红了寒渡的眼睛，一股残酷的快感涌上心头，寒渡忽然觉得这么无止境地杀戮下去也不错，如果所有对妖怪怀有成见的人都杀光了对方，是不是就不会有母亲和孩子经历自己这样的不幸了呢。
寒渡甚至渴望加入这场杀戮的盛宴，他忽然找到了自己继续走下去的意义——他要变得最强，然后把那些逼死自己母亲和卢家母子的人杀光。
如果真的没有地方可以逃避，那么，就让逼迫自己的一切毁灭吧。无论成功与否，就算鱼死网破，也好过无辜地成为别人屠杀的目标。
寒渡冷冷地看过满地的尸体和杀戮的人群，心跳渐渐平稳，他忽然能够理解苏隐的冷酷。他觉得自己刚才还在为不能和暮雪在一起哭泣非常可笑，无论是他，还是暮雪，怎么看都是没有机会幸福安稳度日的人吧。他同时也理解了暮雪忍受一切都要变强的信念。
好吧，如果天不教自己和暮雪安宁，那么，自己只有选择和暮雪一起，让天下大乱了。
他要变强，然后，让今天这些冷酷而麻木的人们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寒渡看着混乱的局面。各派掌门虽然也想安抚下现在的局面，可是由于岱宗刚才的乱杀令他们也不信任岱宗。岱宗的弟子虽然很努力地想平息混乱，但是各派门人已经完全不听从他们的指挥。混入大会的各个魔道妖怪乘机作乱，力图把场面搅得越乱，好有机可乘。
寒渡看到一个脸色极其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年轻人，一边闪躲打斗的人群，一边不著痕迹地向大鼎靠近。除去他的面容服饰不说，无论是身段还是动作，都象足了暮雪！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真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