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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幕 ...


  •   朱醴好不容易哄得母亲回了家去,立刻又生了倦意,整个人缩在棉被之中。

      他在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仅仅睡了不过一个小时,便被母亲的哭声惊醒了。

      他双眼紧阖,精神上疲倦至极,同时却因为满腹的疑惑而本能地抵抗着倦意。

      偏巧这时,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进来为朱醴测量体温,朱醴张口将体温计压在舌下,过了一会儿,又将体温计取出来给护士。

      戴了口罩的护士看了下/体温计,道:“朱醴,你现在的体温稍微有点偏高,你有什么地方觉得不适的么?”

      朱醴摇了摇头,又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

      护士犹豫片刻,才答道:“你问吧。”

      朱醴问道:“丧尸已经全部被消灭了么?”

      护士颔首:“丧尸应该已经全部被消灭了,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丧尸的踪迹了。”

      “那丧尸是怎么被消灭的?”朱醴的声音急促起来,“这次丧尸大爆发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还活着?”

      护士双眼一黯,泛起泪光来:“死了几十亿人,现在全球人口加起来不过一亿,至于丧尸是怎么被消灭的,大多数科学家猜测是因为天气骤冷,导致丧尸适应不了,才一一死亡的。当今最有名的医学家林凝曾对一百具年龄、性别、体型都不同的丧尸进行解剖,发现丧尸体内的细胞大都在彻底死亡前已经失去了活性。”

      还剩下一亿人,这一亿人之中有周朗月么?

      朱醴心脏发沉,有一声痛吟突然侵入了他耳中,他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病号服的病人倒在他病房门口处,他只能看到病人的一只脚踝,这只脚踝已然有猩红的经络凸起。

      眨眼之间,又有暗红色的血液流淌进了朱醴的视线之中。

      朱醴忽而想起了他逃亡期间被他砍去了头颅的丧尸们,不由偏过了头去。

      ——这个倒下的病人的血液的颜色与他砍下的丧尸的血液的颜色一致,根本没有施救的方法了。

      果然,不过一瞬,那个病人登地从地面上窜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道:“好甜美的香气,是人类!”

      他将手附在了门框上,探进头来,盯紧了朱醴以及护士俩人,吐出了暗红色的舌头来:“是人类,这里有两个人类……”

      他停顿了一下,苦恼地道:“两个人类,先吃哪一个好呢?”

      话音还没落地,他早已向着朱醴直冲过去,朱醴快手抄起一旁的水果刀,将水果刀刺入了他的咽喉,紧接着利落地将丧尸的头颅整个割了下来。

      头颅登地坠在地上,滚落了开去,死不瞑目。

      朱醴一面取了纸巾擦拭着水果刀,一面朝着怔在原地的护士柔声道:“别怕,他已经死透了。”

      护士原本想说有关于林凝解剖丧尸的纪录片,朱醴如果感兴趣等出院后可以上网搜寻,现在却是忘了个干净。

      她惊魂不定地道:“朱醴,我去申请为你换一间病房。”

      朱醴仍是那副双目含情的模样,笑道:“没事,他已经死透了,没什么可怕的。”

      护士到底还是申请为朱醴换了间病房。

      这次的病房很大,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病床。

      次日,朱醴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基本正常。

      医生为朱醴配了两瓶药,一瓶是红色的胶囊,一天服用三次,每次一颗,一瓶是深褐色的药丸,一天服用一次,每次一颗。

      朱醴又住了三天的医院,才被母亲接回了家里去。

      家里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他吃着母亲做的饭菜,不禁想道:这真的是我的家?

      但如果不是,为什么会有熟悉感?

      也许是因为被丧尸咬过的缘故,我的思绪还有些混乱吧?

      朱醴苦笑着,夹了一筷子笋干炖肉吃了。

      这笋干炖肉的味道也是既陌生又熟悉,我的脑子坏掉了么?

      朱醴揉按着太阳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妈,现在的物价涨了多少?家里的钱够用么?”

      母亲执着筷子的手一僵,才笑道:“涨是涨了些,不过家里还有些积蓄,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着吧,医生说你还没有完全恢复,最好再静养上一、两个月。”

      朱醴坚持问道:“妈现在的物价涨了多少?”

      母亲为难地道:“比丧尸爆发前涨了五不止,有些紧俏的,涨了十几倍。”

      经过了丧尸的一场肆虐,物价必然会上涨,但等政府稳住物价不知要多久。

      朱醴轻拍着母亲起了皱的手背道:“妈,我明天去找工作。”

      “不准去。”母亲向来和蔼的面色沉了下来,“你必须要静养。”

      “那就再静养三天。”见母亲没有丝毫松动,朱醴改口道,“一周。”

      “一个月,最起码一个月。”母亲反握住朱醴的手,带了哭腔,“我的小醴瘦了好多。”

      朱醴见不得母亲伤心,只得答应了:“一个月就一个月。”

      朱醴吃过饭,回了房间去,打开了电脑,想要查询关于丧尸的讯息,可惜没有信号,应该是通讯光缆被丧尸咬断了,还没来得及抢修。

      他又拿起了手机,手机也没有信号。

      能获知外界讯息的,只剩下电视机了。

      由于信号并不稳定,电视机仅能时断时续地播报着全球各地目前的现状,以及恢复情况。

      入眼的画面有些十分触目惊心,还有些甚至刻意打上了马赛克,以免引起观众不适。

      将近四十亿丧尸尸体的焚烧、掩埋成了当务之急,专门处理丧尸尸体的地方每天白烟冲天,尸油横流。

      朱醴依照与母亲的约定,足足在家里静养了一个月,才开始在恢复不久的网络上投递简历。

      丧尸大爆发前,他在一家花店工作,也是由此认识了来买玫瑰花的周朗月的。

      他没有周朗月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周朗月住在什么地方,连周朗月这个名字,他也是厚着脸皮问来的。

      周朗月眉眼温柔,说话从来都是柔声细语,人如其名,整个人从长相到气质,清朗得宛若悬在天际的一轮朗月。

      这个很温柔的周朗月还在人世么?

      *

      “朱醴,锅里的水快烧干了。”周朗月走到朱醴背后,右手轻轻擦过朱醴的侧腰,将火关上了。

      今天的晚餐是咖喱,锅里的土豆、牛腩、洋葱已经炖了半个多钟头了,浓香四溢。

      朱醴回过神来,视线扫过手上的咖喱块,随手放在流理台上,紧接着,回过头去,吻上了周朗月。

      周朗月的唇瓣温热,朱醴沉醉其中,与周朗月唇齿交缠。

      周朗月的手覆在朱醴后腰,用力一收,他与朱醴便再无隔阂。

      “嗯……唔……”朱醴逸出了甜腻的低吟来,身体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俩人吻了一阵,才分开来,朱醴呼吸不均,伏在周朗月胸口,待平静些了,才仰起首来,以含情的双眼望住了周朗月:“朗月,幸好你没有死。”

      “朱醴,你刚刚想到去年的事了么?”周朗月安抚地拍着朱醴的背脊,“朱醴,没事了,我会一直好好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朱醴重重地点了下头,勾了周朗月的尾指:“朗月,你可不许撒谎。”

      “我从不对我爱的人撒谎。”周朗月低首吻住朱醴的尾指,“朱醴,我爱你。”

      “朗月,我也爱你。”朱醴原本就泛红的面色越发红了,引得周朗月又将他吻了一番,才伸手抚过朱醴的眉眼,柔声道:“朱醴,你去坐着看会儿电视吧,咖喱我来煮。”

      “好。”朱醴将身上藏蓝米白细格子的围裙脱下来,给周朗月系上,就去了客厅。

      周朗月含笑地望了眼朱醴的背影,又在锅里加了些水,煮开了之后,才放入了咖喱块。

      咖喱块很快就化了,整锅咖喱黏稠起来,一时间厨房内满是咖喱的香气。

      周朗月取过一个小碟子,盛了些咖喱在上面,尝了下味道,不由蹙眉。

      这咖喱因为朱醴恍神的缘故,稍微有些焦味了,但还是可以入口的。

      周朗月对吃的不怎么挑剔,又怕朱醴不开心,就拿出了两个盘子,从电饭煲里盛了白米饭,把咖喱浇在上面,端了出去。

      周朗月把两盘咖喱放在了原木色的餐桌上,然后回厨房取筷子以及调羹。

      朱醴迫不及待地舔了下其中一盘咖喱,抬头朝走来的周朗月道:“朗月,焦了。”

      周朗月窥见他方才尝过的舌尖上沾了点咖喱,忍不住心跳失序,他快步走到朱醴面前,抚摸着朱醴的面颊,笑道:“没事,只是一点点焦味而已。”

      “真的不难吃么?”朱醴不确定地瞧着周朗月,“食材都还有,要不要重新煮?”

      周朗月摇头道:“不难吃。”

      他说完,按了下朱醴的肩膀,又把一双筷子以及一只调羹送到他手边,“朱醴,你想喝大麦茶还是红茶,或者柚子茶?”

      “大麦茶吧。”朱醴顺势坐在了粗麻布的椅面上,心道:朗月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周朗月泡了大麦茶来,用的是粗陶的茶杯,和盛咖喱的盘子是一套的,颜色是渐变的暗绿色。

      夜幕降临,朱醴去开了灯,餐桌上头的灯是十分简约的北欧风,铁艺的灯罩,呈钻石形,里面是六边形的灯泡。

      暖黄的灯光打下来,衬得周朗月连吃咖喱的动作都温柔似水。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安静地吃着咖喱,双方都没有讲话,只有从电视里传来的新闻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朱醴夹了一块牛腩刚要吃,见周朗月已经把一盘子的咖喱都吃完了,就把牛腩送到了周朗月唇边。

      周朗月放下了要去拿大麦茶的手,就着朱醴的筷子尖,慢条斯理地吃着足有乒乓球大小的牛腩块。

      朱醴满足地笑了:“朗月,好吃么?”

      周朗月抽出朱醴手中的筷子,将朱醴的右手凑到唇边,轻咬了一下手背:“远没有你好吃。”

      周朗月虽然不会过于正经,但此前从来没有说过类似明显带有调情意味的话,朱醴听得脸上一烫,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又故作冷静地执起筷子吃起了咖喱来。

      “朱醴……”周朗月却不放过朱醴,起身转到朱醴身后,贴上身去。

      见朱醴双手不稳,他又吐着热气道:“朱醴,你慢慢吃。”

      仿佛有电流从朱醴的左耳灌入,贯穿脑髓、脊椎,蔓遍全身,他勉强将盘子里残余的咖喱用尽,即刻回过身去,用双手勾住了周朗月的脖子。

      周朗月将朱醴打横抱起,回了卧室去。

      电视里恰巧播着一个新闻,一脸严肃的女主播,语调平缓地道:离丧尸被消灭已有近一年,根据各国统计局的数据显示,但这一年之中,全球仅有一千个婴儿降生,且男婴比例高达九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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