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档之巫咒案》洗尘的细雨

56、巫咒案56

　　这包围不是寻常的包围，而是布阵。
　　别看齐平斋在皇帝面前对阴阳五行宗的事说得头头是道，其实他对阴阳五行宗的了解仅限于道听途说，知道些皮毛罢了，根本就不晓得阴阳五行宗鼎盛时，也是相当牛气哄哄的，什么仙、药、卜、相、阵、符、纹、器等术法皆有涉猎。虽说现如今阴阳五行宗也算是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传承在，自有承继者。尤其是修习药、卜、相、阵、符的这五类术法门人众多，且不说他们有没有学成、精不精通，糊弄外行，那完全是没问题的。到了前朝，更是以卜、阵二术法显名，哪怕历经宗门派系倾轧，经过几百年修生养息，曾一败涂地的阵法师一系又重新抖了起来。说起原由，那是因为其他七大术法系有“根脚”这道天生的门槛挡着，普通人是没有资格入门的，唯有阵法，只要有心肯学，谁都能学会简单的摆阵，再不济也能凑个人数当个阵基。
　　僧人知晓阴阳五行宗的阵法厉害，哪能眼睁睁的等着布阵完成，见齐平斋还在忙碌，便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冲出去厮杀，企图破坏阵基。
　　若是与一群有着各自主张的异人斗法，僧人有佛门法器金刚降魔杵在手，自是不惧。只是，坠马髻道髻领来的这十几个同门，正是驻扎在小秘境内时不时跟叶神医他们抢地盘斗法的那些人。单打独斗敌不过僧人、樵夫他们，便请来会阵法的同门，布阵、摆阵。僧人樵夫道人都在这上头吃过亏受过苦。幸好，国师学富五车，对阵法也有所涉猎，钻研出破阵之法。
　　你布我破，你来我往的，双方都占不到便宜，只得停战。以天道为证，签下在小秘境内划界而分互不侵犯的君子协定。
　　表面上是和睦相处的邻里，实际上对方视僧人等为死仇。如今，僧人出了小秘境落了单，阴阳五行宗的这伙人自是不肯放过他。

　　齐平斋见僧人力敌十几人一时也未曾落下风，便不再关注他。一边在心里计算驿站的方位，一边嘴里吩咐受伤不重的兵丁，照顾重伤患、准备吃食和挖地洞。
　　出发前，自知此去九死一生，何参事与丁副千户他们颇有上断头台的觉悟，与众兵丁聚集在山寨里饱食了一顿，现下大家都还不饿，就只打算为齐平斋和僧人准备晚食，齐平斋却摇头道：“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尽可能多的准备些干粮和茶水，不要让灶火熄灭。”
　　好在，清风关驿站是倍受重视的军事关卡驿站，驿站内的粮草储备丰足，就连伤药也有找到。
　　第一批饭食做好了，僧人在外御敌，独留齐平斋一人，点着油灯，坐在饭桌边狼吞虎咽。
　　进攻驿站时，不曾冲在第一线的何参事当然没有受伤，便成了第一批挖地洞的主力，咬牙苦撑了半个时辰，换上受了轻伤的丁副千户去挖，他把红肿的双手拢在袖中，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倒在齐平斋的饭桌边。等喝了半壶放了点盐巴的凉开水，缓过气，就见桌边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吓得他张嘴就要叫，嘴被齐平斋及时捂住。
　　齐平斋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援军到了。”
　　何参事大喜，想说些什么，齐平斋冲他摇头，吩咐道：“端些饭食过来。”
　　支走了何参事，齐平斋请陌生人坐下，手指沾上茶水，在桌上写道：“汝乃何人？”
　　陌生人跟他学，沾上茶水在桌上写道：“常四。得柳大人感化，弃暗投明，来投奔齐大人。见齐大人被困驿站，和几位兄弟一起挖了条地道，希望能助大人脱困。”挖通地道，贸贸然进入驿站，不知这位齐大人欢不欢迎他们，保守起见，其他人都守在地道口，只有常四过来见人。
　　“多谢常兄。”齐平斋心喜，大家若能从地道顺利离开，便能逃过这一劫。至于常四可不可信，此时的齐平斋无瑕多想。他立即命人叫来丁副千户和各队小旗，命他们组织众兵丁带上干粮、饮水、伤药，跟随常四从地道离开。
　　留下来断后的丁副千户见齐平斋不走，也要求留下，被齐平斋拒绝，催促道：“速速离去！”
　　“大人！”丁副千户甚至想出手打晕齐平斋，带走。但他也知道救了他们的僧人正在外苦苦御敌，齐大人留下，多少是个助力，真走了，不合道义。
　　“快走！”齐平斋不跟他啰嗦，推他进地道，用术法把地道封了起来。弄了个障眼法，假装大家都躲在何参事他们挖的地洞里。
　　等办完这些，齐平斋跃出驿站，就见皎皎明月下，僧人左支右绌，满身是伤，已是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