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二章 小巷杀人事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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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周六遥山正野也依旧在早晨六点整准时醒来，芦屋加袂曾说过他的生物钟堪称生物界的铯原子钟，准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他睁开眼睛，正对着贴满近日连环杀人案相关线索的的墙壁，血色的五芒星充斥了他整个视野。他像是要将这一切赶出脑海一样眨了眨眼睛，坐起身来，烦躁得揉揉自己被压得乱七八糟的短发，拿起了自己放在枕边的手机，却意外发现了一条未读邮件。
请带我去现场，麻烦了。盏璃。
发件时间凌晨两点零六分十八秒。
啊啊，明明用了敬语但这让人火大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并且那个麻烦了怎么看都充满了敷衍的意味好嘛。另外这种毫不健康的作息！遥山正野不由得暗自吐槽，手上却一刻没停按下一串地址。他按下发送键，看着进度条闪了一下便消失，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是这次案件的情况确实不同寻常。喜欢在犯罪现场留下特殊标记的连环杀手并不少见，但不管是出于表明身份挑衅警方还是具有特殊宗教意义而留下的印记一般都极为简单，多是一两笔便可完成的图形，这不仅可以节约时间更可以避免留下蛛丝马迹。而这起案件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画了如此庞大的图形，细节还如此精致，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凶手能做到的。再者凶手选择的杀人地点多是位于闹市中的偏僻小巷，即使再偏僻毕竟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被人不小心发现的可能也大大增加，更蹊跷的是凶手似乎并不打算刻意避开街角的摄像头，警方曾查找过相关录像，可当时录像画面无一例外的无法读取，像是受到了严重干扰。警方猜测是凶手携带了大功率的干扰设备，这似乎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但侦探的直觉总在告诉他没那么简单。尽管疑点重重，他还是想先弄明白一件事。
那图案的意义何在。
他记得他把那张照片递给安倍盏璃那一瞬她的表情，下垂的下颚与无意识张大的眼睛表明她很惊讶，之后她的眉毛微微锁起，苍白的唇也有些许绷紧，这倒让他感到有趣。
她在愤怒。
她不同于芦屋加袂，虽然同样成长于古老氏族但她绝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大小姐，说到底她来到二年B班这不算短的时间内他只见过她发过两次怒，而这两次都与她口中的琉璃有关。
侦探多少有些好奇心，她的这种情绪让他有些在意。
琉璃，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房间角落的机械座钟发出咔哒一响，咚咚的敲起了六点半的钟声。遥山正野回过神来，站起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便装换上，出门前不忘提起门边的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工具箱便赶去了现场。
待到芦屋加袂好不容易找个借口从家里溜出来气喘吁吁的提着便当盒到达约定的地点时，时间已经差不多七点一刻了，遥山正野正站在那阴冷小巷的巷口，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地面。芦屋加袂快步走到他面前，微笑一把着将便当塞进他怀中：＂等很久了吧，抱歉。＂
＂啊？没关系，倒是我没打招呼就这么早就把你叫出来…＂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侦探明显吓了一跳，＂又麻烦你带便当了。＂
＂谁要某个笨蛋侦探老是不顾自己身体啊喂。＂加袂吐吐舌头，顺手替他整了整有些歪了的衣领，＂所以说每次跟你查案带便当已经成为必做事项之一咯。＂
＂就知道加袂最好了。＂一本正经的侦探君难得撒了回娇，棕黑色的眸子眯起，漾满了笑意。芦屋加袂脸上泛上微微红晕，她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净说些好听的，快去查案吧。＂
说到案子遥山正野的神情收敛了些，刚刚舒展的眉头无意识间又锁了起来：＂等一下吧，盏璃还没来。我刚刚总结了一下案子的疑点…＂
盏璃…芦屋加袂的心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蓦地一沉，耳边侦探温柔的声音也模糊了起来，不知何时他们之间涉及到那个少女的话题越来越多，盏璃这个名字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提起，自从她转来之后似乎便如无形的水一般慢慢的、不可抵挡的渗透进她还有遥山正野的生活。
不可否认，安倍盏璃让她产生了危机感。这感觉不仅来自于她的到来所带给她的那个充满不可思议力量的陌生世界与扑朔迷离纠缠不清的家族恩怨，更来自于她女性第六感中的隐隐恐慌：或许安倍盏璃和遥山正野才更象一类人。同样锐利的目光，同样出色的才能，还有同样强大自信可以掌控一切的气场。她看得出来，虽然没有说出口，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倾心的侦探对安倍盏璃有着惺惺相惜的欣赏，相识不过几个月的他们间正渐渐形成一种默契，那是她花了很久才做到的。
所以她才恐慌。现如今，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终于，就算是侦探最为重视的案子，她也要插手了么？
不甘心。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重复着。
真的好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出现…
＂加袂？＂耳边隐隐传来侦探试探的声音，＂…你在听么？＂
＂抱歉。＂芦屋加袂猛然回过神来，她抬头看着他探询的目光，内心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泛上浓浓悔意。她嘴唇翕动想解释什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怎么可以这么想…
＂看起来我迟到了，真抱歉。＂穿着黑色风衣的安倍盏璃显然没注意到自己出现在一个多么糟糕的时间点，她抬抬手算是给站在那儿的两个人打了招呼，＂刚刚我迷路了。＂
你迷路了半个小时吗？芦屋加袂看看表，强行压下自己想要吐槽的冲动。
遥山正野像是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迟到一般随意抬手指指小巷深处：＂那就开始吧。＂
盏璃没有丝毫犹疑的径直走向小巷，遥山正野耸耸肩紧随其后，芦屋犹豫片刻也快步跟了上去。很难相信如此繁荣的国际都市中还有这种地方，小巷极窄，因长年不见阳光而变得阴暗潮湿，散发着一种霉变恶臭的难闻味道，脚边时不时有不知名的昆虫窸窸窣窣爬过，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根据现场勘察的结果，巷口有明显且杂乱的脚印，显然受害人在与凶手在经历过一场追逐后慌不择路的跑进了这条死巷，＂侦探平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声音虽悦耳却不带一丝温度，＂差不多就在这里，地上的污泥被全部搅乱了，猜测受害者在这里被追上后与凶手发生扭打最终被制服后带往拐角后的案发现场，另外补充一句，没有在这附近发现试着身上的衣物。＂
由于身高差的原因，芦屋加袂只能看的到遥山正野匀称结实的后背，走在最前的安倍盏璃完全被挡住，只能通过她轻快的脚步声判断她的位置。不知是不是小巷中微弱光线和奇怪味道给人的压迫感，加袂从刚刚起便一直有种隐隐发冷的感觉，这感觉随着她的前进愈发浓重。她下意识伸出手想拽住前方遥山正野的衣襟，手指却在距他十公分的地方僵住，她看向自己颤抖的手指，像是刚刚意识到自己再做什么般猛地缩回了手。
你什么忙都帮不上的…
一直都是这样…
走神的后果是她一头撞在了突然停下来的侦探身上。
＂…正野？＂她被撞的后退两步，正欲询问原因上扬的视线便从前方二人间的空隙中扫到了小巷尽头那诡异的景象，一直缠绕着她的压迫感在她看到那符咒的一瞬排山倒海般涌上她的心头。她瞪大眼睛抓住自己的喉咙，强忍住胃部的痉挛站稳脚跟。遥山正野抓住摇摇欲坠的她的胳膊看着她，加袂摇摇头表示无事，刚刚那种令人难受的感觉如潮水般消退。一直走在前方的安倍盏璃蹲下身去，细细的看那诡异的图形。
用血画的图形因时间的推移而变得乌黑干涸，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气味，盏璃像是毫不在意一般起身轻轻一步便跃至圆圈中央，手中不知何时便多了一只纸鹤，她蹲下身，将纸鹤放至正中央，掏出小刀划破中指，将血滴在纸鹤双翼之上，反身跳出阵外，口中默念几句伸手一指，那纸鹤竟自己燃烧起来，不一会只剩灰烬。她聚精会神的盯着那阵法，却不见它再有什么动静。
＂是封印。＂她叹口气回过身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人说道，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系列操作对那两人的世界观造成了怎样的冲击，＂不出所料如果把以往作案地点标出应该是五芒星的五个顶点，而这里，应该恰好是五芒星的中心，如此大动干戈想必作案者急切的要镇压住什么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在这阵法是以年轻女子的血为媒介的最简单封印，料想也不会是太过凶残。虽然破阵不是我的强项，但我的探测加上刃的加持解开这个也绰绰有余了。你们两个先退后，一会不管看到什么都保持冷静，我喊跑你们就跑。＂
还未等二人作出反应，盏璃已然从空气中抽出那把幽蓝色的鬼刃，将它插进了阵中央的泥土里。她调起灵力，让它们缓缓的沿着刀刃注入到阵的中心。
她采用的是逆解法，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走迷宫，正面走可能困难重重，但从出口逆着来就会简单得多。她从迷宫的核心试探，直到灵力缓缓按照正确的路径充满整个阵，图形也因此隐隐泛出暗红的光芒，映得一袭黑衣的她带上了一丝妖魅。她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猛地灌入刚刚探好的轨迹之中：＂破！＂
封印的力量比她想像得更为薄弱。刚刚松下一口气想要回头跟那两人说些什么的她只来得及捕捉到芦屋加袂的一声尖叫，眼前便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
看着眼前的场景，芦屋加袂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前一秒钟安倍盏璃还在像松了口气般笑着想要回头跟他们打招呼，下一秒她站的地方便被用处的大股黑色的液体吞没，而那液体现在正排山倒海的向她和侦探倾压而下。未及她反应过来，胳膊便被旁边的侦探猛地扯了一下，险险躲过如有生命般向她蜿蜒而来的液体。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碰到它会有什么后果，但本能告诉她绝对不可以被那种东西碰到。
＂去死…去死…＂
四面八方似乎都传来了一种含混不清近乎耳语的声音，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再一次袭击了她，就连呼吸也成了一种折磨。芦屋加袂腿上忽然没了力气，跌倒在了地上。
＂加袂…＂一向镇定的侦探话音里也不由得变了调，他的世界观自安倍盏璃出现在他的生活之时便一遍遍被敲碎后重塑之后再粉碎。他不怕面对敌人黑洞洞的枪口，但这种未知的危险令他也乱了方寸。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呼唤，芦屋加袂抬起脸来，视线却再也无法移开。
原本安倍盏璃站的位置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在那被不断涌出的黑色物质包裹的阵的中央，渐渐浮现出一张巨大的扭曲的脸。
人在最惊恐之时是发不出声音的。芦屋加袂牙关紧咬，眼睛瞪得几乎要跳出眼眶，嘴唇颤动着却拼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扭曲的脸缓缓转向她，勉强可以称之为嘴的血盆大口挤出一个微笑一一如果那能称之为笑的话。
＂怎么了？＂遥山正野不明所以得看着快要休克的芦屋，黑色物质已汹涌的充满整个巷子，几乎漫过他的脚踝，＂快走啊！＂
鬼？那就是鬼么？
芦屋加袂全身没了力气瘫倒在那儿，看着那巨大的鬼脸狞笑着向她和遥山正野扑来，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是要把他的骨节捏碎一般。侦探茫然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上一片疑惑，他握住加袂的肩微微摇晃：＂怎么了，快走啊！＂
他看不到…他看不到…
谁来…谁来救救我…救救我们…
不管是谁…不管什么代价…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二章 小巷杀人事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