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至高至明日月1.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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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眠愣了好一晌才反应过来。
她眯起眼看着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的旭日，口齿不清地喃喃：“日出了……”
身边传来回应：“嗯。”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渺远的海平线被热源炙烤着，不再平直划一。赵无眠脑子清醒了，她身子前倾，伸长脖子去看蓝谷冬，便见蓝谷冬无知无觉地合着双眼，还未醒过来。
日出东方水天相接的壮丽景色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未曾见过，赵无眠想将蓝谷冬叫醒，一起欣赏如此壮观的画面。
她正准备出声，赵靑蕖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紧，随后竖起一指在薄唇中间，放低声音：“她常年在水上，定是见过的。”
赵无眠学着他的语气，细声细气道：“我觉得谷冬应该没看厌。”言讫，还欲继续。
赵靑蕖见她不死心，十指相扣一把将她拉住，不再婉言：“我只想和你一起看。”
赵无眠先是一愣，随后动了动眼珠子，不知是不是因为红日映照，绯红从她的脖颈一路攀升至脑门。她重新躺回椅上，窝在毯子里，盯着渺远又硕大的旭日，一点一点把自己被他握着的手抽出来。
旁边的赵靑蕖神色平静，进退得当，任她将手从自己掌心中抽走，其中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目及烟波浩渺间，日出冉冉，潮汐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小幅度的垂直涨落。江风一掠，潮水由远及近地涌来，浪花朵朵波光粼粼。
赵无眠微微张着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远处的景象，蛾翅般的长睫毛被镀了层金色，浮动的光影在她侧脸的轮廓上描摹，赵靑蕖静静看着，只觉她比日升月恒耀眼千万倍。
“卿卿……”
秋水拍打在船舷上，发出数声响，赵无眠回神，耳廓痒痒的，似乎有人贴在自己耳边呢喃，她扭头望向身旁：“怎么了公子？”
红霞满天，日头完全升上天穹，江风大作，将赵靑蕖身后的灯笼吹得摇来晃去，灯笼中的烛火不知何时灭的，但确实没有再亮的必要。
赵无眠没等到赵靑蕖的答复，风一起，她就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赵靑蕖直起身，边挡住侧面吹来的寒风，边将盖在她身上的毡毯掖得更高，见她喷嚏打个不停，恐怕是中寒了，赵靑蕖一把掀开腿上的毯子，二话不说便下地将她打横抱起。
赵无眠边打着喷嚏边摆手，显然被他的动作吓住了，她正怀疑公子是不是真的能抱起她，下一刻屁股离开靠椅，她就这么被抱了起来。
“！”赵无眠惊诧无比，她看了看后移的地面，又抬头看赵靑蕖。
公子的腿好了吗？竟然能将她抱起了？！哇！原来公子这么强壮！她以前对公子果然是有误解！
赵靑蕖用脚尖踢开飞庐的门，径直将赵无眠抱了进去。
二人一起身，躺椅上的蓝谷冬就睁开了眼。等赵靑蕖抱着赵无眠走向飞庐，她就已经趴在椅靠上偷看了。
惊讶的不止赵无眠，蓝谷冬亦然。她私心里想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样的话以后夫妻吵架她还能用武力镇压，但赵靑蕖似乎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啊！
她不禁陷入沉思，倘若赵靑蕖从了她，她是不是真的镇得住表面文弱的赵靑蕖。但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那边厢，赵靑蕖一路将赵无眠抱至榻上。
她被轻轻放下，等屁股完全搁在被衾上了，她的一只手还攥着赵靑蕖的衣襟。
“公子，你，你……”赵无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无碍。”话虽如此，赵靑蕖还是问了句：“我能坐下吗？”
赵无眠缩回手，点点头。
赵靑蕖便整了整衣袍，坐在她身旁。
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半晌后，歇够的赵靑蕖站起身，凤眸里蓄着一贯温润的笑意，道：“江河不比岸上，夜里料峭寒凉，昨夜是我粗心了，见你睡着就应该抱你回屋的。你在外头吹了一夜的风，等会儿我让陈兄弟开个驱寒取暖的方子给你，你乖一点。”
那句“你乖一点”赵无眠听懂了，是在哄她乖乖喝药呢。
她不说话，赵靑蕖就一直杵在她跟前，过了一会儿便问她：“好不好？”
赵无眠向来吃软不吃硬，碰上赵靑蕖这样的脾气和语气，她拗不过半刻钟就缴械投降了。
听她不情不愿地“嗯”了声，赵靑蕖蓦地展颜一笑，随后才离开。
赵靑蕖一走，赵无眠便伸手在自己胸口摸了摸。她想她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她好像对赵靑蕖有那么点非分之想了。
每次长鸣抱她，她都觉得很安心，不会多想心跳更不会加速，因为她觉得那就是慈爱的兄长对妹妹的拥抱。
可是刚刚公子抱她，应该看作是谁对谁的拥抱呢？她发现把兄长的慈爱套在他身上，以此说服自己，好像办不到了。
赵无眠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开始翻来覆去的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似乎从她隐隐约约猜到赵靑蕖对自己的心意伊始，她就再也没办法把赵靑蕖当作像长鸣和陈连一样的兄长好友了。
其实……公子真的很好，长得好脾气好，人还聪明，如果姥姥在，一定会对他很满意的，说不定姥姥立时就会下定，不出一月安排她们拜堂成亲，接着便是为赵族繁衍后代，培养下任族长。
但是公子和她在一起，就意味着要放弃在尘世的一切，随她回东罗。她活着守着她的人，她死了还要守着她的灵位，就算有机会再回到尘网中，那也要等到十年后的族长继任礼。
可熬到十年后，红颜都变作了白骨，孑然一身风烛残年，还有什么追求抱负可言呢。
赵无眠叹息，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能真是有点中寒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有些提不起力气。
“几噶”一声，庐门被推开。
“无眠。”
赵无眠将目光转向门口，就见蓝谷冬抬腿跨过了门槛，她忙坐起身，“谷冬，你醒了啊。”
蓝谷冬把门掩好，边将抹额摘下边走向赵无眠，应道：“对啊。”
赵无眠把被衾堆到一边，空出身边的位置，蓝谷冬便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身子后仰，躺倒在榻上，长吁口气。
赵无眠跟着躺下，侧卧面向她，疑惑：“为什么叹气？”
“那躺椅太硬了，睡得我腰酸背痛。”
“我帮你捏捏。”赵无眠嘻嘻笑，当真伸手帮她揉捏侧腰。
蓝谷冬哼哼两声，“别想溜须拍马哈。我刚刚看见靑蕖抱你了，还有昨晚的事儿，你和他什么情况，如实招来，姑奶奶还能再和你当金兰姐妹。”
赵无眠叫苦：“姑奶奶冤枉啊。我和公子是清白的，绝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蓝谷冬没吱声，赵无眠从她的神情中看不出她是信了还是不信，心下忐忑间，突然听见蓝谷冬说：“无眠，我觉得靑蕖比起我，好像更喜欢你。”
听罢，赵无眠便知道她是来和自己剖析男人心的了。
她好奇：“为什么？”
蓝谷冬搓了搓自己的额头，“我同他说话，他好像总是心不在焉，你同他说话，他就特别认真。”
赵无眠胳膊肘支着床榻，脸搁在手上，严肃认真地听她说下去。
“第一眼见到他，我确实被他的美貌迷惑了，还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情小白兔，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吧，才发现他很有主意。你说如果我把他拐回去当压寨夫人，他能对你死心么？他会听我的么？”
赵无眠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公子脾气挺好的，如果你不让他做伤天害理的事，他应该会听的吧。而且公子曾经说过，我救了他，他将我当成手足兄弟。”
蓝谷冬幽怨地瞪了赵无眠一眼，“你之前也说长鸣和你是手足，我这追了他一年多了，他的目光还是全在你这手足身上。我已经在他这棵歪脖树上吊了一年了，可不能再在另一棵吊一年，再吊下去，姑奶奶我真的要成老姑婆了。”
赵无眠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向来拿这些情情爱爱的没办法，更不知道如何开解困在情爱中的善男信女。
让蓝谷冬别多想么？可是不多想的话，指不定哪天祁霜霜的事会在她身上重演。
而且正是因为长鸣和赵靑蕖与她相熟，所以她更不知道如何开解如何安慰。
蓝谷冬脑袋一偏，突然望向她，“你跟我说实话，你对靑蕖有没有想入非非？”
赵无眠眨了眨眼睛，神情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是如临大敌的紧张。
蓝谷冬：“别跟我说没有，我可不信。姑奶奶走南闯北这么些年，除了我们盟主，再没见过像他这么俊的男子。”言讫，她又叹了口气，感慨：“他哪怕再丑那么一丁点儿，我也不至于这么舍不得放手了啊！”
赵无眠抓住关键，岔开话题：“你们盟主到底生得什么样？比公子还俊吗？”
“当然！”蓝谷冬果然被带离了原来的重点，她一撩鬓边的散发，语带崇敬：“普天之下，武功比他高的恐怕不出三人。”
赵无眠来了兴趣，“你和他比如何？”
“我怎会是盟主的对手？！不出三招我必败无疑，而且还是在他高抬贵手的情况下。”
蓝谷冬向来飞扬跋扈，鲜少将什么人放在眼里，赵靑蕖得她青睐多是因为昳丽的形貌，如今竟会为其将自己贬得百无一是，可见对江意盟盟主的敬重钦慕。
上句话刚说完，她便立即补充：“否则我也不会唯他马首是瞻。诶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帮我算算，这几日海上情况如何，要不要在船头点个绢灯？”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至高至明日月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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