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至高至明日月1.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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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赵无眠坐直身子，“你还没睡啊？”
赵靑蕖应了声“嗯”，踱到赵无眠身旁。
悬挂在主甲板的灯笼不甚光亮，照不明楼上的情况，所以赵无眠只能看清倚在栏上的人的身形，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眨了眨眼，正要出言，赵靑蕖却侧过身面向她，温声道：“外头风大，你这么坐着小心着凉。”
“我不冷。”话音一落，江风再度拂起，吹在身上还真有些凉飕飕，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赵无眠不敢说话了，一旁的赵靑蕖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笑，垂在肩头的湿发被风拂起一点又落下。
“你等等。”话毕，他转身回了飞庐，过了会儿拿着条毡毯出来，给赵无眠披上。
赵无眠下意识去摸毯子，恰好碰到了赵靑蕖的手，一滴小水珠落到她手背上，但手心下方贴着的皮肤却是温热的。
“公子你洗沐啦？”
“嗯。发还未干，所以出来吹一吹，顺便陪陪你。”
有人陪她说话再好不过，赵无眠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大半的位置，拍了拍靠椅，邀道：“那你坐我旁边吧。”
赵靑蕖从善如流地坐下，他怕湿发上的水滴到赵无眠，便将长发全都撩到另一侧肩头耷着。
他甫靠近，赵无眠就闻到一股清雅的香气，有些像莲香，非常好闻，勾得她忍不住往赵靑蕖那边凑近。
她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公子你披着湿发吹风，会得风寒症的。”
“我不冷。”言讫，他也打了个喷嚏。
赵无眠哈哈笑了两声，他身量很高，赵无眠伸手推他刚好推到他的胳膊：“你快回屋穿多件衣裳吧，或者披个毛毯也行，不然真的要生病了。”
赵靑蕖转眼看过来，二人挨得近，赵无眠总算能看清他的面容了。
“不必麻烦，屋里只有一件干净的衣裳，已经穿在我身上了；我刚刚进屋，榻上好像也只有一条毯子。我陪你坐一会儿再进去，刚刚洗沐不小心碰了水，腿上的伤口又有些痛了。”
赵无眠既疑惑又担忧，她这几日见赵靑蕖常常不支竹杖在院里走动，还以为他的腿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听说伤口见了水，当即紧张起来：“那，那伤口痛不痛？我去楼下叫阿连……”
赵靑蕖拉住她胳膊，边将她摁下边道：“无妨，陈兄弟应该也睡下了。我坐一坐就好。”
“那你盖一盖。”赵无眠把披在身上的毯子取下，二话不说便要盖在赵靑蕖腿上。
赵靑蕖无声叹息，心道这个笨丫头，伸手抓住毡毯两角。赵无眠以为他是要自己来，便松了手，哪知他将毡毯一横一抖，把他和赵无眠一齐盖住。
“这样我们都不会冷了。”
赵无眠低头看了看，复又抬起脑袋，恰好对上赵靑蕖直视她的双眼，月光下，披头散发的他肤白貌美凤眼狭长，莫名妖冶，让赵无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赵靑蕖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意更浓，突然道：“今夜月色不错。”
“是啊是啊。”赵无眠附和着，故作淡定地别开眼，望向天际。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天上的星星好像比刚刚还要多，每一颗都闪呀闪得，像是她心跳的频率。
她看着星星，却不知身旁的赵靑蕖在看着她。
他挨近赵无眠的那只手臂舒展，搭在她身后的椅靠上，呈现出一个半包围的姿势。椅靠放得低，赵无眠放松下来，想要后仰舒服地靠着，哪知后脑勺却枕在了赵靑蕖的手臂上。
“！”赵无眠一个激灵，赶紧挺直身子坐端正，有些口齿不清：“对不起啊公子，我不知道你的手在后面。”
“没事，你想靠就靠吧。”
“不不不。”赵无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盖在她腿上的毡毯滑落了一些，赵靑蕖伸手过去把它拉好。
蓝谷冬从楼下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坐于一张靠椅上，两人面对面挨得很近，高瘦挺括的那位披着长发，看身量明显就是位男子，他一手放在椅靠上，一手搭在身边人的腿上，呈现出亲昵情切的状态。
而坐在他怀里的女子扎着道士髻，蓝谷冬不稍多看便知道那是赵无眠。
她浑身一震，还以为赵无眠身边那名披发男子是长鸣，但走近后又觉得男子身形过于单薄，不太像孔武有力的长鸣。
“无眠。”蓝谷冬唤了声，赵无眠转过脑袋，和她身旁那男子一道望过来。
旁边那人面如冠玉鼻高目深，不是赵靑蕖还能是谁。
蓝谷冬大吃一惊，她指指赵无眠，又指指赵靑蕖，惊诧退去后面色算不得好。
任谁看见自己的心仪对象和别的女子亲密无间耳鬓厮磨，心情都不会太好吧，更何况蓝谷冬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主。
赵无眠再迟钝也知道这个理儿，她赶紧解释：“我睡不着，公子陪我坐一坐而已。”
蓝谷冬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面对赵无眠也不例外：“那也用不着坐得这么近啊。”
她声音不大，语气透出委屈的意味，像被欺负的小媳妇，赵无眠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本来没什么的，却在听了这句话后，让她感到莫名羞愧，就像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似的。
赵靑蕖已经将搭在她腿上的手拿开了，他静静观察了赵无眠一阵，为了不让她为难，他退一步站起身，却也没有给蓝谷冬过多的解释。
话出口没多久，蓝谷冬便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她了解赵无眠，赵无眠不是水性杨花得陇望蜀的人，况且她和赵靑蕖还没怎么地呢，这么管着似乎不大妥当。
蓝谷冬赶紧去瞅赵靑蕖的面色，可惜的是，光线太昏暗，以她和赵靑蕖的距离，压根看不清他的面容。
三人默不作声地僵持一晌，赵无眠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溜回房间，就听见蓝谷冬叫楼下的豹子搬两张躺椅上来。
豹子动作迅速，很快就把躺椅搬了上来。
“反正我现在也不困，那咱们一起赏赏月谈谈天。”蓝谷冬朝赵靑蕖挥挥手，脸上已不见小媳妇的委屈，变成了一贯的阔气。
赵靑蕖捻了捻指尖，坐在挨近赵无眠的那张椅上，蓝谷冬绕过去坐在他身边。
豹子下楼之前，蓝谷冬让他把挂在檐下的灯笼点上。灯笼亮起后，她总算能看清赵靑蕖的面容了，自然也发现了他湿漉的头发。
她故意问道：“靑蕖你洗沐了？”
赵靑蕖颔首，礼貌询问：“水是蓝姑娘着人备下的吗？”
蓝谷冬点头。
赵靑蕖便冲她笑了笑，“多谢蓝姑娘。”
蓝谷冬反倒不好意思了。
上船前她想着赵靑蕖喜洁，这几日东躲西藏的定也没好好打理，所以特意让人在他房里备了热水。赵靑蕖果然洗沐了番，他接受了她的好意，方才还萦绕在蓝谷冬心头的不快彻底烟消云散。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赵靑蕖从头至尾对她的态度都是既礼貌又疏离。
一旁的赵无眠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她刮了刮毡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赵靑蕖。
蓝谷冬正和他说着什么，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扭头朝身旁望了一眼，见赵无眠瞪大眼睛盯着自己，不禁失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就是这种感觉！赵无眠研究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为什么觉得赵靑蕖对蓝谷冬疏离了，他和蓝谷冬聊天贯用陈述句，情绪似乎也没有太大起伏，才会让人觉得接不上话，觉得他有些兴致缺缺。
但他和自己说话总是用疑问句，让她不得不对他的话作出回应。
这个发现让赵无眠再度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因为公子和她更熟悉吗？
蓝谷冬发现赵靑蕖没在听自己说话，便同他一样，倾身去看赵无眠，“怎么了？”
赵无眠也是有小心机的，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坦露自己的心思，赶紧掩饰道：“没啊，我在听你们聊天呢。”
蓝谷冬对她挤挤眼，“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刚刚她和赵靑蕖说的，正是官兵被自己撵走的经过，但她省略了出示令牌的一幕，只说自己巧舌如簧，几句话就把那些官兵唬住了。
赵无眠配合地抚掌，嘴甜道：“你在我心里最厉害。”
对于她的奉承，蓝谷冬颇为受用。
这时却突然听见赵靑蕖出言问她：“蓝姑娘可是江意盟的人？”
蓝谷冬和赵无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赵靑蕖弯唇一笑，“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江意盟才能这般来去自如不受朝廷管制。姑娘能号令百千人，想必在盟会中身份不低。”
既然他已经猜出来了，蓝谷冬也不再遮掩：“靑蕖好眼力，我确实是江意盟治下的分舵主。”
“如此，这一路便仰仗蓝姑娘了。”
蓝谷冬摆手，极为自信：“放心吧，小小一个知府我还不放在眼里。我们已经出了浔阳地界，料他们也不敢追，就算有胆追也追不上，等那什么钦差回京上奏皇帝，姑……我早就溜之大吉了。”
赵无眠见识过蓝谷冬的势力，登船伊始她就不再担心官府的缉查，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谷冬，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彭州？”
蓝谷冬掐指一算，答道：“最快应该要六七日。”
“哦对了，”她想起什么，“夔州也有个分舵，到时南下经过，可能会在夔州逗留个一两天。”
她这话是看着赵靑蕖说的，显然是比较在意他的看法。
赵靑蕖动了动眼珠，蓝谷冬怕他觉得麻烦，赶紧补充：“不会耽误行程的。”
赵无眠猜蓝谷冬是打算去夔州卸货，只逗留一两天，她并不介意，所以看见赵靑蕖眼带询问地望着自己，她表态：“都行。谷冬是船主，我听谷冬的。”
午夜风大，江面上被掀起了一朵又一朵的浪花，船随风浪小幅度地摇晃，赵无眠盖着御寒的毯子，躺在靠椅上像躺在摇篮里，舒服地她想哼哼。
蓝谷冬进屋拿了条薄衾给赵靑蕖，赵无眠看着她起身进屋再从屋里出来，突然发现了什么：“谷冬你的腿好了吗？”
蓝谷冬在原地转了个圈，“都养了多少天了，早好了。我堂堂分舵主，总拄着个拐杖像话嘛。”
怪不得刚刚她上楼，赵无眠一无所觉。
蓝谷冬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过渡到赵靑蕖身上：“靑蕖，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我那儿还有些药，你需要的话就拿去。”
“多谢姑娘挂念，已无大碍。陈兄弟的药膏很有效，用了一段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
蓝谷冬又掰扯了些有的没的，虽然赵靑蕖不热络，只偶尔应声一两句，但丝毫不影响她聊天的激情。赵靑蕖嫌她聒噪，但如今在她的地盘，还得仰仗她送赵无眠去药王谷，自然不好撕破脸皮，他便耐下性子又忍了一晌。
身侧悄然无声，赵靑蕖别眼去看，就见赵无眠歪着脑袋，眼皮越垂越低，快要睡过去了。他笑了笑，转回头对蓝谷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指赵无眠，蓝谷冬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住了嘴。
赵靑蕖轻手轻脚地为赵无眠掖高毯子，重新躺回靠椅，蓝谷冬目睹全过程，只觉他动作温柔的不可思议，倘若他能这么对自己，便是让她就这么死了也甘愿。
她本来想说什么，但赵靑蕖闭上了双目，她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心想到时候定要好好问问赵无眠，她和赵靑蕖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三人吹着飒爽的江风，或多或少都睡了半个时辰。
赵无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突然就醒了过来，耳畔浪涛声不断，入目便是鸦青色的天穹，远处有个黄色的金球，她脑子还有些迷瞪，正奇怪这球怎么是黄色的，怎么还飞上天了。
“醒了？”
一道喑哑的嗓音响起，赵无眠头一转，便看见了赵靑蕖。
她软软糯糯地唔了声，想伸手揉揉眼睛，突然发现左手压了个什么东西，准确来说不是什么东西压着她，而且她被什么东西握着，而且那不是东西，是赵靑蕖温热的大掌。
赵靑蕖摩挲着她肉肉的小手，含笑道：“天亮了。睡得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至高至明日月1.9.5
，还差 